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袭人特地打扮了一番准备去见宝玉。
自从贾母把她给了宝玉,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这么久没见过面。
以前天天见到不觉得如何,此时想到要去见宝玉了,袭人的心紧张的砰砰乱跳。
她记得宝玉说过她穿桃红色的衫子最好看,于是翻箱倒柜把自己那件桃红色的衣裙找了出来,也顾不得现在才是初夏,夜里穿这样的纱裙还有些凉。
因着上次的事,病虽已经好了,但人还是有点亏损的,脸比之前瘦了一圈,看起来也有点黄。
虽是夜里可能看不大清楚,但是袭人还是扑了好多的粉,又涂了点胭脂。
她看着镜中艳若桃花的自己,想着定会给宝玉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估摸着快到时辰了,袭人悄悄地按照宝钗说得路线顺利抵达了大观园通往梨香院那条路上的一处角房。
看门的婆子果然不在,袭人此时的心才逐渐平静下来。
没一会,只听见黑暗中似是有人往这里来了,袭人的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她向着有声音处望去,只见一个黑影推门而入,看见她的时候愣了一下,轻喊了一声:“袭人?”
果然是宝玉,袭人激动得连连点头,“是我,宝二爷,是我呀。”
今天莺儿给宝玉传信儿的时候,宝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还有能再见到袭人的一天。
他内心对袭人还是有一些特殊的感情的,毕竟是和他共赴云雨的第一个女人,也是在他身边贴身伺候最久的女人。
所以他知道宝钗给两人创造了机会再见一面时,心中对宝钗也生出些许感激。
果然还是宝姐姐懂他。
他对金钏儿说自己去宝钗那里一趟,虽然金钏儿疑疑惑惑,怎么这么晚想起来去蘅芜苑了,但宝玉毕竟是主子,主子想去哪里也用不着他们过问。
当宝玉喊了一声袭人后,遮着月亮的云朵刚好飘走了,银色的月光洒满小院,也洒在了袭人的身上。
皎洁的月光衬得一身桃红色的袭人更加的楚楚可怜,惹人怜爱。
只听她委委屈屈地一声“宝玉,你想我了吗?”
宝玉再也按耐不住,冲过去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哽咽着说道:“想,怎么能不想,日也想,夜也想,恨不得能跟着你去了,再也不分开。”
袭人听他如此说着,一颗心早就化了,原本对宝玉那一点点的埋怨此刻也化为乌有。
她紧紧地回抱着宝玉,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无声地流着泪。
袭人说道:“宝玉,宝姑娘马上就要参加采选了,以她的资质,是一定能够选上的。
到时候我就要随她一起进宫了,想要再见到你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说着她便呜咽起来。
宝玉听着心如刀绞,一向怜香惜玉的他此刻真恨不得挖出自己的心肝来向袭人证明自己对她的不舍和依恋。
宝玉捧起袭人流满泪水的脸,怜爱地吻去她脸上的泪珠,吻着吻着,就吻到了她的唇上,两人久未见面,情动早已胜过了上次惨痛事件的阴影。
宝玉迫不及待地开始解袭人的腰带。
还好袭人还有一丝理智尚存,按着他的手说道:“别在这里,进屋。”
宝玉忙忙拉着袭人进了门房的屋子,里面有一张大炕。
宝玉此时也顾不得腌臜不腌臜了,搂着袭人就要做那事。
袭人也是心火难耐,半推半就顺从宝玉上了床。
两人干柴遇到烈火,一时间烧得难舍难分。
良久,两人才停了下来。
宝玉抱着怀里的袭人说道:“你别难过,大姐姐也在宫里呢,也许将来她能有办法把你从宫中放出来。
你去了先好好伺候宝姐姐,我定会找机会去求大姐姐的,你知道她是最疼我的,咱们肯定有机会再在一起的。”
袭人听到宝玉的承诺,心里比吃了蜜都甜,她窝在宝玉怀里点了点头,两人又温存了好一会,实在是觉得不回去说不过去了,这才起身穿上衣服。
宝玉把自己的汗巾子递给袭人,他说道:“这次出来的急,也未曾给你带点什么,这条汗巾子是蒋玉菡送我的,说是叫茜香罗,是茜香国女国王所贡之物,夏天系着,肌肤生香,不生汗渍,也算是件奇物了。
现在转送与你,也代表我对你的一颗真心了。”
袭人心喜,接过来系在了自己的小衣上,把自己的那条松花汗巾换给了宝玉。
两人收拾妥当后,便出了那门房的屋子,依依不舍地各奔东西了。
到了采选那日,宝钗被家里的马车送到了皇宫角门处,采选是不能带丫鬟的,宝钗独自下车后,就有接应的嬷嬷等在门口,核对好了身份,便带着她进了宫。
宝钗跟着嬷嬷走在通往皇宫的甬道上,看着天空中飞翔的鸟儿,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壮志。
她此刻正是要像自己写得诗句“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那样,只待一飞冲天了。
别看平素宝钗和大观园中的众位姐妹在一起时,总是透露着那么一份端庄大方,其实她内心深处是有一些自卑的。
毕竟四大家族里面,只有她家是商贾起家,亏得占了一个皇商的名分,又因为和王家联姻,这才在四大家族中有了一席之地。
而贾家,尽管一代不如一代,但好歹是正儿八经的侯门世家,贾家的姑娘们都是侯府小姐。
包括史湘云,祖父也是忠靖侯,虽然没了父母,但人家也是侯府小姐。
就连林黛玉,别人说起来的时候也形容她出身清贵。
所以薛宝钗一直心心念想要进宫,是存着一份要把众姐妹比下去的心思的。
特别是元春省亲的时候,看到阖府上下对她的那种恭敬,宝钗更加艳羡了。
如果说大姐姐那样的女人都能封妃,那么凭借自己的美貌与才智,封妃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嘛。
宝钗越走,头昂的越高,她觉得她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