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王朝，从上到下，每一处都流传着圣兽仙狐在皇宫黄金阁的消息，百姓争相涌进皇城，想亲眼见识一下这传说中的种族。
“谁有本事能让仙狐大人变身呀。”
酒楼市坊里流传的最广的一句话就是如此。
是啊，谁有本事呢。
林凡看着眼前这个第不知道多少个修士泄气的走过，雪白的耳尖一动不动。
直至又上来一个着红衣的小姑娘，林凡古井无波的琉璃瞳才有了些光彩。
记忆里的那个人，也是这样，鲜活而充满朝气。
小姑娘是临海的一个杂耍之女，并不是修士，被她爹强行逼着进来皇宫，去逗逗那传说中的仙狐。
“你真的是仙狐吗？”小姑娘本来害怕的直哆嗦，看到笼子里的林凡顿时觉得亲切。
“仙狐还会被关在笼子里吗？”
林凡心中微微一动，抬眼看了一下小姑娘。
“你听得懂我说话？”小姑娘和林凡对视，惊喜的眼睛冒光。
像极了巫灵看到烤鸡时的模样。
“仙狐大人，为什么你不逃走呢。”小姑娘撑着脑袋蹲在地上。
林凡只淡淡的扫一眼，就闭上了眼睛。
逃不走的，在这个幻境里，你只有选择顺从和接受。
“仙狐大人，你一定是不愿意变身的吧。”小姑娘看懂了林凡眼底的无奈和悲伤，她以为这只白狐是因为被人关起来当成杂耍玩意被人看而难过。
就像她，她不喜欢在人前表演各种各样的把式，也不喜欢别人带着一样的眼光看她。
想到这里，小姑娘赶紧遮住自己的眼睛，“我也不看你，你好好的休息。”
小姑娘背过身，她不要这么美丽的仙狐大人被自己这么无礼的目光注视着，不可以的。
仙狐大人，仙狐大人应该是在天际，在仙境，在梦里，怎么能被关在一座黄金笼里供别人观赏呢。
想到这里，小姑娘干净的眼底浮现出悲伤，泪意沾湿了眼眶。
“仙狐大人，为什么我们都这么难啊。”
小姑娘越想越伤心，她想起自己父亲，从小就逼着她去卖艺，想起自己的母亲，把白花花的馒头喂给弟弟，想起街上的人们，总是兴致勃勃的看她翻着一个个跟斗，总是要求她做更难的动作。
林凡幽幽得叹一口气，白光像是草叶，轻轻拍拍小姑娘的肩膀。
世间万般难，还真不是你一个小姑娘应该承受的，林凡心底隐隐生出无奈，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除了憎，他好像什么都尝过了，和这人世间的拥有七情六欲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小姑娘哽咽中，听得身边人的惊呼。
原来是林凡的风元素掀起的小姑娘的衣角，红色衣裙还带着补丁，送到小姑娘眼前，让她擦拭眼泪。
世间这般苦，那么这就是一点暖吧。
“真的是仙狐啊。”宫侍震惊，通人情，达人意，精术法。
“哇，小姑娘，快让它变身成人啊。”宫侍奔走相告，请来了皇帝和贵妃。
“快啊。”众人催促。
小姑娘攥紧手里林凡递给她的衣裙，摇头。
她不要，她不要这么好的仙狐大人被别人威胁，做他不想做的事。
“不。”怯懦懦的嗓子发出坚决之意。
“不？”贵妃挑眉，嫣红的丹蔻一把抓过小姑娘的脖子，白红分明。
“唔……”小姑娘挣扎，双脚离地之后脸色涨红，艰难的发出声音，“不。”
依旧坚决。
“仙狐大人，如果你不变，那么这小姑娘就要死了。”宫侍眼见小姑娘就要窒息，心有不忍。
林凡终于拿开挡住面部的前肢，慢悠悠的站起。
清风略过，树上的草叶卷席，在皇宫上空打了个卷，飞出了城墙。
然后所有人都听见，那笼中的白狐发出一道无奈的叹息，似悲似怜。
“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那就成全你们吧。”
林凡淡淡地出声，白光闪过，露出本来的样貌。
如果巫灵看见，她一定能发现，眼前少年长高了很多，本来破旧的麻布衣衫已经遮盖不住他颀长的身躯。
林凡，当初那个跟在巫灵屁股后面叫姐姐的小弟弟，长大了。
可是如果可以，谁又愿意以这种方式长大呢。
“哇！”宫侍惊地大叫一声：“娘娘！仙狐大人变了。”宫侍蹬蹬蹬的后退数步，跑到贵妃和皇帝身后。
“这，就是仙狐？”贵妃眼底闪过一丝惊艳，随即皱皱眉头。
“可是，传说中的仙狐不是那种很妖孽的长相吗？”
诶，是啊。
林凡长得不难看出，但是稚嫩的脸庞和充满灵性的大眼睛确实不符合世间对仙狐的想象。
世人所想象的仙狐大人，应该是师父那样的吧，林凡在心底默念。
眼角划过一丝悲伤，师父……
纤长的睫毛敛起，琉璃般的瞳孔遮掩，却挡不住眉眼间的风华，一静一动之间，无言的魅惑，让所有人都迷失在他的眸中。
“好，美。”小姑娘看呆了，跌坐在地上，愣愣的出声。
破旧的麻布衣被扯出丝线，拖在袖口和脚腕处，行动间，无风自动。
微微敞开的领口露出白皙分明的风景，微敛的眉睫自带一分异域风情。
林凡是美的，只是少有人这么形容他。
因为从前的他太过单纯，太过稚嫩。
“来人，带仙狐大人沐浴更衣。”皇帝一声令下，所有人都惊醒过来。
贵妃眼底明明灭灭，心底后怕，本来未觉得仙狐魅惑，可看了一瞬竟然痴迷进去，真真是可怕。
原来古籍里的描写都是骗人的，仙狐一族不仅是外貌魅惑，更加让人欲罢不能的是通身气派和那双眼睛。
好像琉璃，像沙漠里的星辰，像是照亮人心最最透彻的明镜……
林凡换完衣服，整个皇宫都疯了，本来讨论着后宫诸事的各种宫侍，全部一得空就去黄金阁看林凡。
林凡从笼子里走出，又进入了一间琉璃屋。
玉砌的，像是古时候金屋藏娇的娇俏阁。
林凡，是琉璃瓦下的七尾仙狐。
“好看吗？”林凡问身边伺候的小姑娘，眼底无波。
“嗯！仙狐大人是小柒见过的最最好看的“人”了。”杂耍小姑娘被林凡带进琉璃屋，是林凡唯一能说说话的人了。
琉璃屋三面封闭，一面是透明的屏障，林凡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视线下，像是被锁在橱柜里的玩偶。
林凡看着面前摆放的各式各样的鸡肉，索然无味的戳着筷子。
没有那个人一起，肉都没了味道。
姐姐，你到底在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