这样简单的一句话,仿佛沉淀着浓浓的血气和杀戮,让人毛骨悚然到了极致,所有人都觉得血液仿佛被冻住了一样,春和景明的午后,此时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天寒地冻的冷。
世家小姐里胆子稍微小点的,此时已经被吓哭了,眼泪汪汪流个不停,可没有人敢哭出声音,只能竭力的捂住嘴,牙齿咬在那纤纤柔荑之上。
京爵子弟噤若寒蝉,低眉垂首,没有一人敢发出一丁点的动静,也没有谁敢出来指责元韫一句大逆不道,骂他冷血残忍。
宁王心有余悸的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他的心跳的极快,已经无法冷静思考,他不敢相信这个阉狗竟然嚣张到这个地步,众目睽睽之下,自己还身负亲王衔,元韫……元韫他怎么敢的?
燕孑自然是不怕元韫,不过他没有说什么,元韫也没有真正伤到宁王,只是吓唬一下而已,小事小事。
九千岁擦干净手指,朝裴有幸看了过去,“本督才疏学浅,楚公主见笑了。”
裴有幸微微一笑,眨了眨眼睛,调皮地说:“九千岁的才疏学浅,会让这天底下的多少儿郎自愧不如。”
她朝都要吓尿了的宁王看了过去,脑海里灵机一动,走到元韫面前,软着声音说:“元韫,我也想试试你刚才那样,教教我嘛!”
女孩的声音很软,带着那种很甜腻的软,像是在撒娇,可是在众人耳中却觉得这声音像是剪子滑过绸缎时那样,刺耳的难受。
元韫闻言挑起一边的眉,说:“像本督方才那样,确定?”
裴有幸笑呵呵的点头,看起来像个没心没肺的小傻子。
元韫朝叔墨和柳胤扬了扬下巴,两人立刻心领神会,向宁王走了过去。
柳胤捡起远处的金冠,和叔墨一起钳制住宁王,将金冠放在他的头上。
宁王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事,朝元韫激动的大喊道:“九千岁,你想干嘛?本王是皇上的亲哥哥,你这是以下犯上,本王要禀告皇上,治你一个大逆不道的罪名。”
元韫理都不理他,叔墨更是直截了当,抓住宁王的头发往他嘴里塞。
这种情况,燕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他上前一步,道:“九千岁,没必要这样吧?有些过分了。”
元韫从侍从手里取过长弓,从身后环住裴有幸,握住她的手,教她挽弓,“过分吗?宁王觊觎他没有资格肖想的东西,受些惩罚是应该的。”
他的呼吸蔓延在裴有幸的耳侧,轻轻说,“公主,你可得瞄准了,金冠不比人的头颅,要小多了。”
裴有幸横了他一眼,妩媚眼睛的上挑,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媚意,“九千岁的教导,我记住了。”
燕孑看着旁若无人的裴有幸和元韫,皱了皱眉,再次开口:“九千岁这是要逼本王出手干预吗?”
元韫握住裴有幸的手,缓缓将长弓拉成满月状,“燕王爷天潢贵胄,想要如何又岂是本督所能控制的?不过王爷可要想好,你在旁观看,左不过刚才的一幕重现,王爷出手,一旦吓着楚公主,失了准头,闹出人命,那可就真不好看了。”
燕孑明白元韫的意思,犹豫了一下,便没有再说话。
裴有幸被元韫环在怀里,近距离接触,心里美滋滋的,还偷偷的笑了好几次,她被元韫引导着,瞄准宁王头上的金冠。
蹭的一声,利箭飞出,随后一阵金属碰撞的铮鸣,那支箭准确无误的击中宁王头上的金冠,飞出十几米远。
第一次,宁王就已经吓得快要魂飞魄散,这一次更严重,他双眼睁大,目光有些呆滞,嘴里塞满了自己的头发,简直就像是街边乞讨的乞丐。
元韫看了宁王一眼,眼神冰冷,随即他柔软下眉眼,和裴有幸说话:“还想不想玩了?”
裴有幸看宁王那样子差不多了,就摇了摇头,笑着说:“不玩了,也不是很有意思。”
元韫颔首,从她手里将长弓取下丢给侍从,再次取过宫人递给来的干净毛巾擦手。
擦干净手指,元韫准备离开,给裴有幸递了个眼神,“你是和本督走,还是自己找地儿玩?”
裴有幸眨巴了一下眼睛,朝世家小姐中的穆溪言笑容明媚的挥了挥手,一副友情深厚的模样,然后果断的不要她的朋友,投入了她的爱情的怀抱。
“和你走。”
元韫很满意,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嗯了一声,“跟上。”
从猎台这边离开,裴有幸拽了拽元韫的袖子,问道:“元韫,你和宁王怎么回事?”
元韫冷漠的勾唇,眼角氤出的那一抹薄红,染了鲜血般的丽彩,“也没什么,宁王不自量力,想要向皇上请旨,将北境兵权收入囊中,北境防线不容有失,他这样的皇子出身,想要立身北境,一不为国二不为民,只是为了权势和利益,我自然不能容他。”
裴有幸懂了,北境是元韫最想回去的地方,那里才是他的归宿,大燕羽林军守卫的北境,才是羽林军少帅元韫的战场,他怎么可能容得下宁王将那些权利党争,带到烽火如荼的战场?
前段时间,都说宁王遇刺受伤,想来应该是元韫给了他教训,而刚才在猎台时,宁王的举动,显然是想借着自己对元韫做些什么,谁让她和元韫走得近呢!
裴有幸怕宁王的事情,又让元韫想到北境,他会不开心,就偷偷凑过去,小声说:“元韫,你腿长,走的太快了,牵着我走嘛!”
元韫如今还停留在不能吓到裴有幸,要慢慢来的地步,那些心思都压在了心里,裴有幸那些套路的撩拨,他都当做是小女孩在撒娇,没有乱想什么。
裴有幸要牵手,元韫便握住她的手,紧紧的牵住。
元韫带裴有幸去了行宫,将她安置在一间华丽的房间,说自己有事,去去便回。
裴有幸也乖,元韫不陪她,她就上榻补觉去了。
先前,元韫在行宫里处理这两天加急送来的奏疏,给燕帝看的奏疏,他都会先过目一遍,有些不必要的会直接处理掉。
叔墨来禀告宁王在猎台那边的举动时,元韫本来是准备无视,可是再拿起奏疏,却怎么也看不下去了。
元韫将奏疏丢掉,不满地低语,“做什么朋友,谁要和你做朋友?”
所以,就有了方才猎台的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