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3日上午,郑县火车站。
李程四人带着不多的行李,在站台等待着列车的到来。
附近站着十多名背着步枪的北洋士兵,将附近等候的旅客和李程一行人远远的隔开了。
钱为绅笑呵呵的给李程介绍道:“李老弟,这位是我们郑县的县尊,得知李老弟要北上京师,特意前来相送!”
李程转头看向钱为绅身边的那个中年人。
中年人面容清瘦,胡须打理的整整齐齐,整个人显得十分雅致,他穿着和钱为绅相似的马褂长袍,只是更为精致一些。
见李程看向自己,郑县县长露出一脸温和的笑容,“李先生学成归国,拳拳之心令人侧目啊!”
“县尊谬赞了,如今列强环伺,百姓生活艰难,我辈岂能坐视不理!既然报国有门,自然要全力以赴!”
“好!说的好啊!可叹与李先生相识太晚,否则,定当痛饮一番才是!”
郑县县长击节叹息道。
“欸,县尊不必忧心,你我皆是为国奉献,何愁没有相见之日!”
一旁的钱为绅看着两人在那里假客套,心中不禁大为鄙视。
商玉堂不知道在思虑些什么,没有注意到两人的交谈,而小锦则是眼冒星星的看着李程,只觉得他好厉害,居然可以和一县之长侃侃而谈,毫不露怯。
好在不等两人继续虚情假意,远处传来了火车的汽笛声。
“呜——”
蒸汽机车喷着浓密的白色水汽慢慢的驶入了车站。
“县尊,钱兄,后会有期!”
李程向两人抱拳拱手行了一礼。
“祝李先生(李老弟)马到成功!”
四人进了车厢,按照车票上的号码,寻找自己的位置。
一等车厢里的条件还是相当不错的。
整个车厢被分为了一个个的小隔间,每个隔间里布置了两张铺好了干净被褥的柔软卧铺,两张卧铺之间放置了一个长方形的桌板,车厢的墙壁上装的有一盏电灯,布局大约和现在的软卧相差不大。
不过,这个一等车厢的地面铺上了柔软的地毯,而且出乎李程的意料,居然还提供的有暖气。看书喇
从寒冷的室外进入车厢内,能明显感觉的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车厢还设置了独立的卫生间和化妆室,李程甚至看到,还有一名穿着黑色马甲带着领结的年轻侍者,随时等候着车厢旅客的召唤。
四人分成了两间,自然是商玉堂和李程一间,小锦两姐弟一间。
放好行李后,四人聚集在了一个隔间。
“李老弟,这车票花费了不少钱吧?”
由于车厢内温度很高,商玉堂已经脱去了外衣,他挽着袖子,看着卧铺里的陈设,感慨的说道。
李程笑着摇了摇头,“贵倒还可以接受,只是没有关系的话,买都买不到。我们这次能买到一等车厢,还多亏了郑县那位县尊了。再怎么说,车站是建在郑县地盘上的。”
商玉堂点了点头,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老弟这次去京师参加那个模范团,莫非是打算从军从政吗?”
“正是。想要革除当下国内的弊病,奔走呼号只是徒劳而已。须知枪杆子里出政权,倘若手中没有武力,谁会听你说些什么呢?”
“枪杆子里出政权……”
商玉堂仔细的咀嚼了一番,随后感慨道:“老弟一句道破天机啊!”
李程听了他的夸赞,心中颇有些不好意思,盗用伟人的话语,实在是有些脸红。
他赶忙转移话题,“商老哥,趁着现在无事,我再帮你诊治一下吧!”
商玉堂一听这话,赶紧伸出手腕。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他还有牵挂在世。
李程搭上商玉堂的手腕,认真的号了号脉,又用神识查看了他的心脉,发觉之前抓的药已经产生了作用。
等到抵达京师,再调整一下药方就行了。
三个月之内,一定能将他的毛病彻底治愈。
李程收回手,笑呵呵的说道:“商老哥的情况比我预想的要好得多,照这样下去,不出三个月,你就能……”
话未说完,厢房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叶儿!叶儿!你怎么样了!”
“快!快去找一找有没有医生!“
……
李程皱了皱眉头,神识迅速探了出去。
在距离他们数个隔间的一个卧铺里,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正在抱着一个小男孩大声呼喊,闻讯赶来的侍者被男人呵斥着去寻找医生了。
孩子的年纪和小祥相差仿佛,现在躺在女人的怀里,一张小脸涨的通红,两只小手紧紧的捂在咽喉的部位,眼睛由于憋气有些外凸,两条纤细的腿不住的乱蹬,眼看就要不行了。
李程迅速起身,一把拉开了隔间的门,大步走了过去。
余下的三人不明所以,但又怕李程出什么事情,连忙跟了过去。
李程几步走了过去,对女人说道:“把孩子给我!”
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眼泪朦胧的看着李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一旁急得团团转的中年男人看到李程那沉着的脸庞,顾不得说什么,一把抢过孩子,递给了李程。
中年女人急的马上就要伸手把孩子抢回来,却被中年男人拦住了。
她刚要说些什么,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李程从男人手中接过孩子,双手一使巧劲,便将孩子摆了个口向下的姿势,他一手托着孩子的腹腔,另一只手在孩子的背部重重的一拍。
“啵!”
一声清晰可辨的声响回荡在隔间内。
地上,一枚狭长的枣核掉落在了地毯之上。
一时间,众人都愣在了原地,静静的看着地面上的那枚小小的枣核。
“娘……”
一个虚弱的声音打破了现场的沉默。
中年女人猛然醒悟了过来,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一把将孩子抱在了怀里。
“我的儿!你可吓死娘了!你要有个好歹,娘可怎么活啊!”
说着说着,中年女人的眼泪就下来了。
小男孩抬起小手,懂事的给他母亲擦了擦眼泪,轻声说道:“娘,你别哭啊!我这不是没事了吗!”
中年男人勉强笑了笑,“让诸位见笑了。咱们外边叙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