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有幸生孩子的时候,韩越请了一名太医过来,在韩府呆了一天一夜,等她平安生了孩子,那名太医替她诊过脉,确定身子无碍,还开了几味药才从韩府离开。
谁知道隔了一天中午,韩府的侍卫又拿着中书令的名帖过来,请他去府上问诊,太医很奇怪,心里怪道:“当时中书令夫人脉搏平稳,确实已经没有大碍,难道这一夜之间,韩夫人身子出了什么状况不成?”
太医跟着侍卫去了韩府,进了那座呆了一天一夜的院宅,他看到韩越大人的近侍守在门前,看到自己来,拱手一礼道:“陈太医。”
陈太医拱了拱手,“凌侍卫。”
凌云朝站在房门那边的酒儿使了个颜色,“酒儿,去通知爷和夫人,太医已经到了。”
酒儿听话的点了点头,进去禀告韩越和裴有幸,很快,酒儿出来,朝陈太医屈膝一礼,“太医,大人有请。”
陈太医跟着酒儿进了房间,走进里阁,锦榻上悬挂的浅紫色织锦攒金丝连珠罗帐悠悠垂落,看不清罗帐里的场景,只能隐隐约约看到,罗帐里除了韩夫人之外,还坐着一名玉色白衫的男子。
是中书令大人,陈太医心里这么想着,赶紧跪下来行礼,“中书令大人,夫人。”
韩越朝陈太医点了下头,声音凉薄:“我夫人疼痛难忍,劳烦陈太医了。”
听到这话,白毛狐狸在旁边幸灾乐祸道:【嚯嚯嚯嚯嚯嚯!!某位宝宝,你这次玩崩了吧,在博大精深的中医面前,你虚伪做作的面具要被揭开了。】
裴有幸懒得理这只死狐狸,装没听见。
陈太医来到榻前,恭敬道:“韩夫人,请伸出右手。”
韩越凝视着苍白无力的裴有幸,轻声道:“夫人,我帮你。”
裴有幸柔柔弱弱的点了点头,就像是一朵风雨飘零时快要凋落的小白莲,看的白毛狐狸一愣一愣的,心想:我的宝宝呢?我的宝宝成了白莲花小绿茶了,真是矫情的可爱。
韩越握住裴有幸的手腕,只觉得她的手腕纤细的仿佛只剩下一层表皮裹着里面的白骨,雪白的皮肤下能够很清晰的看到纵横交错的青筋。
女子肤白如雪自然好看,可是韩越觉得她真的太苍白了,像是要透明破碎的那种雪白。
陈太医在紫檀木凳上放了一个湖蓝色的迎枕,韩越将裴有幸的手放在上面,太医又从药箱里拿出一块浅蓝色的丝帕盖在裴有幸的晚间,才搭了三指在她腕间开始把脉。
很快,陈太医收回手,朝韩越拱了拱手道:“回禀中书令大人,夫人身子并无大碍,觉得疼痛主要还是刚生产完,下官再给夫人开几味止痛的药方,余下的便是要好好养着,不能受冷,饮食方面要多加注意。”
裴有幸一听还要多喝几味药,那可是几味药啊,她顿时一脸绝望,哭唧唧的抓住韩越的手,撒娇道:“哥哥,我不要喝苦的药。”
韩越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笑笑道:“好。”他看向太医,声音瞬间冷了下来,“陈太医,要劳烦你开几味不苦的药。”
收拾好东西,刚站起来的陈太医听到这话,差点又给跪了,药哪有不苦的?这位韩夫人可真是娇气,中书令大人也是的,怎么就由着夫人来?须知良药苦口。
当然,陈太医没有胆子当着韩越面前说这些话,只能应道:“下官明白。”
太医从房间里开之后,裴有幸觉得累了,想睡觉了,“哥哥,我好累,我想睡了。”
韩越眉梢微扬,细长的眼睛里划过一丝不悦,因为以前很多次,裴有幸都是用这个借口来拒绝他,真的很多次。
他眯了下眼。
随后,他的嘴角掠过一个自嘲的笑,“那你休息吧,我不吵你了,我先回去处理政务,有时间……有时间我再来看你。”
韩越不知道这个有时间会是什么时候,说不定明天她就又不想见自己了。
裴有幸用一种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的谴责眼神,伤心欲绝的看着韩越,恶人先告状道:“处理政务,我才刚生完孩子,你不多陪陪我,就知道处理政务,大楚少了中书令大人几天不会有事,可是我现在没有哥哥你不行。”
韩越闻言,有些错愕的垂下了眼皮,注视着她,“你……”
裴有幸瘪着嘴道:“你多陪陪我不行吗?”
韩越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认命般的道:“睡吧,我在这里陪你。”
裴有幸乖巧的嗯了一声,抓住韩越的手,很快就熟睡了过去。
韩越换了个姿势,半躺在榻上,安静的凝视着她睡着时的样子。
好像从来没有看见过小乖在他面前睡的这么安稳,那些时日,自己不顾她的意愿做了很坏很坏的事,每次她都会哭的特别厉害,之后哭着哭着就睡着了,背对着他,身体蜷缩成一团,睡在床榻的一角,像是一只没有安全感的小动物。
不像现在,就像是一只玩累了的小猫,睡的这么甜,真可爱。
韩越伸手过去,微凉的指尖从她的眉心开始,一寸一寸往下,细致温柔的摸索着她的五官,真的像是小猫,哪里都是软软的。
裴有幸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醒来的时候发现她还抓住韩越的手,韩越手拿着一本奏疏在看。
她发了一会儿呆,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乐,我睡多久了?”
白毛狐狸很喜欢床榻里侧的那几个蓬松柔软的软枕,正在上面打滚玩,【狐狸我看一下啊,不多不少,二十三个小时。】
裴有幸听到这话,赶紧松开韩越的手。
韩越手上少了那只柔软的小手,愣了一下,以为这是让他走的意思,轻声道:“醒了啊,那我先走了,我刚才让下人煮了人参鸡丝粥,你吃一点,睡了这么久,想必也饿了。”
裴有幸点了一下头。
韩越有些失望的摩挲了一下手指,掀起罗帐准备离开。
这时,裴有幸拉了拉他的袖子,笑着道:“那你沐浴更衣,还有……”她瞥了一眼韩越的某个地方,没说下去,“反正你快点过来,我想和你一起吃饭。”
韩越蓦地意识到,她放开自己的手,好像是因为别的原因,久经官场的中书令大人极为难得的,耳根微微发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