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三日中午,假道士真医生赵贤找上了李子园:“东家,有个领民前日打摆子,我给开了药,但是今日如故,而且身体虚弱,我看他挺不住了。”北望岛上总共就这么点人,人命关天的事情赵贤不敢隐瞒。
李子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远离大陆的北方苦寒之地,怎么会有疟疾?这不是应该在酷热的“烟瘴之地”吗?
“你确定吗?这里夏日都如此凉爽。”李子园难以置信,急忙问道。
“东家,确实是打摆子。打摆子南北都有,只是南方更多。”赵贤回道。
李子园喃喃自语:“这上哪儿去找金鸡纳树和黄花蒿...你给他服的都是什么药?”赵贤听了一愣,问:“东家,你说的黄花蒿是臭蒿吗?病患之前服用的是小柴胡和常山。”
“是的吧?”李子园有点不确定,他也没见过。
“臭蒿的话到处都有,北望岛上也有,山坡上就有不少。”赵贤说,“东家,这东西能治打摆子?”
李子园听了兴奋地一拍大腿,大声道:“对,快去弄些试试。”
二人出了营寨直奔赵贤所说的地方而去。黄花蒿有浓烈的挥发性香(臭)气,这点与他们当前所见的情况相符,想来臭蒿应该就是黄花蒿了吧?但是青蒿与黄花蒿太像了,古人一直都没分清楚,李子园可不觉得自己一来青蒿也变黄花蒿了,总之先试试看。
赵贤手脚麻利地采摘了不少,李子园则帮他拿着。寻思着应该足够了,二人回返。
李子园印象中是直接把黄花蒿榨汁喝的,不能用开水煮,而且最好和其他抗疟药物合用,效果提升不说还不容易产生抗药性。不过一次的药量不能超了,万一因为这个喝死人就不美了。李子园与赵贤略一讲述,后者便点头应下。
赵贤给患者服下新配方后,连续几天也不见复发,不过用药还是要继续的,照李子园的说法,先喝上七天一旬的,断断病根。
赵贤对李子园的药方大为赞扬,这可解决了世纪难题。但李子园有自知之明,这都是前人的发现和后人的归纳研究,自己就是个盗版的,况且自己连黄花蒿和青蒿都分不清呢!不过既然药有用,那谁是黄花蒿就清楚了,李子园当即下令命赵贤在发现黄花蒿的山坡上整理土地,全种成黄花蒿。
这可苦了赵假真人了,那么一大片山坡地,都让他弄可是要了亲命了,连忙告饶:“东家这么多地我一个人弄不完啊!还在山上,这...”
李子园摆摆手:“别的地方也没人,你自己想办法。”说完,觉得好像自己有点过分了,便又说:“周末我会带着孩子们去帮你的,你先起个头,到时候我让孩子们好好敬仰下你赵大真人。”
赵真人:ヽ(≧□≦)ノ
“对了,”李子园突然有了想法,“这次事情也给我们敲了警钟,新希望港的卫生状况需要改善了。打摆子是蚊子传播的,脏乱差就容易滋生蝇虫,这个问题不解决就会容易得病。”
赵贤:“东家你说打摆子是蚊子传播的?不是瘴气吗?”
李子园翻翻白眼:“你自己就是医生你信吗?这只是世人不知缘由瞎找的原因罢了。回头你跟他们都说一声,只要别被蚊子咬了就不会得打摆子,就是疟疾。还有,生水里有许多小到我们看不见的虫子及虫卵,一定要烧开了喝——这点要对在外工作的人员好好嘱咐,你是医师,你要做好这个宣传。”李子园吐沫横飞,他觉得自己又要加个头衔了:谆谆叮嘱。
不过卫生方面的事情不能只交代赵贤一个人,还需要“父母官”张翰上上心。
张翰这边的安排主要是硬件上的,包括兴建公厕、化粪池,开挖排水沟,建造垃圾场等。
李子园先找了个地方建造化粪池。采用的是三段式化粪池设计,主体由红砖混凝土建造,连接的管道则是由混凝土浇筑的。排污口连着排水沟,进料口连着公厕。有了化粪池,定期挖开捞捞就有源源不断的农家肥了。
公厕就是后世常见的那种了,男女左右分开,都是蹲坑,不过简陋很多,好在现在有水泥和砖头了,水泥拌上砂子倒也把底造成砖石结构的,至于墙壁和屋顶就先木板的凑合着吧,材料短缺呢。
由于人手不足,化粪池建造的容积只刚刚好够现在这二百来号人使用,后期再来人就只能再建新的公厕和化粪池了。
至于排水沟怎么把寨里的污水排出营寨,李子园也很想知道该怎么弄。他目前只能让人先挖一段明渠,临近寨墙的时候用粗铁丝混凝土制排水管,从寨墙下流出。鬼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隐患,暂时就先这么弄着吧,等以后全部改成砖混结构的时候再专门规划好了,那个时候排污口的强度至少是能保障了。
垃圾场只是暂时划分的一个堆积垃圾的地方,到时候李子园会安排人把每日的垃圾都拉出去烧了或者扔海里。不过依新希望港目前的情况,能烧的估计都要被拿去填炉,能烂的他们也会扔公厕冲进化粪池。
出的问题暂时就先这样了,进的水却还是自然水,李子园想弄个大号的过滤池让居民们都用上“相对干净”的水。原理还是很简单的,过滤池下部铺细木炭,其上是细沙、粗沙、再小石子。
出水口在下部,用纱布包裹,其下是蓄水池,收集过滤池缓慢过滤出来的水。
入水口处连接的是蓄水池,由于小河在寨墙外,引水需要靠筒车,李子园便决定在过滤池的后侧建蓄水池供水。过滤池的入水口处用木板挡住,使得水流只能缓慢流入过滤池。筒车只需要分出很小部分水流即可满足入水口的流量需求,而蓄水池的存在也使得筒车不需要时刻向净水池供水。
一套安排做完,李子园苦恼地发现最大的问题依然是缺人——真是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