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许多商贩早就拿出手机来拍摄着,警察们纷纷指着那手机的商贩,“把手机放下,不许拍!”
有的商贩就把手机放下了,有的则怒呛回去:“凭啥不让拍?”
“不让拍就是不让拍,放下!”
“你们凭啥啊!哪条法律说不让拍啊!”
“你们书记、市长(其实是镇长)不让拍!给我放下!”
“不顾我们死活,还不让我们赚钱,还不让我们说话,还不让我们用手机拍你们……这他妈还让不让人活了?”
“哎呀,我手机掉了!我手机坏了,你们赔!”一个三十来岁的摊主叫道,“你们赔我手机!”
“赶紧走,一会儿谁在拘留谁!”
“****!”卖炒饭的蹬上三轮车,一边往街外骑,一边故意高声自言自语,“这政府不让老百姓活呀!早晚得***造反啊!”
“你干哈推我?”一个卖爆米花的小贩向身后推他的警察怒目而视,“我这不走呢么!”
“走啦走啦,”这时候,一个卖辣条的女商贩凑上来,“别吵,咱走咱走!”看起来是两口子。
“我就问你,你凭啥推我?”卖爆米花的满面通红,声音越来越大。
这时候,众商贩虽然在撤离了,但是动作缓慢,一步三回头,都期盼着驱离不过是做做样子。
“怎么动作这么慢!快点!不听话的强制驱离!都给我撵走!”那个来自政府大院的声音又一次高叫起来。
“我们就卖个货!我们又不游行!”一个卖太阳镜的女摊主低着头叫道,声音尖锐,声传满街。
“就是,你赶我们干嘛?我就是卖东西!”立刻,女摊主的话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
“都给我走!”这时候,那身材魁梧的警察冲到那卖玉米的倒地老太身边,一脚将玉米锅踹翻!
锅中冒着热气的玉米水哗啦啦地流了一地,登时将倒地的老太烫得吱哇乱叫,虽然并非是开水,但是老太的皮肤也被热水烫得通红一片,更加打滚耍赖了:“杀人了!警察杀人了!”
“给我拖走!”那魁梧的警察一会警棍,“快点!”
于是,几个警察拉着不停挣扎、惨叫的老太向街外走去。
“不听话的,抓人!给我抓几个典型!”
而上级如此着急,乃是因为得到守在各个路口的警情——玉山镇民众已经开始从各条马路向玉山街集结而来!各个路口的警察设立路障拦截,但是面对着四面八方涌来的群众,不敢对群众采取进一步措施的警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量群众冲破一道道路障……
玉山街上,各个警察都对慢悠悠撤离的摊贩加快了驱赶速度,呼喝声此起彼伏,小贩们渐渐不满,稍一反抗,警察们便立刻做出要缉拿的态势,甚至几个防爆警察已经将爆米花摊主按在地上,爆米花锅和米粒撒了一地,那卖辣条的老婆不禁大声尖叫:“放开我老公!”却被人一推,自己摔倒在地,辣条等货物撒了一地。
“辣条哇!”女人哭道,“我的钱啊!”本来今天来是想多赚一点钱,却不想血本无归,顿时坐在地上,放声大哭,“造孽呀!”
“哭什么,赶紧走!”那魁梧的警察奔过来,踹了女人一脚。
“靠你妈!打我老婆!”卖爆米花的老公不禁暴起,挣脱了按他的警察们,跃起身子向那魁梧警察扑去,那魁梧警察一惊,旋即挥出警棍,“砰”的一声,将卖爆米花的男人打得头破血流,男人痛呼着,用手捂头,鲜血从指缝里流淌下来,场面惊心。
人,是见不得血的。
路边的老太被警察们拖得皮肤擦伤,血痕累累;
手机在推搡中摔在地上的小贩被警察推倒在地,头皮擦出了血;
卖炒饭的从三轮车上摔落在地,鼻子摔出了血,他向警察怒目而视,继而发出低沉的怒吼:“老子跟你们拼了信不信?!”
“砰!”一记警棍打在他的膝盖窝上。
“啊!”卖炒饭的大叫一声,又跪在地上,惨叫不绝。
卖红薯的老大爷看着街道上乱成一团,惨呼处处,又看着身后警察对待他凶巴巴的样子,高声叹道:“这哪里是人民警察,这就是一群走狗啊!”
“你他妈说什么?!”那魁梧的警察甩着警棍就冲过来,同时对老大爷身边的警察道,“你们真他妈没用,就这么站着让人家骂啊!”那几个警察神情尴尬,低头默不作声。
“你!你敢打我?”老大爷颤巍巍地指着魁梧的警察,颤声说到一半,忽然身子一软,倒在地上,捂着心口,抽搐起来。
“装什么装?给我起来!”魁梧警察踹了老大爷一脚,“老不死的东西!”
谁知,那老大爷真的口吐白沫了。
“乡亲们!”忽然,不知是哪一个大嗓门喊起来,而熟悉这嗓门的人知道这人是卖糖葫芦的五十岁老汉,平常吆喝声就声震四野,“跟鬼子拼命啊!”
“拼了!”商贩们都发出一声怒吼,然后扑向身边的警察们。
“跟鬼子们干!”“活不下去了!”“保卫家园!”“官逼民反!”“为我老公报仇!”……
如果时间回到一个小时之前,这些指望着今天能够多赚一点辛苦钱的小商小贩们是绝对想不到他们自己竟然成了抗议的最前线。
“警察在打人!”“快帮忙啊!”“大家快帮忙啊!有人打老百姓了!”“军队(其实是警察)打人了!”“起来,不愿意做奴隶的人们!”
警察们面对暴起民众的攻击,一开始慌乱了几分钟,被民众冲击得七零八落,但是很快便组织起队形,形成一个个小团体,摆起防暴盾牌,将冲来的小贩和民众围在中间。
“大家冲啊!”“打死这些走狗!”“叫屁民警!一群狗腿子!”“破案无能,打老百姓一流!”
也有胆小的民众纷纷躲避,有的冲向街道两旁的上铺中,之前因为“租金”差点打起来的小贩和商铺老板此刻手握着手,一起心惊胆战地看着宛如战场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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