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
她暗红的脸色已经退去，眸子平添了一份冷静和锐利，甚至还有淡淡的压迫感。
“太子殿下好威风啊！本座竟然不知道太子殿下居然还有听墙角的习惯呢。”
沈钰的话让姬墨染微微一愣，随即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权倾朝野的九千岁最不受人威胁。
而他，居然威胁了沈钰。
一时间，姬墨染有些慌乱。
“不是的，沈钰，我不是要威胁 你，我只是……”
“只是什么都和我无关。太子殿下最好想好了，那些被本座留下来的忠臣血脉，没准是你最有力的根基和依仗。太子殿下要自毁前程，本座自然不会拦着该死的鬼。但是太子殿下最好也明白，本座可以合作的对象并非只有你。”
说完，沈钰直接甩袖离开。
她知道姬墨染为了她进宫不易，也知道姬墨染对她的情分不假，但是他不该拿那些忠良之后的命来做威胁。
原主救下那些人肯定是为了让那些忠良不至于无后，至于为什么最后沈钰和沈家出事儿的时候没有人出来救她们，沈钰不知道，但是这些人应该不是没有良心之人。
她一个权倾朝野的九千岁都在这吃人的社会过得如此艰难，更何况那些忠良之后被打成了普通人，要想位居高位，谈何容易？
这些事情书里并没有记载，以至于原主死后都背着奸佞之名。
可现在沈钰知道原主不是那般心狠手辣之人，她便容不得姬墨染以这些忠良之后的事情来开玩笑。
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那一个个的忠良之后，可都是一个个家庭的陨灭，是朝廷乃至天下的损失。
沈钰的心情很是压抑难受。
她发现越是接触原主的事情，她越是希望原主能够被善待。
但愿她去了那边，能够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姬墨染看着沈钰离去的背影，顿时有些慌了。
他想要追上去，却被人猛地拽住了手腕。
姬墨染微微一愣，下意识的提高警惕，想要攻击，却听到了皇后的声音响起。
“染儿，是为娘。”
姬墨染这才看清楚是皇后，以及她身后的老嬷嬷。
“母后怎么会在此？”
姬墨染刚问完，就意识到了什么。
“母后在跟踪沈钰？”
“她给本宫送来了生活物资，本宫以为她是姬玄的走狗，所以才跟上来，没想到听到了刚才那一幕。”
皇后的眼神多少有些复杂。
她突然发现自己有些看不透眼前这十九岁的九千岁了。
九千岁凶名在外，却救下了所有的忠良之后，并且利用手里的权利将他们给安插在朝堂或者军队之中。
这样的布局，这样的心性，当真是世间少有。
如果姬墨染可以把这股势力掌握在手中，何谈不能与姬玄相抗衡？
皇后的眼神微眯。
姬墨染沉浸宫里十几年，自然从皇后的眼神里看出了什么。
他突然有些反感和排斥。
“母后，那些忠良之后，母后别动。”
皇后听到此言，不由得微微一愣。
“染儿？”
“母后，不管那些人是不是忠良之后，救下他们的人是九千岁，他们感激的人也只有九千岁，他们听命的人也只会是他，而不是儿臣。如果母后想要儿臣掌控这股势力，那么母后就要让九千岁彻底的站在儿臣这边才是。”
姬墨染的话让皇后眉头紧皱。
“染儿，她一个阉人，定然不会有好下场，如果你和他牵扯过多，将来的朝堂必然还是被她掌控，到时候你也只是一个傀儡。母后都是为了你。”
姬墨染敛下了眸子，修长的冷白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声音也带着一丝低沉。
“母后焉知儿臣不会借她上位之后，再用她的人头祭奠忠良呢？”
皇后顿时明白了。
“染儿，你果然是成大事的，这些年姬玄忌惮与外界的风评，终究还是让你学到了一些东西。母后深感欣慰。既然我儿心有沟壑，母后自然不会再插手你和她的事情，只是需要母后做什么，还请染儿及时告知于我。”
姬墨染点了点头，那双好看的眸子多少染了一丝阴冷。
“母后可知儿臣今天为何而来？”
“为何？”
“母后可知阿姐的长公主府有人在养蛊？”
姬墨染的眸子猛然看向了皇后。
皇后微微一愣，眉宇间都是诧异和担忧。
“你说什么？养蛊？怎么可能？你阿姐没事儿吧？不行，本宫要出宫！本宫要去看我的昭儿。”
说着皇后转身就要走，并且对身边的嬷嬷说：“嬷嬷，你随本宫去求姬玄，哪怕给他下跪，本宫也要去见我的昭儿。”
“母后！”
姬墨染一把拦住了皇后。
他有些难受的说：“母后，阿姐那边我一定会想办法的，母后在宫里也步步维艰，段不可以再让那混蛋折辱了母后。不然儿臣真的无颜去见我父亲。”
提到姬蕴，皇后顿时掩面哭泣。
“染儿，我对不起你的父皇。是我的错！我当初就该和你父皇一起去的！如果不是为了你们两个，母后这些年断然不会……”
“儿臣都懂。母后所受的折辱，儿臣定然会千倍百倍的替母后挣回来。只是，儿臣听闻母后这里有关于蛊术的书籍，不知母后是否可以借给儿臣看上一看？阿姐那边，儿臣真的舍不得她如此受苦。”
姬墨染的眸子带着一丝温热，那隐忍的模样看得皇后很是心疼。
“母后让嬷嬷给你找。如今母后身不由己，被困在这四方天地里，什么也做不了，连我女儿遭了什么样的罪母后都不知道。既然你想要研究，那就拿去吧。母后只希望你好好地。这帝都毕竟不是你久留之地，如果让姬玄知道你擅自回来，恐怕会平添是非。当务之急，你还是要赶快回去才是。你放心，京都有母后给你守着。该是你的东西，谁也抢不走！哪怕母后拼了这条命，都会为你守下来。”
“儿臣感谢母后，拿了书籍，儿臣便回去了，以后还请母后自己珍重。”
姬墨染朝着皇后行了一个礼。
嬷嬷的书籍拿回来的很快。
姬墨染看了看，将之收在了袖子里，然后沿着来时的路爬了出去，只是在外面，有个人正在那里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