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他低声道。
“从长河边来……”刘思仁也发现了。
风猎猎而过,吹得秋草如波涛。带来了浓重的血的气息,还有铁器的寒冷气息。楚涛侧耳:“箭弩,两侧各十架。”岂止箭弩?细碎的脚步声、极力压抑的呼吸声皆在耳畔徘徊。葱郁的苇荡深处,潜藏着伏击的力量。
已来不及后撤了。谢君和的脸色霎时冻成一片灰紫的恐怖。他站在栈桥上,握紧了残剑,任风吹打着黑袍,却纹丝不动。船就在几步外的芦荡里,按约定,满帆即是安全。但谢君和此刻盯着鼓起的船帆半晌不吭声。
“该是有三位船工……”他的声音居然有些发抖。此刻,船上却是死一般的寂静。这让身后诸人也不寒而栗。没有接应者,八成——正想着,水面上铺开了隐隐的一缕血色。
楚涛淡然一扬手:“摆阵!”
众人立刻两两并肩,围于楚涛四方,先头谢君和一人独立栈桥,已横剑待战。
恰此时,风中一声呼啸,利箭迅疾闪过,帆绳应声而断。而后,仿佛是在巨大力量的推动下,桅杆倾斜,径向水面翻覆,吱吱嘎嘎巨大的木具*之声回荡在整个河岸。
“小心!”楚涛厉声制止正欲往前的谢君和。
那支箭只是一个讯号。讯号一过,四处密密匝匝的箭矢已如飞蝗般扑来。正当众人躲闪着神出鬼没的箭羽,谢君和已一怒冲天,淋着箭雨径直扑向苇荡,伸手提出个背着箭袋操纵着弩机的家伙,一臂扔到了栈桥上。
特别高壮的身躯笨重地摔在木质地面上,众人只觉脚下摇撼了半瞬。
“别……别杀我……”哆嗦的声音充斥着恐惧。黑衣,蒙面,是个血鬼。
箭雨骤停。
谢君和扯下他的面纱,露出一张熟悉的脸,一声怒喝道:“凌远声!果真是你小子!”
这小子竟在暗处一路跟着他,直到在这里搅他的局。他只道凌远声自述与楚天阔有私仇,而后私仇消弭,却不知这能是血鬼堂给他按下的套!他卡紧了此人的脖子,举在跟前,眼中燃着烈火,只听得骨节摩擦的咯咯声。
凌远声虽壮硕,却已毫无还手之力,只空舞着双手,垂死挣扎。
不为人注意的苇丛深处忽然一阵奇怪的摇曳。“君和,冷静!”楚涛呼和之间已一跃身挡在谢君和身侧。恰寒剑出,锋芒毕露,若白虹贯日。楚涛脚一点地,飞鹤凌空,在接近寒剑的刹那猛一记扫腿架开剑,又连击数回,将那拔剑的黑影踢落在栈桥,离谢君和仅五步。楚涛与谢君和比肩而立,握拳待战。
“李洛。”谢君和甩开了让人厌恶的凌远声,将手搭在了剑柄上。
“我……我不是……”凌远声涨红了整个脸,捂着脖子喘着粗气,从喉咙底挤出辩解的声音,惊惶的样子,与烽火岭中判若两人。
“楚掌门有两下子。”黑色锦袍下的苍白面容带几分素雅沉着。“没错,他是我的人。”李洛阴鸷地笑着,杀人的双眉凌厉成剑,薄唇轻扬成钩,黑袍裹挟之下,只给人带来濒死的绝望。“凌远声的传说,楚天阔,江韶云,多动人的故事!也只有这样才能接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