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俞大猷所料,这帮子倭人并没有谁冲出来跟他们拼命,貌似敢于搏命的昨夜已经死差不多了。
不过李子园也没太多的时间陪他们耗,先不说秋航在即,北望岛上的倭人城镇也不止大馆附近一处,既然来了,那就一并处理了才好。
“我们招降。”李子园思索良久,终于开口了。
“啊?我们这么大的优势——”郭平很不甘心就这么简单放过了这帮倭人。
“对,招降,当然只限于此地,来时看到的那波倭人我们还是要打,至少得让他们只剩下老弱妇孺。”
“那最好只剩妇孺。”郭平露出一个奇异的笑容,李子园觉得已经不能单纯用猥琐来形容了。
“咳咳!”林雨生出声打断了一下,“不知首长准备派何人前去招降?”
李子园理所当然道:“当然是俘虏。若是倭人不愿投降,自己人怕是要陷在里面。”
当日傍晚,得了李子园“面授机宜”的倭人俘虏被放回去两个,向蛎崎氏的头头传话。
德山大馆中,蛎崎义广放下手中的信件,然后又问传信的俘虏:“唐人还有说什么吗?”
俘虏忙道:“唐人首领说允许蛎崎氏投降,只是家里十岁以上的男丁要被追放——追放到一个较远的地方,此生恐怕也无法再回来。”
“那其他人呢?”蛎崎义广急急问他。
俘虏有些畏惧地缩了缩身子,说:“所有的武士都一样。平民可以留下来,接受他们的统一安置。”
蛎崎义广似是失了浑身的气力,像坨史莱姆般瘫倒在榻榻米上。若不是那封劝降信,他也不必如此纠结,武家人嘛!大不了就是一死,但偏偏对方愿意“过继”一个孩子给蛎崎氏,并由他继承家督,而自己和家臣们并不需要切腹,仅仅是追放。
他摆摆手示意传话的俘虏下去,然后强撑起身体看向还活着的家臣。
工藤佑兼第一个跳出来:“主公,万万不可中了唐人的奸计,一旦我们出了大馆,他们就能轻易斩杀我们。”
“我们辛辛苦苦在这里打拼出来的一切,不能拱手让与唐人!”他的弟弟工藤佑致从后面探出头来,对哥哥进行声援。
刚死了家长的长门广益却不愿意再顽抗下去,他丧着一张苦瓜脸,悲声道:“主公,敌我双方实力悬殊,为了家族的延续,哪怕换个地方从头再来,也好过化为齑粉呐~”说着,他已经以头点地。
“你这个贪生怕死的无能小辈!”
工藤佑兼大怒,就要起身让他先死,蛎崎义广此时终于回过神来,大喝一声:“混蛋!都停下!”
屋里仅剩的7个家臣顿时定在原地,老老实实等候家主发言。
“我们投降,不要做无谓的战斗了。”似是已从刚才的打击下恢复,蛎崎义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神色平静,言语有力。
“啊啊啊~”工藤佑兼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投降后再流放比杀了他还难受,他掏出短刀,大喊一声“主公!左卫门无法再为您尽忠了,先走一步!”
“不要啊!”蛎崎义广伸手要阻止,却是迟了一步,工藤佑兼的切腹已经开始。
谁也没料到商议个事情还能有人自裁,原本劫后余生的氛围荡然无存,重新变得沉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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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后,李子园终于等来了蛎崎氏答复。然后,他又一次见到了倭国武家的诀别,只不过这回不是家主切腹,而是一众爷们儿被流放。
至于那些女人们?李子园很大度地表示女人小孩可以留下,当然,要是愿意跟着走也无所谓,反正李子园本来就没想要他们的人,他想要的是名号,在明面上能够在倭国玩战国争霸却不被集体针对的入场券,仅此而已。
蛎崎氏符合追放标准的男子比李子园想象中要多不少,从蛎崎义广成年的儿子到他手底下家臣士兵的儿子老父,加起来又是四百多。另有愿意跟随丈夫同享流放待遇的妇孺,连同先前的倭人俘虏,接近千人了。而这,还没算岛上其他地方等待他处理的倭人。
不过,这些暂时不用李子园担心,有睡美人号在,随便添点其他运输船一趟也就把他们都拉走了,他纠结的是另一点。
“我需要一个志愿者,”李子园神情严肃地对娃娃兵说,“这个人将会改姓蛎崎,继承蛎崎氏的家督,在明面上替我打理蛎崎氏的领地,并在我需要的时候,以蛎崎氏的名义与其他倭人诸侯进行外交、贸易、战争等。”
“先提醒一下,别以为变成了倭人诸侯就是好事,这不是一份好差事,志愿者以后会身不由己,自主度非常低,做的最多的便是听命行事。”
“偏偏这份差事还不容易,它需要对倭国有不浅的了解,还要有不错的应变能力,更关键的是,坚定的信念和不变的忠诚。”
“我去!”“我去!”
孩子们纷纷举手报名,李子园怀疑他们还没弄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不过没关系,他会再对他们进行更详细的介绍,傀儡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给孩子们留下几天冷静思考时间,暂时跳过人选的确定,李子园对身旁的林雨生道:“雨生,1连留下,监督俘虏和倭人平民建造营寨,一定要弄结实了。不过最重要的,是你们自身的安全,我可不希望再看到伤亡了。”
“我们会保护好自己的,请首长放心。”
这时,牛汉满从一旁走了过来,开口道:“首长,蛎崎氏家主蛎崎义广想要见您。”
“嗯。”李子园沉吟片刻,点头道:“让他过来吧。”
不一会儿,李子园就见到一个中年倭人身着朴素白衣,怀抱不知才几个月的婴儿走了过来。
他挑眉问来人:“你就是蛎崎义广?”
“正是。”来人定了定神,似是被二者间巨大的身高差所震慑。
“何事?”
“这孩子太小,若是跟我们一起追放,恐怕活不下来。还请李殿下看在蛎崎氏听凭发落的份上,能收他为义子,让他追随您左右。”话音落下,蛎崎义广便抱着孩子跪在李子园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