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姑娘，这一身衣服很适合你。”姜诚把自己的情绪拉回了现实。
“多谢……我想听一听，你的计划到底是怎么样的。”穆炎姝坐在床上说道。
“我的计划还不是很具体。因为我还不是很了解穆家的真实实力有多强大。”姜诚坦然地说道。
虽然他前期进行了一定的侦查，但是显然穆家还有很多底牌是姜诚所不知道的。
“你……不知道吗？”穆炎姝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她永远忘不了，那个夜晚……
她面前的这个男人脸上带着的无比自信的目光和气势。
这让穆炎姝觉得，姜诚对于之后的事情全都了如指掌。
但现在……你竟然说不知道？
“我确实不知道，但这并不代表我赢不了。”姜诚继续说道。
“我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去动用计谋或者其他的能力去和穆家做博弈。”
“事实上，如果真的有需要，明天……我可以直接让穆家这个大陆上彻底消失，不留下一点痕迹。”
“但这不一样。”姜诚摇了摇头，“穆姑娘，你听说过一个词叫围师必阙吗？”
“围师必阙……什么意思？”
“我们举个例子吧。以攻城为例，我们是攻击方，而穆家是防守方。”
“城池有四个城门。其他的地方全是护城河，水流湍急，只要掉进去便是九死一生。”
“所以，这四个城门是城里的人唯一的命脉和防守重点。”
“穆姑娘，如果你是指挥官，你会怎么做？”
“既然那是他们的命脉，那自然是要直接攻下，然后把城里的人团团围住，这样他们就彻底被困死了。”
“嗯，不错的想法。”姜诚点了点头，“但是穆姑娘，你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之后……会发生什么？”
“你会得到胜利，但是是一个相对来说比较惨重的胜利。”
姜诚开始对穆炎姝解释道。
“因为对于城内的人来说，他们丧失了唯一可以活下去的希望。而那样的人，是最可怕的。”
“穆姑娘，这一点你应该深有体会吧？人在真正的绝望之下可以做出多么无法理喻的事情都是有可能的。”
“那这和穆家的关系又在哪里？”
“我前面也说了，穆家就是那个防守方。”姜诚说道，“也就是说，他们是必定会失败的那一方。”
“无论中间的过程如何，单要论结果。这个天武帝国，最终一定是属于皇女殿下的。”
“区别在于，我们依靠什么方式来取得胜利。”
“如果到时候穆家真感觉到了我们要斩尽杀绝的企图，他们一定会誓死反扑的。”
“虽然我相信，大多数的人会明智地选择重新回归帝国的怀抱。”
“但是剩下的残余如果发动那种将死之前的反扑，这个效果还是有些可怕的。”
“虽然最终可以彻底消灭穆家，但是那些损失也不是谁都可以损失得起的。”
姜诚看向了穆炎姝。
“别人不在意损失，皇女殿下不可能不在意。到时候毁掉的，都是她自己的家当。”
“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其实，皇女殿下已经取得了很多有价值的情报。但是我还是不放心。”
“穆姑娘，你作为穆家的一份子想必还是能够知道一些其他的事情，对吗？”
……
穆炎姝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我会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的。”
“好，请尽量说详细一些。即便是有一些我早就知道的，最好也说得清楚一点。”
“穆家是天武帝国除了皇室最有权势的家族，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
穆炎姝继续道：“其中一点便是……帝都的守备军的军官之中至少有四分之一都是直接或者间接由穆家提拔起来的。”
“而在外的其他几支军队中，有三分之一的军队，他们之中的最高将领都是从穆王府出来的。”
“最主要的是，穆家的主要势力都集中在北部边疆。”
“在和云荒还有帝国接壤的边疆上，一共有帝国的三个军团。其中甚至有两个都是受穆王府间接控制的。”
“你的意思是……”
姜诚说道：“如果这两个军团，他们为了殊死一搏而放弃了边关。其他帝国的大军不需要三日就会嗅到政变的味道，并且大举进攻天武帝国？”
“不排除这种可能。而且如果真是这样，剩下的一个军团也抵挡不了多久。”
“……这样算下来，帝国的边疆相当于全线失守，边界的四个城市都会瞬间陷入战火。”姜诚皱眉道。
“最难的是，恐怕我们并没有能够可以派出的兵力去援助他们。”
“那岂不是意味着天武帝国数十年来建立的北方防线功亏一篑了吗？”
穆炎姝摇了摇头：“或许更加糟糕……如果穆家的叛乱无法在一个月内平息，其他帝国就会彻底占领并且瓜分了北方四个城市。”
“到时候就算想夺回这几个城市也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
“而且很可能也要不回来了。”
“除非……再次开战。”
“是的。”姜诚严肃地点了点头，“如果北方四城真的丢了，皇女殿下就算成功继位了，她的权威也会大打折扣。”
姜诚知道，阿雪是绝对无法接受帝国的北方四城被直接攻下的结果的。
天武帝国的北疆其实是无险可守的。北方四城就如同在极北之地的聆雪城一样，都是拔地而起的。
这才有了整个北方防线。
可以说，这四座城市才是组成北方防线的根基。
更重要的是，北方三大军团的兵源和物资都是由四城所提供的。
一旦失去了整个北方防线，再往前，就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
依靠修仙者的速度，一天就可以扎进天武帝国的腹地。
那就是真的内忧外患了。
到时候，阿雪失去的就是整个北方地区了。
穆家的叛乱只需要持续一个月的时间，天武帝国甚至会失去整个北方。
如果不是因为天武帝国的南方是一望无际的海岸线，天武帝国甚至连半壁江山都不一定能够留下来了。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就是如此。
如果不能彻底完成平乱，穆家会拖着整个帝国陪葬的。
问题确实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这是军队方面的问题。如果我们能解决边界的问题，并且还不能让其他的帝国趁这个低潮期进攻我们。”穆炎姝继续分析道，“除此之外，穆家还有自己的封地。”
“帝国的其他方面，穆家的影响也不小。但主要还是军队的问题，如果实在不行，哪怕让军队暂时接管城市也是可以的。”
“嗯。穆姑娘，我同意你的想法。那关于修士的数量，你知道多少？”
“穆王府有三大天榜强者，其中一个一直跟在父……穆亲王的身边。”说到这里的时候，穆炎姝的神情闪烁了一下。
姜诚敏锐地感知到了这一点。
“你是穆亲王的亲女儿？那岂不是穆长风的亲妹……”
“我没有那种哥哥和父亲。而且我和穆长风也不是一母所生，他一生下来就是穆王府的世子。”
“而我，只是某个偶尔被他临幸的女人意外留下的贱种。”穆炎姝轻叹了一声。
“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我早就和他们划清界限了。”
“穆亲王的手下最强的是三位天榜强者，其中一位现在正镇守在穆王府。”
“我见过他，石佛云天。他的实力确实算不错了。”
不错？穆炎姝愣了一下。
堂堂天罡境巅峰的强者，天武榜排行在前列的强者在姜诚的眼里，仅仅就是不错吗？
他到底……
“另外两个呢？”
“另外两个天榜强者，一个的排名不如云天，另一个则比云天强大很多。”
“强大很多，排多少？”
“天榜第六。”
天榜第六？嗯，这确实是一个有点实力的对手了。
能够达到这样的境界，想必也即将要踏入九霄境了吧？
“排名这么靠前？”
“嗯，不仅是这样。据我所知，他的年龄也不大，今后的排名应该还能再前进。”
“甚至，还有希望能够成为大陆第九个仙榜强者。”
“穆王府没有仙榜强者吗？”
听到这话，穆炎姝还是忍不住地白了姜诚一眼。
“仙榜强者就算是天武帝国的皇位都看不上，怎么可能留在区区穆家？”
“整个大陆的已知的九霄境强者也不过八个，还是被所有帝国都供着的存在。”
“天武帝国之所以强大，就是因为帝国的护道者是一位真正的九霄境强者。”
“但是，就算是皇室也是将他高高地供起来。他也不会去管那些世俗的事情。”
“他所做的，只是保护天武帝国不至于被灭国。但中间发生什么他是不会插手的。”
“就算是边疆失守，皇权移位这样的事情他也不会搭理。他守护的，只是天武的龙脉传承。”
九霄境的修士这么吃香啊？
这几乎就等于整个大陆花费大量资源供着这几个祖宗，还没有其他事情。
除了修炼以外。
就这样，这几个都成不了仙？
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了，那秦空不应该也是这样的存在吗？
为什么看上去这家伙混得甚至是有些凄惨啊？
是因为倾城和轮回之境的缘故吗？
“除了天榜三大强者，穆家还有药宗和械魂宗的支持。”
“穆王府有一支直属的卫队，就像是帝国的墨卫。但是比起墨卫，他们人数更多，有大约数千人。”
“这是一支全部由高阶修士组成的死士卫队，专门用来负责极其高难度的刺杀任务。”
全部由高阶修士组成的死士……
姜诚感觉到了棘手。
几千个修为在三清境到三才境不等的修士经过了严格的训练，这可是特种兵的超级配置版本。
这样一支部队的杀伤力是难以想象的。
那三位天榜强者，自己和秦空都可以稳稳地吃下一个，剩下的那一个阿雪要解决也不会太难。
毕竟皇室也是有天榜强者的。
但这支部队不一样，数千训练有素的修士大军，这能够造成的破坏不亚于几个天榜强者合力。
而且如果打一个出其不意，很容易一击就重创了阿雪的势力。
不知道阿雪有没有应对的手段。
“至于药宗和械魂宗，我不知道他们究竟支援了穆家什么样的东西。”
“这些都是穆长风亲自负责，而我是没有资格知道的。”
“械魂宗，药宗……穆姑娘，我记得你说过，就是械魂宗的人害死了你的未婚夫，对吗？”
“是的，那是因为那个时候穆家想要将我嫁入械魂宗，给一个混蛋当妾。”
“我的未婚夫不让，并且将穆家和械魂宗勾结的事情捅了出来。”
你这夫君也有些傻啊……
就算皇室知道穆家和械魂宗勾结，也不会在那个时候就撕破脸的。
那个时候，阿雪远在极北之地，如果强行问罪穆家，想必在那个时候天武帝国就已经不存在了。
不过姜诚也理解陆胤的做法。
虽然这么做，他的下场可想而知，但是穆炎姝却是可以活下来。
穆家表面上会极力去撇清和械魂宗的关系。
那穆炎姝的婚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姜诚相信，穆炎姝看上的男人必定不是个白痴。
相反的，他应该很清楚自己这么做的后果。
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做了……
可惜了，真的可惜了。
其实，姜诚自己和陆胤一样，都不想让自己深爱的女人陷入危险。
但是陆胤，没有姜诚那样的实力。
如果姜诚也没有那样的实力，他的结局不会比陆胤要好多少。
而阿雪，也会像穆炎姝一样痛苦地活着。
唯一的区别就是，阿雪没有机会像穆炎姝一样再碰到一个像现在的姜诚这样的人了。
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姜诚的心里升起了一份尊敬。
虽然他并不强大，但是却用了自己的一切救下了自己所深爱着的姑娘。
值得。
或许穆炎姝现在还无法理解。
但是姜诚相信，总有一天穆炎姝会理解。
这样，她或许就不会想着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