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宫,凤阳阁。
脸色铁青的南康公主狠狠的将誊抄来的‘重帏深下莫愁堂’拍在了桌上,厉声道:“这果真是段烽所做?你可问清了?”
今早,凤阳阁的小太监外出采买,听闻了此事便汇报给了南康公主。
她疑惑之下便将贴身丫鬟绿柳派了出去。
“回殿下,奴婢去了‘登高楼’,掌柜的说昨夜有一位神秘人送来了信封,里面装的便是这首诗。”绿柳连忙说道。
南康公主质问道:“那神秘人呢?”
绿柳噤若寒蝉,“奴婢不知。”
南康公主冷哼一声,眯着美眸陷入了沉思。
这分明就是一首情诗!
他到底是写给谁的?
昨天刚收到了退婚圣旨,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迎娶别人了?
怪不得那个混蛋整天吵着退婚,原来心里早就有了别人!敢将天家玩弄于股掌之前,段烽果然是贼胆包天!
南康公主越想越愤怒,忽的抬手将桌上的东西扫到了地上。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响,凤阳阁的太监宫女跪了一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段烽,你好大的胆子,竟连本宫都敢骗。”南康公主咬牙切齿,丝毫不觉得她才是退婚的主导者,更未曾意识到她之前的所作所为多过分。
“摆驾登高楼!”南康公主阴沉着脸快步向外走去。
……
登高楼。
南康公主素喜结交文人才子,也是登高楼的常客。
掌柜的等人听到公主銮驾将至,快步跑到门外迎驾,“臣(学生,小人)见过嫡长公主殿下。”
“请起。”南康公主神情淡然,优雅高贵,缓缓道:“本宫贸然前来,叨扰了诸位的兴致,还请见谅。”
掌柜的赵云佟躬身道:“嫡长公主殿下驾临,登高楼蓬荜生辉。殿下里面请,小人已让人准备好了香茶和糕点。”
这登高楼是上官游家的产业。
昔年开办登高楼的目的只是为了与文人士子交流。
因为前来参加科考的学子都想来这里沾沾上官游的贵气,这里就渐渐变成了文人的聚集地。
“赵掌柜有心了。”南康公主说话之间,目光便放在了‘红榜’上,“这便是段烽所做的七律?”
赵云佟回道:“回殿下,正是。”
南康公主目光如电,“你可核实过了?”
赵云佟说道:“回殿下,小人无法核实,送信之人蒙面而来,放下后便离开了,待小人追出去后,人已走远。
段大人乃卫公之后,想必是不屑做冒名顶替的事的。”
南康公主却不死心,冷笑道:“赵掌柜也觉得段烽有如此才情?”
赵云佟面色不变,开口道:“回殿下,段大人与李大人曾在东风楼斗诗,呼吸间成诗‘秋夜曲’,至今广为流传,且切合意境。
段大人自愧不如直接认输,由此可见段大人功底。”
那件赌斗也曾成为大安城街头巷尾争相议论的话题。
只不过文人才子关心的事诗词,而寻常百姓更关心的是苏庆宝和徐星渊那场重量级的比赛。故而,诗词流传范围有限。
南康公主还是不想承认这首诗是段烽所做,“赵掌柜真没看清送信之人的样貌?”
赵云佟恭声道:“回殿下,小人便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蒙蔽殿下。”
南康公主蹙眉道:“送信之人是男是女?”
赵云佟道:“送信之人穿着肥大的长袍,放下信后便离开了,自始至终都未曾说话。不过,小人觉得她应该是女子。”
南康公主追问道:“为何?”
赵云佟说道:“她身上有很淡的香水味。”
段烽,你果然是贼胆包天!
南康公主心中恨意滔天,转身便走进了马车。
绿柳低声道:“殿下,可是回宫?”
“去安宁村。”南康公主咬牙切齿。
绿柳略作迟疑后,大着胆子道:“奴婢听闻段大人昨夜离开太极宫后便回了卫国公府。”
“正是因为他不在安宁村,本宫才要去安宁村一探究竟!”南康公主不耐烦的道。
正所谓抓贼抓脏,捉奸捉双。
段烽不在安宁村才方便行事!
他若是在安宁村,别说进府找人了,恐怕连府门都进去。
装疯卖傻的混蛋,待本宫找到实证定让你求生不得!
于是乎,心怀怨恨的南康公主出发了。
可那些禁军却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脸上写满了苦涩。昨天过去就挨了顿揍,今天恐怕又逃不过这通毒打了!
……
安宁村。
快马加鞭赶回来的段烽踹开了学堂的门子,看着一众懵逼的学子冷笑道:“我昨天安排的事都办妥了吗?”
昨天为了避祸,把肥料的事说出去了。
必须抓紧将此事办妥,以免影响施肥,耽误耕种。
年纪最大的刘阳杰起身道:“回先生,我等不知先生需要多少,故而每种物品准备了十大车,一应物品都堆放于村外空地。”
“办的不错!”段烽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们去百姓家里借些农具,随我去河边挖泥。”
“啊?”众人面面相觑,刘英显小心翼翼的道:“先生,我等不会啊。”
段烽冷笑道:“不会可以学!”
高希业颇为不满道:“先生,我等都是读书之人,怎能……先生,莫要动手,学生只是……哎哟……先生,为何打我?我不服!”
段烽拎着竹板,狞笑道:“读书之人可以喝风饮露不成?你们既吃五谷杂粮,就得学会耕种劳作。
你们既然成了我的学生,我就得让你们这群废物变成堂堂正正的人。”
说罢,便拿起桌上的毛笔。
顷刻间,两行字跃然纸上: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刘英杰品读几遍后,躬身施礼道:“先生心系社稷,学生望尘莫及。日后定紧随先生步伐,勤奋读书,认真做人。”
“有这拍马屁的时间多想想你们以后到底应该做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的马屁乏味可陈,臭不可闻。段烽环顾四周,满脸冷笑。
“你们不是想和我学治国大道吗?咱们这次就从沤肥学起。”说罢,便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铁头,把那副楹联挂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