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快走。”男人的声音在耳畔低语着。
他的声音有些微弱，似乎是受了极其严重的创伤。
“爸爸，不要。我们可以一起走的，可以的！”
“不行！我不能走，如果我走了，爸爸就走不了了！”
“快走！他们来了！”男人突然怒吼了起来，无上的魔能爆发开来，一个传送门一样的漩涡出现在他的背后。
下一刻，五彩的霞光和璀璨的圣光照耀了整个天穹。
“不！！！！！！”
……
月灵从床上猛得爬了起来。
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去。
“呼……呼……呼……”月灵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久久也不能平静下来。
“唔……月姐姐，怎么了？”
月灵的一声大吼把一旁的小雅给吵醒了。
她睁开了睡意惺忪的眸子，看到了满脸都是汗的月灵。
“唔……月姐姐，你怎么了？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没，没什么，只是做了一个噩梦罢了……”
“噩梦……是那些不好的回忆对吗？”小雅说道，她的神情也有了一些正经，“月姐姐，我也有很多不好的回忆。”
“比如，极北之地的那一次。它到现在还一直如同阴影和噩梦一样伴随在我的心里。”
“小雅，我看你每天抱着倾城都睡得死沉死沉的啊？”月灵调侃道。
“哪有的事情啊！”小雅争辩道，“只不过梦到的次数不多。”
“而且，一般我做噩梦的时候，都会抓住倾城的毛。结果一般都是她直接叫出来，然后就把我的噩梦给打断了。”
“嗷嗷嗷！！！！！！”倾城也叫了起来，显示出了自己极度的不满。
“呃，原来是这样吗……看来我之前错怪她了。”月灵把倾城抱了过来，摸了摸她的头。
“嗷～～～～～～”
“小雅，你说得对，我们每个人内心都有这样一段如同噩梦般的回忆，这是不可避免的。”
“即便我们在白天不会想起来，但是我们的意识依旧把这些记忆封存着。”
“而到了夜晚，这些记忆就容易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有些事情，是不可能，也不应该忘记的……”
“事实上，也不可能忘记。”
穆炎姝的声音突然响起。
“哦，抱歉，穆姑娘。我忘了，你也在。”
“没什么，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我清楚那种失去自己生命之中最重要之人的感受。”穆炎姝的语气有些平淡，但是似乎有一种让人心安的感觉。
“陆胤死后的三天，整整三天我都没有睡。”
“第一是因为我那个时候极度悲痛，无法入睡。”穆炎姝看向了月灵。
“还有一点，就是……我不敢梦到陆胤。我害怕在梦中见到他。”
“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身份，我的懦弱，我的不敢反抗……他也不会死得那么惨。”
“就算事情过去了那么久，我的眼前还是他死的时候的那个眼神。”
“他看着我，没有愤怒，没有失望，没有任何一丝一毫对我的怪罪。”
“只有……爱和歉意。每一次梦到他的这个眼神，我都会哭着醒了，没有一次例外。”
嘭嘭！敲门的声音响了起来。
红衣推门进来，看到了醒来的月灵等人。
“这是在说什么姐妹之间的悄悄话呢？奴家可以听一听吗？”
“也不算是什么悄悄话。只是一些隐藏在自己心里面，不太好的回忆。”月灵顿了顿说道，“不过，说出来反而好了很多。”
“谈话确实会让记忆带来的伤痛减弱，甚至治愈部分我们的内心。”
“不介意的话，让奴家来加入这个话题？”
红衣也坐到了床上。
“红衣姐姐，奴家听说你曾经也是一个帝国的皇女，对吗？”
“嗯，和殿下一样。只不过，没有她的天武帝国那么庞大。”红衣微笑道。
“云荒帝国的铁骑被称为大陆第一，显然也是不容小觑的。”穆炎姝说道。
“穆小姐，知道我的事情吗？”
“当初设计造成云荒暴乱的，穆王府也有一份。”穆炎姝的眼神中带了些许的歉意。
“……对不起。”
“穆小姐，你已经和穆家断绝关系了。这笔账再怎么算也算不到你的身上，不是吗？”红衣摇了摇头。
“何况，我们现在是朋友。”
“奴家失去了很多，但好在苍天有眼，我认识了殿下。”
“而现在，奴家还认识了穆小姐你们。奴家得到的，应该就是朋友了。”
红衣的眼中多了几分温和。
“这些，是奴家作为皇女的时候从未有过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奴家被判死刑的时候，也没有一个人来为奴家抗争。”
“也不会……把奴家的头砍下来了。”
“即使是现在，奴家还是梦见自己的头颅被刽子手斩下的情景。”
“那淹没在奴家眼中的殷红血色，是奴家一生都忘不掉的梦魇。”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奴家才更加珍惜殿下现在做的一切。”
“没错。”月灵点了点头。
“确实是因为我们都失去了自己几乎最为珍贵的东西，才会让这样的一段记忆成为我们永远挥之不去的梦魇。”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的心境比起之前都更为强大。”
“那种滋味不好受，所以我们才寻找着解决一切的办法。”
“我相信，沉雪也是这样的。虽然过去的二十年她都身处在阴影之中，不见天日。”
“但是，也正是因此她获得了常人难以拥有的韧性。”
“不过，能够走出来，也不全是靠着我们自己的努力，不是吗？”穆炎姝说道。
“是的，不全是靠我们。”
“还有一个人。”月灵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虽然，我不是很想承认。因为这个家伙给我的第一印象实在是差到不能再差了。”
“而且，他很多时候都有些难以理喻。虽然最后的事实都证明了他是对的，但是他真的很不着调。”
“不过，我愿意信任他。”
“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月灵口中的“这个家伙”是谁。
“不过，他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强大。”月灵继续说道。
“我第一见到他的时候，他看上去还是一个完全不谙世事的白痴。”
“虽然他很刻意地掩盖着，尽力地周全考虑。”
“但是，这一样无法改变他的幼稚。”
“直到现在，我依旧持着这种某种程度上的天真和幼稚。”
“看得出来，姜诚十分努力地想要成为一个理智而不为情绪所动的人。”
“也不得不说，他的进步是显而易见的。和几个月之前相比，他已经几乎判若两人了。”
“但……我相信自己的判断。”月灵的神情有些庄重。
“他，从未变过。”
“他会被情绪所左右，但是他会强行把它们压制在自己的内心深处。”
“这就是这个白痴最喜欢做的事情。”
“但是，他是有弱点的。”
“朋友，道侣。这些都是。”
“月姑娘，虽然我知道打断是一件不礼貌的事情。但……”红衣试探性地问道。
“你的意思是或许应该是……我们该做些什么？”
“是的，我们要做的就是不要让他被自己的情绪所吞噬。”
“我们是他的朋友，所以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自己。”
“而更重要的……是保护好沉雪。”
“万一，我是说万一……”穆炎姝问道，“万一……我们没有保护好皇女殿下，那会怎么样？”
“穆姑娘，相信我。”月灵的神情变得有些凝重，“你不会愿意看到那个状态下的姜诚的。”
“他会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他的行为会变得极其周密，无懈可击。”
“他的智慧和力量会直接碾压任何对手。至少到目前来看，没有人会是那个状态下他的对手。”
“而且，结果基本就是……毫无还手之力。”
“他可以做到他想要做到的一切，除了……变得不像一个人。”
月灵叹了一口气。
“所以，我们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完全可以肯定，他承受不了失去沉雪的打击。”
“那如果……公子承受不住的话……”小雅问道。
“他会成为这个世间最可怕的存在。”
“帝国倾颓，生灵涂炭，文明毁灭……我现在的这段话甚至不能算是开玩笑。”
“如果不想你们生活的这一片大陆被一个彻底疯狂的大魔王给彻底毁灭的话，我想我们应该保证能保护好皇女殿下的安全。”
“这个，奴家当然同意。”
“我也同意。”
“公子那么好的人，肯定不能让他变成那样。”
“嗷！”
“好。”月灵说道，“姜诚有他自己的守城计划。”
“所以我们就浪费他的时间。”
“说实话，我确信，穆家安插在皇城之中的眼线不只是名单上的那么简单。”月灵的语气变得有些凝重。
“而且，名单上的人只放出了一部分，剩下的我们要清除干净。”
“国色可以负责清楚名单上的人，还有继续寻找奸细。”
“嗯。还有，之前的城防和巡逻方式不能再用了。”
“这个交给我吧。”穆炎姝回答道。
“嗯，那小雅。”月灵看向了小雅和倾城的方向。
“我要和姜诚商量关于战争的事情，还有帮助穆姑娘完成城防和巡逻的计划。”
“沉雪的安危，只能靠你了。”
“……秦先生他不帮我们吗？”
“秦空说了，九霄境的修士不能参与这些争斗。否则就会有其他同一级别的修士介入。”
“两个九霄境修士如果打了起来，皇城铁定会被打爆的。”
“所以，他保护好倾城就可以了。至于沉雪……小雅，你的修为达到了什么境界？”
“那个……我只是勉强达到太清境了。我是不是……很弱？”小雅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不到两个月从普通人修炼到太清境，很了不起了。”月灵点了点头。
她第一次见到小雅的时候，小雅还算是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
哪怕经历过了仙力灌注，打通了全身这样的际遇，她的天赋上限也还是在那里摆着。
一个多月的时间达到太清境，已经可以匹敌一些大宗门嫡传弟子或者圣地的圣子圣女了。
“对方的主要战力肯定会投入主要战场的。就算要来刺杀沉雪，也不会超过三才境。”
“小雅。”月灵拍了拍小雅的肩头，“保护沉雪的重任，就要交给你了。”
“我一定尽力而为！但是……我没学过什么有攻击性的功法。”
“这个我可以教你，我还会一些木属性的功法。”
“月姐姐，你身上还有……木系灵根？”小雅有些诧异。
“虽然有，不过品质不高。”
“多属性灵根？看来奴家的天赋算是这里最平凡的一个了。”红衣笑道。
“这些都不是关键。小雅，这几天时间你跟着我学习一下功法，加上你的修为对付一到两个同级别的对手应该不成问题。”
“好了，现在分工明确了。只是，我要请求大家……”
“这件事情是需要保密的，明白吗？”
“放心，保证不会被那个大傻子看出来的。”穆炎姝说道，“他确实很聪明，但是对自己信任的人几乎不怎么提防。”
“我真怀疑，要是他信错了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究竟会发生什么？”
“当然，我也只是说说。他看人的眼光还算是不错的。”
“那就这样吧。天也不早了，具体的事项我们明天再讨论。”
姜诚有些奇怪。
最近，似乎月灵她们都有意无意地避着自己。
呃，她们到底在做什么事情瞒着我？
但是，每次自己要问的时候，她们都避开了自己想要问的问题。
但是，姜诚也没有时间去想她们到底在秘密计划着什么。
对于如何布置防守和如何在调动军队，他已经想得焦头烂额了。
这到底……该怎么办呢？
兵力是无论如何不够的。
怎么打都是十比一的比例。
就算是有自己简化版的归尘。
但无法解决实际问题。
而且，皇城又无险可守。
等等……没有险要地形的话……
我，可以自己创造地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