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灵相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个近乎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生物，就是药人。
而且，是用最愚蠢，最低端，同时也是最残忍的方式制作出来的药人。
就算是自己用脚指头做，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制作药人的方法有很多种，但是却并不会广为流传，原因只有一个……这是被禁止的。
因为，造出这种活体武器的人，都是一群该死的，丧心病狂的家伙！
而月灵将那张面具给彻底揭下来之后，那个疯狂挣扎着的药人也失去了动作。
没有了面具，操控他的人就失去了对这个药人的控制。
月灵终于可以仔细观察这个药人了。
这个药人，看上去是一个还不到二十岁年轻人。
这么小的年纪，就……
该死！月灵的心里一沉。
但是这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
被做成了药人之后，几乎是不可能痊愈的了。
除非像是自己体内的仙力还有一些夺天地造化的药材还有可能做到。
但是，对于灵魂的伤害是无法弥补的。
药人的身上的皮肤已经被药液浸泡地变了颜色。
那是一种非常不健康的土黄色，而且看这个颜色与浸泡程度，至少已经有了三年的时间了。
三年！那岂不是他变成药人的时候只有十五……
这群混蛋！
月灵的眼中，明显有怒火在燃烧了起来。
“把刀给我。”
很快，一个守卫走了过来，递给月灵一把刀。
月灵接过来了刀子，一刀直接斩在了那个药人的脖子上。
噗！血液四溅。
从那个药人脖子的断裂处，喷出了如同喷泉一般的血液。
那已经不是鲜血了，而是一种诡异的颜色。就像是血液掺杂进了泥土里的颜色。
这浑浊的血水直接飞溅开来，还带着一股难闻的，腐朽的味道。
“呕……”那几个压着药人的守卫闻到味道之后，直接干呕了起来。
这血液也同样溅在了月灵的俏脸上。
但是她不为所动。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药人。
然后，她说道。
“安息吧。”
“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是我同情你的遭遇。”
“你的灵魂被困在这具残破的肉身之中，遭受着非人的折磨。”
“但今后不会了。你会得到真正的安息。”
“对不起，这个世界……辜负了你。”
“抱歉，我……救不了你。但是，我会让那些丧心病狂的混蛋付出代价的。”
“我向你保证。如果我做不到的话，就自我湮灭在天地法则之中。”
天空之上，突然产生了些许的异象。
天，开始下雨了。
月灵明白，自己发的誓，已经被天地法则所承认了。
如果自己做不到，那么她真的就会被雷劫给劈成粉末。
药人的嘴唇突然动了动了。
那样子，像是在说……谢谢。
然后，他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彻底得……死了。
“松手吧，他已经死了。”
月灵站了起来，抬起头看向了天空。
雨水噼里啪啦的打在她的脸上，冲刷掉了她脸上药人的污浊之血。
“大家注意了，这些药人即便是受了很重的伤也能继续前进。”
“唯一的办法就是砍掉他们的头或者彻底击碎他们！”
“你们不要有心理上的负担，认为那是残忍的行为。”
“彻底杀死他们，才是让他们彻底解脱的最好方式。”
说罢，月灵重新看向了城门之下。
她的神情之中多了一丝冷冽。
她已经看过太多太多的悲剧了。
这城墙之下，每有一个药人的存在，就代表了一个极度悲惨的故事。
月灵甚至看到了这些药人之中，还有一些……娇小的身影。
那些可都是，孩子啊……
幸好，姜诚没有看到。
否则……
……
就像是月灵所说地一般，除非被打碎或者头被砍下，这些药人受了再重的伤都会像疯狗一样地向着城头爬去。
很快，城墙上就爬上来了数十个药人。
惨烈的肉搏战一触即发。
而这些药人的身形还有移动速度都太诡异了。
近战，这些已经过度劳累的守卫根本就不是药人们的对手。
这些药人的出手也十分重，砸在身上重愈千钧，哪怕是穿着战甲的守卫，都被直接一拳给打到吐血。
月灵提着一把刀厮杀着。
她的身上沾满了药人身上飞溅出来的恶心血液。
但是她没有丝毫的停留。
因为她知道，多停留一秒钟，就会有几个药人冲上城墙。
怎么这么多……
……这根本就守不住吧？
“增援，快去呼叫增援！”月灵大声喊道。
这时，就听到有人大声喊道。
“墨卫，是皇家墨卫！”
这一个声音在人群之中迅速蔓延了开来。
月灵的身形也是一震。
墨卫，皇城最精锐的部队，他们竟然出动了？
我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他们已经来了。
不过，这终归是好事。
两个墨卫出现在了月灵的面前。
“月灵姑娘，辛苦了。哲理家就交给我们接手吧。”
月灵松了一口气。
看来东门能守住……
月灵的眼神突然变了。
她的腹部，被利刃给刺穿了。
是短刀！
而且还是淬了毒的！
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发现那两个墨卫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你，你们……”
“月灵姑娘，还请……安静地休息一会儿吧。”
噗噗噗噗！……
鲜血飞溅的声音响起，这些墨卫手起刀落，却开始屠杀起城墙上的禁军守卫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月灵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的腹部又重了两刀。
“噗！”月灵跪在了地上。
“你们……为什么要背叛……为什么……”
“抱歉了，但是……这是亲王大人的命令。”
其中一个墨卫俯下了身子，看向了月灵。
“不妨告诉你。当初的墨卫，正是陛下要求建立的，但是……是亲王殿下一手建立的。”
“这些年，陛下改组了很多次墨卫。但是他不会想到，他再怎么换，都是穆家的人。”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唔！”月灵又中了一刀。
“因为，告诉死人是无妨的。”
“死……人？”月灵突然笑了一声。她忽然直接抓住了那个墨卫的手。
“该死的，是你们！”
嘭！她一拳打在了那个墨卫的身上，直接把他打飞了。
“找死！”
一瞬间，月灵的身边就多了十几个墨卫。
他们全都是训练有素的太清境修士，还有一个人玄境修士。
腹部中了三刀，毒素入体，月灵感觉到了不对。
虽然有仙力护体，但是绝大部分都被用来抵挡神道之伤了。
现在她能用的几乎是寥寥无几。
不过，她也只能动手。
……
显然，早就是强弩之末的月灵根本无法对抗十几个和自己一样境界的修士。
没过一会儿，她就被彻底打倒在了地上。
然后，她就被人架了起来。
两个墨卫直接把她架了起来，拖到了为首的那个墨卫面前。
“月灵姑娘，冷静下来的话。不如听听我的提议？”
“加入穆家吧，没有必要跟着皇女殿下一起覆灭的。”
“你的才能，我们早就已经知道。希望你……不要一意孤行。”
“呸！”一口血直接吐在了那个墨卫头领的脸上。
“那真是可惜了。”墨卫头领面无表情地看着月灵。
“本来也没什么指望，不过……你还可以帮我们试验一下，最新的杀人方法。”
他挥了挥手。
十几个墨卫突然将月灵围了起来，他们每个人都取出了一面盾牌。
随后，十几个人一起朝着月灵冲了过去。
嘭嘭嘭嘭嘭嘭！……
盾牌直接撞在月灵的身上。
“噗！”月灵直接被这些盾牌顶着，慢慢地离开了地面。
她感觉自己的骨头要碎了。
然后，这些墨卫又拿出了短刀。
噗！噗！噗！噗！……
月灵被盾牌顶着，然后被一刀一刀地捅着。
……
不知道过了多久，盾牌散了开来。
月灵的身上已经多出了上百个被刀捅出来的伤口。
她的意识已经彻底模糊了。
在倒下的最后，她看到了被药人踏破的城墙。
该死……
……
西门，破。
——
——
——
附:药人——活体武器
事实上，我不知道该不该把他们看作是……人，或者说一个独立的族群。
因为他们的产生，简直就是对七界人性与良知的极大侮辱。即便是在我现在书写的时候，也深深为此而感到耻辱。
可以说，药人的存在，是人心中阴暗面最大化的表现之一。
但，我之所以还要将他们看作是一个族群来表述，或许是用因为……
或者这些药人的本身，并没有错。虽然这是一个完全由人工而成的族群，但是在变成这些似人非人的怪物之前……
他们，也曾经是人。
接下来，我会用尽量理智的语气来说明这些药人的制作过程。
从最简单的开始。
或许，你们就会明白，为什么我会对这样的事情感到如此愤怒了。
药人的制作方法有非常简单的，也有非常难的。
想要明白为什么要制作，就必须知道为什么需要药人。
我们都知道，生命是有感知的。所以，他们可以感受到喜怒哀乐，感受到痛苦，感受到自己伤口破损处会流血……
这一切，都让我们会产生恐惧。对死亡的恐惧。
很少有个体可以抑制住对死亡的恐惧，因为这是所有生命自诞生之日起永恒的归宿。
就算如帝级强者，诚然他们不会因为时光的流逝而死，但也会战死。
所以，生命的潜意识中，就在逃避可能的死亡方式。
但只要你拥有意识和灵魂，就一定会有对死亡的恐惧和下意识地回避。
所以，即便是再精锐的军队，也会出现差错。
而药人……不会。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就是死人。
最简单的药人制作，甚至比一些酷刑还要残忍。
制造者会把活生生的人给镇压住，剥除他们的五官和触觉神经。
这样，他们的就永远失去了所有的感知。
这么做的残忍之处在于……
到拔除所有的感官为止，人都必须要活着。
所以，那些制造者会想尽办法让被制造者活着。
尽管，这种活着的方式生不如死。
然后，他们这些被拔除的器官之中会被塞入一种叫作镇魂草的草药。
这种草药并不是很稀有，而且只有一个效果……封锁意识和灵魂。
换句话说，就是把那些人的灵魂彻底地禁锢在自己的身体之中。
失去了所有感知的人灵魂也会产生溃散，有的时候甚至会选择自杀的方式。
但是用镇魂草封堵了之后，灵魂也就彻底锁死在了肉身之中。
就算灵魂消亡，也只会散落在肉身之中，而不会回归天道。
因为，一旦肉身失去了灵魂，也就失去了应有的活性。
在这之后，这些药人就会被放入特别的器皿之中，灌入特殊的液体。
这些液体，是强化身体的药液，但是会对精神造成极大的创伤。
但这些药人的灵魂都被锁死在了肉身之中，无处可逃。
浸泡的时间越久，药人的身体强度就会越强，一个玉清境修士被制成药人，之后他的力量甚至会达到上清境或者更强。
之后，他们会戴上一个面具，用制造者的鲜血画上控制的刻印。
这样，一个药人就完全成了可以百分百控制的活体武器。
他们不会害怕死亡，不会感受到痛苦。
哪怕四肢尽断也会匍匐，蠕动着前行。
除非……砍断他们的头。
我亲眼见过这样的场景。这种损伤对于药人来说是无可挽回的。
不仅是肉体上，还是精神上。
有人曾经挽救过一个药人，但是在摆脱了控制之后他却选择了直接自爆了。
我明白，他们早就不想活了。
其实，很多的药人都是那些可怜的，没有得到一点点资源的最底层的人或者修士。
在这个七界之中，资源才是最重要的一切。
这些可怜的人会为了一点灵石就被那些制造者蛊惑，不知不觉就成为了药人。
我可怜他们，但……我无能为力。
希望有一天，再也不要出现这样的族群了。
真的，再也不要。
——《万族通史·药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