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隋军正奔逃之际,忽见李客师率军杀出拦住去路。众人莫不失色。只有王道诚舞矟来战客师。二人杀作一处,段达只好率众一拥而上,两军又杀作一团。世民又率军随后杀来,将段达等围在核心。此时客师与王道诚已大战了四五十合,王道诚眼见唐军势大,不由得心内惊慌,被李客师瞧出个破绽,一枪刺中左腿。王道诚负痛,拨马便走。客师催马赶上,一枪正中王道诚后心,王道诚登时落马身亡。此时,段达等眼见唐军势若猛虎,无心恋战,乘王道诚与李客师交战之际,拼命杀出重围,逃命东都。杨侗见段达败回,也未深责,只是对王道诚家属厚加抚恤,实则为安慰王世充,王世充也是无可奈何。只是此战之后,元文都等威信大减,王世充在军中的地位益发巩固。
此一战,唐军杀敌万余人,大获全胜。世民见段达逃去,也不追赶,便率军疾行赶上建成大军。大军来到新安县城后,建成与世民商议,设置新安、宜阳二郡,令史万宝、盛彦师率兵二万守宜阳,吕绍宗、任瓌率兵二万守新安,镇抚当地郡县,拱卫关中。然后建成、世民便率军回长安了。
大军回到长安,李渊亲到城外相迎。此次出兵虽未能真正拓展疆土,却巩固了原有疆界,使一些以前只是名义上归附的郡县真正成为唐之辖区。加之李靖兄弟扬威璎珞门,李世民破敌于三王陵,也扩展了唐之声威,此次出兵的目的基本实现。这一切,为李渊登基称帝铺平了道路。就在李渊为称帝建国处心积虑之际,从江都方面又传来了一条“噩耗”——杨广的心腹重臣、大奸臣宇文化及、宇文智及弑君谋反,杀了杨广,立秦王杨浩为傀儡皇帝,自己总理朝政,所任官员皆是他的心腹和弑杀杨广的“有功之臣”——一个时代彻底结束了,新的历史开始了。这是一个为天下英雄豪杰提供无限机会的时代。
李渊得知消息,立即满怀喜悦地为杨广举哀痛哭,并讲出一番充满微言大义的豪言壮语,随后便立即着手加速其称帝的进程。
这几天,十四岁的小皇帝杨侑忽然感到一切都不对劲了,宫内的太监越来越不听话,各种供应也开始不及时了,有时言语之间变得非常无礼。他将情况告诉给总管夏诚,夏诚也只是满口应承着要惩罚这些无礼的小太监,但事实上这些人却依旧没有被换掉,而且反而变本加厉了。紧接着,宫中的宿卫之士也开始变得懈怠粗鲁,让人见到他们时不免胆战心惊。杨侑虽小,却很聪明,他开始意识到要有重大事件发生。忍不住找来夏诚诉苦,夏诚却让他与太保萧造商议。杨侑只得又请来了萧造。萧造认真地让皇上把话讲完,又故意沉吟片刻,道:“陛下问计于臣,臣不敢有所欺瞒。还请陛下先赦臣之罪,臣方敢明言。”
杨侑忙道:“爱卿有话只管讲来。”
萧造道:“先帝为政暴虐,天下弃隋久矣。唐王有大功于天下,万众归心,莫不欲其取隋而代之。近日之事,实乃民意。陛下既登大宝,自然不愿传天下于他人,然耐天意民心何!众人所以未敢太过造次,全赖唐王仁爱。然则若有狂徒窃发,忽施偷袭,唐王亦无力护佑陛下矣!故依臣之见,陛下不如及早禅位于唐王,以上合天心,下顺民意,陛下本人亦得以身安家全,岂不皆大欢喜。”
杨侑闻言,立刻问道:“朕若禅位于唐王,当真可得活命乎?”
萧造道:“唐王乃仁义君子,必能护佑陛下平安。”
杨侑道:“如此,爱卿可即刻为朕拟禅位诏书。”
自做了皇帝以后,杨侑一天也未曾快乐过,对他而言,禅位只是一种解脱。他现在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活着结束眼下这种生活。
大业十四年五月,刑部尚书兼太保萧造与司农少卿裴之隐奉皇帝玺及禅位诏书于李渊,百官乘势劝李渊登基称帝。李渊见状“大惊”:“李渊焉敢为此!”急上书推辞不受。皇帝自然不准,百官继续劝进。于是李渊一连三次上书推辞,皇上皆不准。李渊“无奈”,“只得”接受。
公元618年,也就是隋大业十四年五月二十日,李渊在京师太极殿举行了隆重的登基大典,刑部尚书兼太尉萧造告于南郊。随即大赦天下,改元武德。罢郡置州,改太守为刺史。立世子建成为皇太子,加封世民为秦王、尚书令,元吉为齐王、镇北将军、太原道元帅、都督十五郡诸军事,宗室子弟皆为郡王。又封杨侑为酅国公,相国府长史裴寂为尚书右仆射,相国府司马刘文静为纳言,萧瑀、窦威并为内史令,陈叔达为黄门侍郎,屈突通为兵部尚书。其余文武,一律加官进爵。令裴寂等修大唐律令,务求废隋暴苛之法,改从宽仁。由此,大唐王朝正式建立。公元618年也就成为大唐王朝的创始之年,即武德元年。
从形式上来看,这不过是中国历史上不断重复上演的一场闹剧中的闹剧,一个乱世枭雄或者说是政治无赖对前朝孤儿寡母的又一次欺凌,根本没有任何新意。但或许谁也没想到,这场闹剧却成了一场波澜壮阔的历史正剧的序曲,中国历史上一个最辉煌的时代由此拉开了帷幕。
武德元年五月,江都城内上下一片混乱。无论是新政权的首领人物宇文化及还是弑杀杨广的发起人们,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他们面对未来感到迷茫。不同于李渊的入关反隋之举,宇文化及的叛逆行动并非是一场有严密组织、有周密预谋、有长远目标的行动,它只是客观形势发展中突然爆发的一场暴动。
随杨广到江都的宿卫将士大多家在关中,他们来江都时根本没想到杨广会在这里常住不回。时间一久,将士们便产生了思家之情,而社会的动荡和李渊的进取关中,又加剧了他们的思乡之情。渐渐地,便有人开始逃离江都,要回到关中。最初,杨广还只是对这些逃离者实施惩罚。但随着情况的日益严重,这种惩罚开始扩展到逃离者的将领。惩罚越来越严酷,军心也开始随之动摇,怨愤的情绪开始在中低级将领中蔓延,危机在怨愤的情绪中酝酿,一场兵变已经不可避免。在此期间,宿卫中的几名虎贲郎将司马德戡、元礼、裴虔通、赵行枢等人便相互联合,准备一同逃亡关中。其中赵行枢与宇文智及关系密切,便找宇文智及商议。这宇文智及虽算不上智者,但毕竟身居高位,眼光也更远一些,他认为想逃走很难,不如干脆弑君篡位,反倒容易些。众人觉得有理,便决定发动一场政变。经过商议,众人又决定请出宇文化及为主。其实这宇文化及虽是个贪官奸臣,但原本却并无篡逆之心。当众人把计划告诉他时,他被吓得脸色煞白,一身冷汗。不过人就是这样,尽管他原本并没有贪念,但当有人将宝贝送到他面前时,绝大多数人都会据为己有,更何况这个宝贝是皇位。能拒绝财富的是君子,能拒绝皇位的只有圣人。而宇文化及显然不是圣人,而是贪官,他不可能经得住皇位的诱惑,因而最终还是贪欲战胜了胆怯,接受了众人的建议,率人冲进皇宫杀了杨广,立了个傀儡皇帝秦王杨浩,自称大丞相,独揽了朝政。朝中的一切重要职务,都由他的心腹来担任。但是,做完这一切后,这些人却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走下去了。因为现在李渊已经占领了关中,以他们的实力是不可能再以统治者的身份回去了。而如果继续留在江都,他们就难免会成为第二个杨广。而且由于弑杀杨广后的分赃不均,也导致了宇文化及与这场兵变发起者们之间的严重矛盾,一场新的兵变又在酝酿中。但最严重的问题是,这场兵变还使得天下更加动乱,而新老割据者,莫不将矛头指向宇文化及,一时间江都集团成为千夫所指的众矢之的。
虽然杨广的苛政统治早已遭到天下唾弃,虽然天下大多数士大夫和百姓都已抛弃了杨广,虽然大多数臣民已不再留恋隋王朝,但在人们的心中,隋朝依旧具有着正统地位,而杨广则依旧是隋王朝的代表,除掉杨广依旧是一种大逆不道的行为。因此,杨广之死依旧如投石入水,激起千层波浪,虽然他已经是一块遭人厌弃的石头。当杨广遇弑身亡后,那些以往暗中和公然反对他的“乱臣贼子”和“英雄豪杰”们突然一下子都变成了忠臣顺民,群起而声讨宇文化及,并且都觉得自己有继承天下兴兵剿灭宇文化及的义务。一时之间,天下又多了几位皇帝和大王,并纷纷表示与宇文化及不共戴天。
李渊自不必说,越王杨侗更是以正统继承者自居,很快在东都文武群臣的推戴下登上了皇帝宝座。随后,依例大赦天下,改元皇泰。故史称皇泰主。追谥杨广为明皇帝,尊生母刘良娣为皇太后。以段达为纳言、陈国公,王世充亦为纳言、郑国公,元文都为内史令、鲁国公,皇甫无逸为兵部尚书、杞国公;又以卢楚同为内史令,共掌朝政。至此,以皇泰主杨侗为首的东都政权正式建立。在朔方一带,又有梁师都起兵攻占了雕阴、弘化诸郡,并在突厥的支持下登基自立,做起了草头儿皇帝。而实力最强的当属江陵萧铣。
萧铣本是南北朝南梁宗室子孙,隋末为罗川县令,治县有方,故有贤名。当时巴陵郡校尉鄱阳董景珍、雷世猛、旅帅郑文秀、许玄彻、万瓒、徐德基、郭华、沔阳张绣等见天下已乱,也共谋占据本郡叛隋。众人本打算推董景珍为主,但董景珍自以为出身贫贱,难以服众,便建议大家拥立大贵族出身的萧铣为主。众人表示赞同,便遣使去请萧铣。萧铣大喜,便以讨贼为名,召募数千人,准备前往巴陵。恰好此时颖川贼帅沈柳生来寇略罗川,萧铣与之交战,反为所败。萧铣只好派人招安沈柳生,沈柳生等得知实情,也愿追随萧铣,便随萧铣一同前往巴陵。一路之上,远近来归附者达到数万人。萧铣将到巴陵,董景珍遣徐德基率郡中豪杰数百人出城相迎。却不料柳生担心一旦进入巴陵城,自己一伙必受制于董景珍集团,竟擅做主张,杀了徐德基,准备攻城。萧铣得知此事,不由得心中暗惊:自己若对此事坐视不理,只怕今后凡事都做不了主了。于是大怒道:“本打算拨乱反正,今反自相残杀,我不能做你等之主了。”说罢,愤然单身徒步走出军门。柳生等众人大惊,忙跪地请罪。萧铣只好将柳生责备一番,然后一同列队入城。董景珍等得知徐德基被害,岂肯善罢甘休,于是对萧铣铣道:“徐德基有功于主公,而反被沈柳生所害,若不除沈柳生,何以服众!”萧铣权衡再三,也觉得柳生匪性难改,若不除之,必为后患。且不杀柳生,只怕董景珍等人也必不肯答应,自己的地位也必难巩固,便下令斩了柳生。但是,萧铣却因此对董景珍等人存了几分戒惧。此后,萧铣便自称梁王,四处拓展土地。
杨广遇弑,萧铣料知隋王朝自此已彻底灭亡,决心取而代之,复兴梁朝。便即皇帝位,置百官,一切都依梁朝故事。封董景珍等功臣七人皆为王。随即派大将宋王杨道生率军攻取南郡,克重镇江陵,便迁都于江陵。又令鲁王张绣攻岭南。隋将张镇周、王仁寿等得知杨广遇弑,便举地降张绣。自此萧铣声威大振,钦州刺史宁长真、交趾太守丘和等纷纷归附。于是东自九江,西抵三峡,南尽交趾,北距汉川,尽归萧铣所有,有兵四十余万,与唐交界。至此,萧铣已成为逐鹿群雄中最具实力的势力之一。
除了这几位称帝的,还有一大批称霸一方的乱世枭雄。其中就有李轨自称大凉王,定都于枹罕,割据河西。高开道在渔阳自称北平王。原来高开道离开宇文成及后便回到河北家乡。后因无所事事,又投靠河间贼帅格谦,很快被提拔为首领。后格谦被官军剿灭,他便率领残余崛起一方。不久又率军攻占了北平、渔阳。闻杨广遇害后,也自称北平王。此外,还有罗艺在涿郡自称幽州总管。罗艺,字子延,京兆云阳人,将门之后。生性骁勇,善使长矟,有万夫不当之勇。罗艺以虎贲郎将身份随涿郡留守赵什住守涿郡,后乘天下大乱,罗艺劫赵什住,自称幽州总管,占据柳城、怀远,独霸一方。
此外,在江淮一带还有三股较大势力。其中最为强大的就是杜伏威。杜伏威自来整班师后,便不断招兵买马,扩充势力。此时天下已乱,民不聊生,故身体强壮者,纷纷落草为寇,而杜伏威在当地名气最大,故此来投者甚众。加之杜伏威与辅公祏、王雄诞、阚棱等众将齐心合力,因此,杜伏威很快便恢复了元气,并得到迅速发展。于是,杨广又派右卫将军陈棱讨杜伏威。陈棱见杜伏威势大,只得闭壁不战。伏威见陈棱不战,便采用激将法,派人送给陈棱妇人衣服,并称他为“陈姥”。陈棱果然中计出战,结果杜伏威大破陈棱。杜伏威乘胜连破高邮、历阳。于是自称总管,以辅公祏为长史,王雄诞、阚棱为大将,分遣众将攻占属县,所到之处,无不克捷,当地小盗也争相归附。伏威实力既强,便常选敢死之士五千人,称为“上募”。平日给予优厚待遇,战时则令他们冲锋在前。每次战斗后,都要对他们检查,凡背后带伤的一律处死,因为后背带伤者绝大部分是后退逃跑时被击伤的。所获财帛,多赏赐将士。所以军中人自为战,所向无敌。宇文化及弑杀杨广后,企图拉拢杜伏威,便派人封他为历阳太守。不料杜伏威却不肯接受,反而斩了来使,声称要讨伐宇文化及。
此时,李子通也占据海陵,不断扩充实力。得知宇文化及谋逆,也立即声称要发兵讨宇文化及。
吴兴太守沈法兴得知杨广遇弑,也立即以讨伐宇文化及为名,发兵开赴江都,一路之上,聚众六万,连克余杭、毗陵、丹阳等十余郡,自称江南道大总管。
这三股势力的发展,让宇文化及集团倍感压力,要想在内部不稳的情况下战胜这些来势汹汹的对手,简直势若登天。因此,在与一些心腹商议过后,宇文成及便决定离开江都。他令陈棱留守江都,宣称率众回长安。于是,令人到处掠夺舟楫,满载着宫中珍宝宫娥并十几万宿卫将士取彭城水陆西归。至彭城,水路不通,宇文化及便率众弃舟登岸,夺取当地百姓牛车得二千两,载宫人珍宝;至于甲兵器具,全由军士负担。一时之间,军中怨声沸腾,致使途中又有沈光和司马德戡发动了两起针对宇文化及的兵变。兵变虽然很快被平息,但人心却愈发动乱。行至洛水,又遇到李密军的阻拒。宇文化及等自知李渊在关中的地位已经巩固,此时再去长安,简直等于送死。而东都却正处于二虎相争的过程中,此时过去,或许可以浑水摸鱼,讨些便宜。因此,他们原本便没真打算回长安,其真正要去的地方其实就是东都。此时恰有李密阻拒,便又声称已无法直往长安,要先取东都,再往长安。一路之上,一些郡县畏惧宇文化及强大,便率众投降,使得宇文化及顺利到达东郡,郡守王轨也举城降于宇文化及。一时之间,声势浩大,震撼中原。
宇文化及来东都的消息传至洛口后,李密要比东都政权的皇泰主杨侗更为震惊。因为一来宇文化及虽是奔东都而来,但此时东都政权号令不出四门,周边各郡县其实都至少在名义上属于魏国辖区,故此宇文化及未到东都,先已与李密发生了冲突。而此时的李密政权刚刚经历了一场大变故——李密杀了翟让。原来当杨广遇弑的消息传到东都时,在李密政权中引起巨大反响,魏国群臣及附属郡县纷纷上表请李密自立为帝。虽然当时李密头脑还算清醒,对众人讲:“东都未破,不可议此事。”但是李密虽然暂时拒绝称帝,翟让一党却动了念头。从翟让的大哥翟宽和一翟让的心腹王儒信等都暗中劝翟让自己称帝。翟宽一再对翟让讲:“皇帝宝座应你自己来坐,为何要让给别人?”翟让本人倒是没这个野心,只是一笑置之。但李密得知此事,却感到了严重的威胁。在长史邴元真和司马郑颋等人的怂恿下,李密终于设下了一场“鸿门宴”。在宴席上,众人皆未带兵刃,唯有李密的贴身卫士蔡建德带刀侍立于李密身边。酒至半酣,李密拿出一张良弓请翟让试射。翟让素爱良弓,便当场开弓试射。不料他刚将弓拉满,蔡建德忽从他身后窜出,一刀砍中翟让头颅,只听得翟让一声牛吼,扑倒在地。门外早已安排了伏兵,听到翟让吼声,一拥闯入帐内,将翟宽、王儒信等一干翟让心腹砍翻在地。徐世积见势不妙,起身便逃,被蔡建德冲上前去,一刀砍伤额头,鲜血直流。幸好王伯当在旁喝住蔡建德,方才捡了一条性命。单雄信吓得面如土色,忙翻身跪地求饶。李密忙喝止众人:“罪在翟让一人,休要伤害无辜!”众人方才住手。李密又亲自上前为徐世积包扎了伤口以安抚其心。
翟让等三人,一向专横跋扈,不甚得人心,故其死后,并无多少人为其惋惜。但从此魏军将士却对李密怀有了提防之心,魏军上下不再如之前团结一心。故此李密得知宇文化及到来,不免担心。于是,召集众将佐商议道:“东都未破,宇文化及又到,不知各位有何良策?”
这时,只见裴仁基道:“东都将士,甲仗精新,王世充诡计多端,麾下皆江淮剽悍之士,故东都军虽粮乏而力疲,实不可小觑。宇文化及虽区区鼠辈,但麾下皆杨广之宿卫军士,将勇兵精,亦属劲敌。若令其兵临城下,我腹背受敌,此乃危道!可分兵以拒宇文,使之不得近东都。”
李密道:“孤也正有此意。只是孤若亲自前往,又恐王世充来攻洛口。若令他人前往,又恐难敌江都军。”
众人闻言,一时无语。过了一会儿,才见魏征出列道:“宇文军虽皆精锐,但远离巢穴,军心不定,主公若亲往拒敌,可一战破之。东都军虽粮乏力疲,然盘踞坚城,非短期可破。主公离此,彼虽必来攻城,但我若坚守不战,彼亦无奈我何。故属下以为,主公可先率骁勇破宇文军,然后回师取东都。”
魏征发话后,裴仁基、秦琼等众将纷纷表示赞同。于是,李密留下裴仁基父子及邴元真、程知节等一干文武将佐镇守洛口,自己亲率郝孝德、孟让、王伯当、秦琼、罗士信、单雄信等众将并八万精锐将士开赴黎阳,与守将徐世积会合。
李密率军离开洛口的第三天,王世充便率军开到。裴仁基得知敌军到来,连忙一面布置军队防御,一面暗中组织了一支三万人的军队,随时准备出击。然后与邴元真登上城头,向城下观望,但见城下黑压压一片,足有五万余人。为首一人,胡面汉装,正是王世充。抬头见到裴仁基,便在城下高声大喊:“姓裴的,快快出城与我决一雌雄?”
裴仁基笑道:“你家将军今日高兴,不欲杀人。你且回东都暂活几日,待本将军何时手痒欲杀人时,再去取你人头。”
王世充哈哈大笑:“你素来以英雄自诩,今日为何胆小如鼠?不如且在城头连喊三声,我胆小如鼠,不敢抗拒王将军神威。我便饶你不死。”
裴仁基闻言道:“鼠辈休要夸口,你乃我手下败将,焉敢在我面前言勇。速回洛阳,也好多活几日。若敢再胡言乱语,休怪本将军出城取你性命。”
王世充闻言,以为裴仁基忍不住就要出城。便令人在城下叫骂不止,可裴仁基就是不肯出城,一旁的裴行俨忍不住道:“王世充乃区区鼠辈,父亲何惧之有!待孩儿出城取他性命。”
裴仁基道:“你且休莽撞,为父自有破敌妙计。”
于是只管眼看着王世充等在城下叫骂,却不肯出城。眼见时近午时,裴仁基才将裴行俨与程知节叫到面前吩咐一番。二人方才领命走下城头。
且说王世充在城下令人叫骂,却见城中不敢出战,有心下令攻城,又明知无用,不由得心内焦躁。看看时近午时,王世充忽然醒悟:莫非裴仁基要乘我力疲再出城来战。不觉后悔,正待传令撤离,却忽见城门大开,一支军马杀出城来,为首一将正是小将裴行俨。只见他策马如飞,径取王世充。王世充背后早有杨公卿、王琼二将杀出,来战裴行俨。三将顿时杀作一团,后面魏军随之一齐涌上前来。此时的东都军着甲列阵已久,早已力乏,且见城中不敢出战,难免生出轻敌之心,故此愈发懈怠。此刻忽见魏军杀到,不觉一时惊慌失措,被冲乱了阵脚。两翼军见中军混乱,急来增援,却不料魏军又有两支军队从城门杀出。冲向左翼的正是裴仁基,冲向右翼的正是虎将程知节。此时,东都军刚刚因得到两翼支援而稳住阵势,忽见两翼又有敌军杀到,一时慌乱,被裴仁基、程知节闯入大阵。那程知节手中刀一阵乱舞,早有十几人刀下做鬼。知节正待继续深入,却见东都军右翼压阵大将王辨挺枪杀到,敌住知节。这王辨本是杨广宿卫军中名将,曾在平定江淮贼寇中屡立战功,其武艺高强,不逊于王家将诸人。只因王世充来救东都,需得猛将相助,杨广才特意让他随行。故此程知节虽勇猛如虎,一时之间竟不能胜他。二人在乱军之中大战了三十余合,程知节才抓住破绽,手起一刀,斩王辨于马下。东都军见压阵大将被知节斩了,不觉斗志大减,被魏军一阵冲突,顿时呈溃散之势。此时,裴仁基在敌军左翼也将东都军杀散。王世充眼见敌不住裴仁基的攻势,只得率军撤下。裴仁基担心万一洛口城有失,故此只率军追杀了不到十里,便收军回城。王世充清点残兵,死伤近万人。料知难以再战,只得率军回城。
且说黎阳城守将徐世积得知宇文化及率军逼近黎阳,料知自己兵微将寡,难以坚守。便主动撤出黎阳城,率兵转移到黎阳仓城坚守。
徐世积在黎阳仓城刚刚布防完毕,宇文化及便率大军开到城下。原来宇文化及对黎阳城并不感兴趣,他所以到黎阳,为的就是黎阳仓的粮食,所以得知徐世积来到黎阳仓城,便尾随而至了。来到黎阳仓城后,宇文化及很快便组织军队开始攻城。只见江都军黑压压铺地而来,冲到城下蚁附而上。原来宇文化及刚到黎阳,攻城器具未备,故此一面令人打造攻城器具,一面立即攻城,以图侥幸攻克城池。但尽管如此,攻势依旧凶猛。所幸徐世积已做好准备,沉着应战,一次次击退敌军进攻。三日后,江都军的第一批攻城器具打造完毕。江都军攻势顿时猛烈十倍。但见江都军冲车齐进,攻向城头,徐世积忙令将士万箭齐发,礌石乱下。一场激战霎时展开。时近午时,城上已是岌岌可危。恰在此时,忽见西方尘头大作,一支军马杀到。
不知来者何人,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