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家当然愿意!
自从发觉出征支援虾夷地的部队失联后,安东家派出了大量联络船前往松前地区侦察情况,结果让他们惊疑不定——大馆的城下町一片废墟,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平城正在拔地而起,但让人奇怪的是这里仍然挂着蛎崎氏的丸割菱家徽。
八月十四,就在林雨生被安东家的抵近侦察弄得烦躁不已之时,安东家的使者怀着忐忑的心情上了岸。
“你是安东家的人?”尚未完工的“松前城”中,以前的文笛,如今的蛎崎信广跪坐在主位,嘴唇紧抿,一张小脸满是坚毅。
大事不妙!这个自称蛎崎氏新任家主之人一开口就撇清了两家之间的关系,明显是蛎崎氏被先前他们所说的外来者李代桃僵了!
富根良友心念转动间,决定为主公尽忠,便开口道:“正是!鄙人受主公「东海将军」派遣,前来虾夷地调查援军失联之事。”
小小的一个倭人诸侯,只有些破烂船只,竟然敢自称东海将军!他不知道东海有多大吗?蛎崎信广心中恼怒。
“为了此事啊,那真的太遗憾了,援军与前代家主起了争执,而后被其设计击败。援军死伤惨重,最后全部投降。”蛎崎信广满嘴胡诌,但配上严肃认真的神情,外加一副十一二岁孩童的面容,让原本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的富根良友不得不考虑其话语的真实性。
“伯父的做法太极端了,在下看不惯,在这位忠勇的林中雨生的帮助下成功将其驱逐。”
富根良友瞥了眼侍立在旁的林雨生,又看看这个蛎崎信广,突然觉得这个孩子才是主事人,而且从头到尾连半句真话也无!
他决定反驳一下:“松前守殿下与主公情同父子,怎么会做出损害主家之事?”
“这我就不知道了,”蛎崎信广两手一摊,“也许是伯父突然失心疯了,或者是你家带队的武士太过刚愎自用,惹怒了伯父。”
“怎么可能!这样的解释恐怕是无法服众的,届时再来做调查的恐怕就不是少数几个了,起码数千人!”富根良友想打人,这个小孩太乱来了,一副根本不怕引起战端的样子,而他身边的几人,除了那个一看就不好惹的林中雨生,余下的几人甚至都没通名。而且,这些人居然都不开口劝劝。
蛎崎信广耸耸肩:“你要是不相信,那我也没办法,真因为这样导致了争执,我也只能对此表示惋惜了。”
林雨生:这真的不是披着文笛皮的孙奇吗?
富根良友:艹!你小子是真不知道和平的珍贵!莫非是个战争狂?
自家的事情自家知,他桧山安东氏(下国安东氏)早已不复当年荣光,还能回到出羽扎根纯粹是靠着南部家内斗给的生存空间。可惜如今他自家实力不足,已经渐渐无法压制越来越强大而又不安分的凑安东氏。
他家全领才几万人口,若是损失千人这种事情为外人所知,恐怕周边不安分的家伙们嗅着味道就要来了,要是再让其知晓本家对虾夷地的掌控也全无,怕是安东氏嫡脉一个都活不下来。
我绝不让这种情况出现!富根良友心中疯狂呐喊,脸上不自觉带起谄媚的笑容。
“刚才都是说笑的,兹事体大,鄙人不得不确认一下。感谢蛎崎殿替安东家报仇,主公不会忘记殿下为两家的友谊所做的一切。”富根良友一抱拳,他自信对付小孩子得用哄和捧。
“哦,是这样啊。”蛎崎信广点着头接受了他的说法,“两家互帮互助是应有之意。”
富根良友心中暗喜,决定趁热打铁:“此次鄙人前来,还肩负着采购特产的职责,不知殿下可将两家约定的货物备好~”
“什么货物?”来人有些怂,蛎崎信广此时对来人已经没了多少戒心,说话也随意了起来。
“便是昆布、鲑鱼、鲢鱼、木耳——”
蛎崎信广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哦,我知道了,不过我没准备。”
“啊?那——”富根良友傻眼了,若是没了来自虾夷地的特产,安东家的收入要大打折扣啊!最关键的是,这不就摆明了告诉别人安东家已经对虾夷地失去控制了吗?
几秒钟的寂静之后,富根良友一叩首,请求道:“还请殿下大发慈悲,安东家曾经于蛎崎氏有恩,还请殿下看在两家长久以来友谊的份上继续准许安东家前来贸易。”
富根良友不敢以蛎崎氏需要贸易换取大米等物资为切入点进行对等谈话,这种毛头小子一不小心惹毛了可就是一切无法挽回。
蛎崎信广似是思索着说道:“这样吗?”
“正是!”富根良友小鸡啄米状,“而且,安东家可以运来虾夷地不产的大米。”
“除了大米,你们还有什么特产?”
富根良友如数家珍:“金、银、铜、马匹、青苎——”
“青苎是什么?”
“额,这个,唔,是青麻,可以做衣服,搓麻绳,做渔网。”
蛎崎信广颇感兴趣地说道:“你们的物产还挺丰富的呀!”
“本家与蛎崎氏在特产上是能够互相补充的,这也是两家长久以来保持良好关系的基础。”
蛎崎信广点点头:“有道理。那以后你们可以过来贸易,我欢迎所有正常交税的商人。”
合作的大方向被定了下来,富根良友松了口气,打起精神与蛎崎信广商量起细节来。其实也不算多细,仍然是一些框架类的口头协议,是否遵守全看对方人品,或者说看是否对其有利也没什么毛病。
但富根良友想要一份文书做保障,最起码,他得带着白纸黑字回去复命呀!因此,他假借询问蛎崎信广的货品需求写下了一份采购意向书,并诱使他签下了大名。
“殿下,现在真的不能准备些特产用来贸易吗?”解决了一件事情的富根良友决定再接再厉,把商贸“往来”贯彻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