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烽特意起了个早儿,在部曲的簇拥下来到了煤矿工坊。
当得知赵富贵天刚亮便领着五十多辆装满煤块的牛车,领着百余名护卫离开了怀州城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了这些巧舌如簧的商人,煤炭的好处肯定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传遍北河道。
那些为了活命逃到外面的百姓也会相继赶来。
义安公主在外面转了一圈儿便回来了,刚看到段烽便开始埋怨起来,“姐夫,这工坊比安宁村的差远了,到处都脏兮兮的。”
段烽看她满脸嫌弃,笑道:“煤矿开采的过程中就会出现浮尘,春夏还要严重。
我原本也想命人把这里修的好些,不过米粮不足,没有让百姓饿着肚子干活的道理。”
最难的一步已经走出去了。
只等赵富满和靳弓河等人运粮食回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段烽连番实地考察,继续完善煤矿工坊的图纸。
这期间程大虎和契必明还私下里找过他,都想贩卖煤炭。或许,这种东西不受达官显贵的喜爱,可却是平民百姓的福利。
大康人口无数,只要能拿到运送资格就能赚到钱。
段烽与两人约法三章后,给了他们运送煤炭的许可。尤其是当两人得知了其中的利润后,更是高兴的直咧嘴,连说不虚此行。
几天之后,大队的骑兵押解着五百多人相继赶回了怀州城。
昔日里高高在上的刺史大人蓬头垢面,面如土色,那些高高在上的贵夫人披头散发,未知的命运让她们眼中写满了恐惧。
子嗣们也没了往日的嚣张跋扈,缩着脖子,看人的时候也是一副做贼的模样。
这些人没被绳之以法时,都是两袖清风,洁身自好;但凡说一句不好,他们都会暴跳如雷。可等被揪住之后,就会嚎啕大哭,忏悔不已。
众人在怀州城的大街上穿行而过,前来看热闹的百姓纷纷破口大骂罪有应得,苍天有眼,最好让这些祸害断子绝孙。
而两周刺史及其家眷却大呼冤枉,咒骂苍天无眼,朝廷奸佞当道,蒙蔽圣听,好官遭遇不公云云。
兵卒可不惯着他们,刀把子带着呼啸声砸了过去。
顿时惨嚎连连,鲜血染红了石板。
怀州大牢人满为患。
正在牢里等死的玉安仁看到卫州刺史和相州刺史,阴阳怪气的道:“荣刺史,仇刺史,没想到再次相见竟是这副场景。”
荣豪冷笑道:“玉安仁,华盈夫人没能保住你的狗命?”
玉安仁大大咧咧的说道:“郑氏那些废物也保不住你的狗命!”
“放肆!”荣豪脸色一寒,狞声道:“郑氏也是你这看门狗能骂的?”
仇果阴恻恻的道:“玉安仁,五姓七宗可不是你这条野狗能招惹的。祸从口出,莫图一时之快连累了家人。”
“大都督不想杀你们,能把你们家抄了?”玉安仁怪笑道。
荣豪正色道:“我乃朝廷钦命,即便有错再先,也要有陛下之命,刑部下旨。段烽一黄口小儿,敢杀老夫就是与天下的读书人为敌。”
“谁他妈让你在这里嚎的?”马向浩将荣豪踹了个趔趄,又翻手给了仇果一个大嘴巴,狞声道:“这俩老不死的分开关押,谁敢无辜出声直接把舌头割下来。”
众禁军躬身应喏。
荣豪颤声道:“大胆,本官乃……”
“乃你娘个头!”马向浩抬手就是一巴掌。
荣豪怒吼道:“我要见段烽!”
“来人,把他大儿子的手指切下来!”马向浩目光森冷。
荣豪口水四溅的咆哮道:“你敢!本官要去陛下面前状告尔等禽兽之行!”
“头儿,切几个?”一位禁军狞笑着抽出了短刀。
荣豪的大公子哀嚎道:“爹,救我,我不能没有手啊!”
“先切一个给他个提提醒!”马向浩话音落下,身后便传来了凄厉的叫声。
马向浩看着瑟瑟发抖的众人,狠狠的啐了一口吐沫,大摇大摆的向外走去。身后的禁军好似赶牲口一般,连踢带踹的将众人驱赶进了牢房。
接下来的几天,怀州大牢进行过层层挑选后,释放了二百一十三人。
这些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都被戴上了镣铐,段烽一声令下他们就变成了光荣的煤矿工。
剩下的三百多人都被丢上了战马,一行两千多人在段烽的带领下风风火火的离开了怀州城。
……
博河崔氏。
作为五姓七宗之中的豪门望族,崔氏将博河经营的宛若铜墙铁壁,自上而下一应官吏都为崔氏效命。即便是被陛下派来的寒门子弟,也会很快被他们腐蚀,变成崔家的一条狗。
崔西烨今年七十三了,在这个年代算得上长寿之人。为了庆贺苍天眷佑,前几天纳了第九十七房小妾,一位身材娇小的妙龄女子。
他也想找个膀大腰圆的,或许来年还能让她给崔氏开枝散叶。
可是想到太过吃力后就打消了不切实际的念头。
他早上醒来眼皮便跳个不停,心里也乱糟糟的,阴沉脸问道:“王管家,近几日府里可有大事发生?”
王管家躬身垂手,微微抬着头回道:“回老爷,一切如常。”
“嗯。”崔西烨点了点头,“段烽可派人来催过?”
王管家声音恭顺:“回老爷,并未派人前来。”
“区区黄口小儿还敢给老夫下令?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他们再派人过来催问,找个理由将其打发走便是。”崔西烨满脸冷笑。
近年来天子和皇后频繁打压五姓七宗,正好借此机会敲打他们一下,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世家真正的底蕴。
王管家疑惑道:“老爷,为何不将他们打出去呢?”
“段师雄身份非比寻常,不到万不得已暂时不和他交恶。段烽知难而退,陛下答应了我崔家的条件,救区区三州百姓不过弹指间而已。”崔西烨想借此机会给崔家在朝廷争取更多的利益。
至于三州百姓的死活,那不是他考虑的事。
即便他们死了,也应该怨陛下才是,陛下早点答应条件,他们岂能饿死冻死?
“老爷,大事不好了,府外来了一队骑兵,为首之人正在叫门,让您出去见他。”一位慌慌张张的护院跑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