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怡红院里红彤彤地一片,怎么说也是喜事,还是双喜,自然是要有些气氛的。
这次的情况不比宝琴进门,众姐妹当中只有李纨作为管家奶奶兼宝玉的大嫂,过来道了个喜,送了些东西。
其他姐妹都只送了些贺礼,人并没有到。
不过和金钏儿一起在府里长大的丫鬟们倒是来了不少。
成为姨娘也算是丫鬟们最普遍的一条出路了,所以对于她们而言金钏儿也算是熬出头了,值得来恭喜一趟。
因为是两个人同时办喜事,但是金钏儿的名分比珊瑚高一些,且还有个孩子,所以宝玉将西厢房给了金钏儿和蒙哥儿住,而珊瑚则独自占用了东耳房。
此时,两人都穿着喜庆的水粉色嫁衣,在各自的房间里等着宝玉过去。
因男主人迟迟不到,院子里也没有开席。
玉钏儿正急着准备派人出去寻宝玉回来,只见宝玉步履匆匆地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鸳鸯算是来宾里面排面儿最大的,她举起酒杯说道:“宝二爷这是嫌我们身份低微嘛,居然把我们一直晾在这里,算是怎么回事啊?”
宝玉笑着过去,“好姐姐,你快别揶揄我了,你们都来看看是谁回来了!”
说着转身把跟在他身后几步远的那人往前一推,让她站在了灯光之下。
鸳鸯唬了一跳,“袭人?!”
其他人也纷纷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道:“居然是袭人姐姐……”
“她不是跟着宝姑娘进宫了吗?”
“薛家不是被流放了吗?”
“……”
声音高高低低,说什么的都有。
袭人一开始还低眉颔首有些赧然,但是听到这许多的闲言碎语之后,慢慢地昂起了头。
她扫视了一下周围,浅浅笑道:“是啊,我又回来了。”
原来顺康帝心慈,不是那赶尽杀绝的君王,薛家流放岭南,最终只是流放了薛姨妈、薛蟠和薛宝钗三人。
家中的仆人全部都由着宫中安排重新发卖了。
好巧不巧,买走袭人的蒋家本是将她当普通丫鬟使的。
结果机缘巧合之下,蒋家家主蒋玉菡看见了袭人晾晒的茜纱香。
这本是自己和宝玉交换之物,是宫中的贡品,非一般人等能有的。
他留了个心眼儿,找机会把人叫来一问,这才知道买来的丫鬟居然是宝玉房里的贴身大丫鬟。
蒋玉菡对袭人这个名字也算是有所耳闻,知道宝玉待她非同一般,思忖了一下,决定还是将这个丫鬟送还给宝玉,也算是给宝玉个人情。
于是便有了茗烟刚才来怡红院找宝玉那一出,正是蒋玉菡把人送回来了。
宝玉没想到这辈子袭人还有回到自己身边的一天,虽说经历了宫中种种,袭人也因宝钗犯事吓得肝胆俱裂,但是总得来说还是没有受太大的罪。
宝玉看着眼前依旧如花的旧人,心潮澎湃。
他和袭人之间,除了有多年的主仆之情外,袭人还是他第一个女人,对他来说,纵使现在身边有了宝琴,有了金钏儿,有了珊瑚,那也是不一样的,
袭人的位置,无人能替。
如今王夫人也不在府里了,贾政又不怎么管他,他和袭人之间的障碍都不存在了。
宝玉听见袭人喊着眼泪的那一声“二爷……”,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他拉着袭人的手,将她上下打量,顾不得还有茗烟在场,伸手帮她拂去眼泪,“你受苦了。”
袭人哽咽道:“不苦,只要二爷想着我我就不苦。”
宝玉哪能听得了这个,立刻将袭人抱进怀里好生安抚了一下。
他想起自己今晚要办喜事,而袭人刚好回来了,真是捡日不如撞日,今天可以双喜变三喜了。
他兴奋地拉着袭人的手说道:“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我今晚要办喜事,刚好将你也一起抬了姨娘,你可愿意?”
袭人还没有从见到宝玉的激动中缓过神来,她没想过宝玉今晚为什么要办喜事,只是听到了问她可愿意做姨娘,那简直是太愿意了啊。
袭人含羞带臊地点了点头。
宝玉牵着她就往怡红院走去,一路上简单地给她说了今晚的具体情况。
袭人越听心越沉,原来,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时日里,怡红院里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纳宝琴为贵妾也就算了,她毕竟是个大家闺秀,金钏儿这种给自己提鞋都不配的死丫头居然也要当姨娘,而且还多了什么叫珊瑚的,这名字听起来就不像正经女人。
不过她看着宝玉牵着自己的手,心中一甜,管他什么宝琴、金钏儿还是珊瑚呢,自己可是宝玉的第一个女人,就凭这点,谁都越不过自己去。
之前让她们有机会爬了宝玉的床,那是因为自己不在,如今自己回来了,看看哪个敢在她眼皮子底下作妖。
所以,当袭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那句“我又回来了”的时候,心里是满满的斗志。
宝玉对玉钏儿说道:“别愣着了,今天房子来不及收拾,先让袭人住我房里的碧纱橱吧,等有了合适的地方再搬出来。
你带着人,去把金钏儿有的东西都给袭人送一份一样的过来,今晚的喜事也有袭人一份。”
众人听说都愣住了,这位爷这是要唱哪一出?
宝玉见众人都望着他,清了清嗓子说道:“袭人之前就是我房里的一等丫鬟,今天她回来了,于我而言算是失而复得。
所以我今天也要抬她做姨娘,喜上加喜!”
众人面面相觑,虽说是三喜临门,但是怎么想怎么觉得荒唐。
不过事不关己,自然不会有人说丧气话。
因着之前就和袭人关系好,鸳鸯带头拿着酒杯给袭人敬酒,气氛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袭人听说宝玉把她安排在他自己的房里,心情立刻就不一样了,果然,自己回来了,其他人都得靠边儿站。
一直坐在房里,准备等宝玉来了才出去喝杯喜酒的宝琴,突然听闻袭人回来了,一时有些愣怔。
她来到府里的时候袭人已经跟着宝钗进宫了,她完全不知道之前怡红院里发生的那些事,所以乍一听说是宝玉先前的贴身大丫鬟回来了,还没有什么反应。
结果她刚要出门,就听见宝玉说要抬了袭人做姨娘,刚迈出去的脚一下子就扭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脚疼还是委屈,宝琴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本来还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准备惊艳全场呢,此时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小螺儿见她如此,也是无法,只好先扶着宝琴坐回床上,再悉心劝慰。
晚上的酒席也算是热热闹闹地结束了,宝玉被众人灌了几杯酒,又听了那么多祝福的话,此时也是神采奕奕,进入了兴奋状态,真有点洞房花烛夜的激动心情。
待人们都散去后,宝玉笑眯眯地看着三间灯火通明的房间,一想到这每一间里面都有一个美娇娘在等着他,不由地心潮澎湃。
这样的生活,说是神仙日子也不为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