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姑娘,得罪了,时间紧迫,万某只能给你十个数的时间考虑,十、九、八”
万修歉意地对薛华笑了笑,依稀能看出几分年轻时候俊逸的脸上风度翩翩,一派谦谦君子的样子。
薛华这种疑心病重家伙,当然不能够信了他的邪,面上不显,心中却是哂然:
醉梦乡为何腐蚀心灵?
金丹弟子缘何与师门离心离德?
百年结成金丹的天才弟子为何惨败于筑基修士之手?
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从她了解的那一星半点来看,脱胎于重华宗的灵云宗比重华宗狼性更甚,那里面能有一个好东西就见鬼了。
明净,靠谱一回吧大姐,快点出现,快点!
薛华在心里疯狂@明净,同时,将灵蛇一般不住向后探寻的神识加速到了极限。
她此刻心火上炎,脑内丛生的杂念纷纷扰扰,唯一清晰的念头竟是期待明净她们快点赶到。
一个比重华宗还糟糕的地方,实在没有让她虚以逶迤反复横挑的必要,敬酒罚酒她都不想吃。
明净要是不及时出现,她就只能在一个人逃和带着菜鸟们一起逃之间选一个了。
“三”
十个数的时间其实很短,薛华心念电转间,那个自称“万某”的装逼犯就已经数到“三”了,可薛华还是没有做出决定。
就在她左右为难之际,一个有点熟悉有点突兀的女声突兀地出现,并且突兀地覆盖了全场:
“好大的口气,我白云峰的衣钵弟子岂是你空口白话就能诳骗去的?我家小华确实是修真界百年难得一见的良材美质,真要为了她好,你不妨以道心起誓‘必让萧仲业把宗主之位让出来’好了。
只要萧仲业肯答应了,不但我家小华会加入灵云宗,我还可以代家父做主让白云峰立马叛出重华宗加入灵云宗。”
“她家小华”、“代父做主”、“白云峰”
师、姐?
薛华且惊且喜,沉静的眸子霎时晕染了几分灵动,疑惑地环顾浑浊的灰黄色远空。
这个戏谑的女声忽远忽近忽左忽右,让她一时间辨不清方位。
筑基教科书《白云真解·中篇》里面是有关于这种传声的小窍门的记载,不过向来坚守一力降十会这种朴素的思维的她觉得自己可能永远都用不上,是以并没有研习过。
所以,这人是师姐无疑了。
确定了这一点,她紧张到了极点的心陡然安定下来,只是安定的同时又平添了些许遗憾:以师姐表现出来的这份功力,她的生生造化丹已经没有用武之地了!
“放肆!何人敢直呼宗主尊讳?”
那个笑眯眯地招呼“冉师侄”同行的中年男人把脸一虎,神识环顾四周茫茫的灰黄色天空,异常笃定地驭使着黄铜巨钟毫不留情的朝“冉师侄”对面的灰黄色天空砸去,却不想这一砸居然砸中了铁板。
“喤——”
不同于霜华剑斩在黄铜巨钟之上清脆悦耳的“铛铛”声,这声“喤——”沉闷无比,飞船上猝不及防的菜鸟们纷纷被余波震得像滚地葫芦一样地滚在地上抱头大喊大叫。
原本已经打理干净了的脸上再度变得狼狈起来,七窍流血的脸配上头痛欲裂而不管不顾大叫的神情宛如地狱中走出的恶鬼,狰狞可怖。
“当然是被你们逼进古秘幽林里探路的炮灰啦!”
随着这个甜度能跟薛华脑袋里的AI打平手的声音落下,一个虎背熊腰的女人从灰黄色“帷幕”中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来,满脸横肉的脸上笑意吟吟。
“玉儿!!!”
留在白云峰的船上并没有返回本船的唐国折冲校尉看到这个身影,颤巍巍地从甲板上爬起来用颤抖着的声气对那个虎背熊腰的女人大喊,痛苦得无以复加的脸上激动万分,涕泗横流。
那个虎背熊腰的女人脚步笨重地踏着虚空跑过来,站在船外与唐国折冲校尉两两相望,唐国折冲校尉眼神中有着与亲人重逢的欣悦还有“我的崽就是厉害”的自豪,而虎背熊腰的女人眼神有着几分激动几分孺慕还有几分愧疚和心疼,只见她哽咽地说了一句:
“娘,玉儿没事呢!”
嗯,同样是名字里有“玉”的女鹅,这个是“玉儿”那个是“贱婢”,当妈的一碗水端不平,难怪“野人”贺兰玉雪油盐不进呢。
薛华心下了然,但是,别人家的事与她何干?
摇摇头把这件事甩到脑后去,专注于身体内部的古怪变化:
确认师姐就在附近的那一刻她很高兴,因为那意味着这趟不算长的旅程到达了终点,最重要的是师姐安好。
那份微妙至极喜悦让她长时间紧绷的心神微微松动,也就是那一丝丝微弱的松动让她对心脏处的那团“火”疏于控制,脱离了樊笼。
“火”一个劲地往上窜,电光火石间,已经烧到她脑子里去了。
心头的燥意在刹那间充斥了整个脑子,烦躁的同时,又凭空多了比之更甚的毁灭念头——
杀、杀、杀!!!!!!!!!!
就在这时,识海里那根细长的黑线动了动,它分出比发丝还要纤细的一丝跑出了识海,与大脑皮层的某个沐浴着火焰的神经元相连,将神经元之上细小的某种不可见不可知不知名的能量吸收。
黑线串起一个又一个神经元,一个点一个点地打卡吸收,不断延伸不断延伸,在短短的几秒内跑遍了每一一个脑细胞,将那种诡异的能量吸收殆尽。
吃饱喝足后膨胀的线条以某种古怪的韵律缓缓回撤,那种感觉,活像她记忆里醉颠颠的酒鬼。
“她就是归化县子嫡女贺兰玉琢。”
排除毒素一身轻松的薛华眉头微皱,这才注意到这个野人,不,贺兰玉雪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身侧,而她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
真是由不得系统背后的狗屁神庭不忌惮,重生者确实是大有本事滴。
不过么,这个重生者还是嫩,说到“贺兰玉琢”四个字的时候透着咬牙切齿的恨意,对待自己老妈称呼爵位名称的态度也是见鬼了。因为这个,之前她愣是没想到这俩是母女啊!
想到这里,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那边母女情深的画面,对比太明显了。
“野人”真可怜,薛华撇撇嘴。
“圆饼”那边。
倒数游戏早就不玩了,自从这个虎背熊腰能在空中行走的女人冒出来之后,更是隐隐有了退意,并且付诸了行动。
“此路不通”
说话的是一个踩着飞剑的大胖子,白白胖胖,眼睛小得跟绿豆似的,一笑就没了的那种。
他就是薛华的前师兄袁润了,静静踩着飞剑站在他旁边的,可不就是与他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边宁么?
矮油,他乡遇故知了,薛华遥遥地对着那两人灿然一笑。
筑基修士的灵觉何其敏锐,立时就察觉到薛华的注视,袁润如往常一样地回以长兄式的温煦微笑。
而边宁,身躯绷了起来,原本沉静的眼神变得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