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娇娇说完，微微摇曳着生姿的劲腰离开，清风悠悠吹拂起她的柔韧的发尾，步态轻盈徐徐隐入山色秋光中。
阳光下，眼前一抹雾霾蓝一闪而过，多了一丝不可言说的神秘。
“看什么？看看傻了呀。”
“她是个半瞎。”
白月被同伴一拍，脑子里浮现出林娇娇的温柔礼貌，喃喃自语：“啊？什么半瞎？”
“我只觉得世人都多了一只眼睛。”
“一只眼睛就够好看了呀。”
还要多好看？
她那么好看，气定神闲，还要两只眼睛？
其他人还怎么活呀？
跟他一起来的人都觉得被骗了。
唯有，白月：“你们要想离开就离开吧。”
说完，白月哼着歌继续干活。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七嘴八舌。
如白月所言，她的确漂亮，比他们见过的很多雌性都漂亮，一举一动优雅自如。
“像仙子。温柔的时候柔情似水，冷漠的时候好冷。我不想走了。”
冰火两重天，那滋味不好受，但人就是忍不住。
有人又在冷漠之中看到一丝媚，摇曳的身姿恍惚让人觉得她像一条隐藏在黑暗里中有毒的蛇，在你不经意的时候来上一口。
“不不不，我觉得她很危险。”
明知危险，而又偏偏好奇，想要靠近。
但无论哪种，他们能看见她，但他们抓不住，她会像云雾一样散开，像鸟一样飞走，像鱼一样游走。
好像她很单纯清澈，但又觉得她深不可测。
水太清就不容易看到有多深了。
再没有雌性，有这样的气质了。
锲而不舍，求之不得，有人见山，有人见水。
凉凉的风一吹，白月的竹叶裙有点漏风冷屁股。
白月好笑地叉腰，眼睛像狐狸一样眯眯笑：“你们都不走吗？”
其他几个人假装听不到，继续干活。
旁边有部落原住民。
“别想了。”
“人家都没有多看你们几眼。”
“她有三个伴侣。有两个在部落。一个是夜游神银柳。”
“那个你们不容易看到。”
白月：“哪个容易看到啊？”
兽人：“海盐川，人鱼。”
一听到这两个字，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吸气声。
论美貌，有几个人能够比得过传说中以美貌着称的人鱼？
但少年不容易气馁，心比天高。
没有关系，他很年轻。到后来他就知道了海盐川也只比他们大了几岁。
几个人窃窃私语打算有空就去看看海盐川到底怎么个美法。
那些人不知道会失败得多惨。
和他一样。
首领脖子上的树藤一暗淡。
如果，他们早点出现说不定还有机会，现在晚了，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她了。
那就让这些年轻人多去碰碰壁吧。
只是这心里不是滋味。
林娇娇压根就没管那么多，她就去河边了。
他人的看法，对于真在的她来说，只要不干涉到她的活动，无所谓，反正大家都会死。
没必要在不重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不知道他们会吃多少肉呀。”林娇娇利落地把鱼处理干净。
海盐川在水中不停把鱼丢上来。
一开始他没弄死鱼，还给林娇娇身上溅了不少水。
林娇娇：“你在水里把鱼打死！”
“打死了，丢这个筐子里。”
海盐川举起一条十斤左右的肥美大草鱼。
林娇娇：“草鱼嗯，对，这种大的！”
“肚子鼓鼓的不要。”
海盐川拿着鱼，手往鱼眼睛上一遮，呢喃出古老的语言。
下一秒鱼自己朝石头上一撞击，被一条月白色的胳膊扔了上来。
林娇娇顿感神奇：“不要抓黄辣丁，会刺手！”
“小鱼我们可以等涨水的时候用网去接。”
是催眠，她和海盐川结了契约，就像对蛇毒免疫，她对海盐川的催眠也具有一定程度的免疫。
海盐川头往水里一钻就消失了，蒂芙尼蓝的尾巴在水面上一波，绝美而又危险。
林娇娇拿起竹刀朝鱼肚子一捅一拉，抽出竹刀，另一只手在鱼肚子里一划拉。
鱼的内脏一下子就被扯了出来。
两根手指抠住鱼鳃，一抠一扯，鱼鳃也出来了。
至于鱼鳞，林娇娇心有所感。
我需要锋利的指甲！
她的指甲忽然拔长，半透明的指甲粉白的甲床，却比秋波蓝和海盐川任何一个单出都锋利。
亮亮的鳞片飞舞洒落在水中又沉下去。
“咵咵！”
两三分钟分钟刮干净一条鱼。
忙活了一上午，海盐川用平板车拖了几口袋鱼回家。
林娇娇提前跑回家加了点盐煮了几大锅土，把土豆全部用石锤打烂。
如果要给那些挖坑的雄性全部提供肉，她可没有这么多肉。
林娇娇又煮了一些肉，把肉捞出来捣碎成沫沫。
最后连着肉汤一起倒进土豆泥里面搅和均匀。
林娇娇看了一眼旁边切成段的香菜。
一方面是怕有人吃不惯，另一方面舍不得。
一看到海盐川回来。
“川。”林娇娇放下石锤跑过来，递给对方一块从林昭那里换来的毛巾，“给，擦擦脸。”
林娇娇顺手把推车推到一边。
海盐川在河里早就吃饱了。
林娇娇给他弄了几个盐蛋，从火堆里刨出来一堆板栗：“板栗咬开吃。试试。”
“蛋壳剥开。”
林娇娇把鱼卸在草垫子上，推着推车去送饭。
一双大手放在她肩膀上。
“我去。”
“你吃饭。”
林娇娇心中一暖，顿时眉开眼笑：“好啊。”
海盐川推着推车看着林娇娇。
林娇娇不知道他在等什么，轻轻拉着对方的头发。
在海盐川刚低头准备亲她的时候，林娇娇低头亲一下头发转身溜走了。
大手握了几次。
他以前很喜欢自己的头发，这会觉得有点碍眼了。
“慢慢去。注意安全啊。”林娇娇朝他挥挥手。
海盐川权谋看着自己那段被亲过的头发，唇瓣绷紧，抬头开口：“好。”
身旁那一股莲花灼热的香气，飘散在风中。
海盐川推着一盆土豆肉泥走远了，推得很快，等到林娇娇看不见的地方。
骨节分明的手指拾起一段头发，轻轻的一吻。
心情雨过天晴。
首领分饭。
他和其他的兽人都以为他林娇娇只会拿一些素食来对待，毕竟林娇娇只是一只怎么出门的雌性啊，又没有参与集体打猎。
谁知道……
“好吃。”
“好香啊。”
“有盐！”
“这是什么东西啊？有肉的味道，沙沙的，好面。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
海盐川也好奇，不过他想着家里面还有人，等他就赶紧回去了。
首领盯着土豆泥。
土豆的接受度这么高。
就算没有林娇娇弄得那么好吃，但好歹土豆也可以作为一种食物资源。
这边，林娇娇随便捞了两条小点的鱼，砍成两半。
把油烧的滚烫里面放入辣椒。
再把鱼身上片很多刀，放到滚油里面，炸至两面金黄。
抹盐。
滴几滴蜂蜜。
等肉凉一点。
林娇娇自己搞了超大一盆，给海盐川端了一大盘。
剁碎花椒皮和辣椒皮。
林娇娇抓了把香菜丢盆子里，再用滚油往辣子和花椒上面一泼。
“嗤嗤嗤～”
一股香辣麻味冲击出来。
“啊切！”
林娇娇捂着鼻子，赶紧洗手再跑过来，坐着吃得喷喷香。
其实很多众人他们饮食方面算不上什么重口味。
这不。
开始还和林娇娇排排坐的人，这会已经端着盆坐远了。
眼泪都被呛得流出来了。
海盐川以为还会有第三个人来。
林娇娇吃到一半在一块高点的岩石上放上一条煎鱼，离远点，朝天喊：“黑鸦！”
过了一会。
树林里一只黑鸦突然飞起来，俯冲下来，往石头上一掠。
林娇娇瞳孔都要地震了：“石头！”
“嘶～把石头也一起抓走了。”
林娇娇眨巴眨巴眼睛，有些迷茫：“他也需要餐桌吗？”
内心有点慌张，但动作丝毫不乱的序把餐桌盒饭不慌不忙的放在不远处的森林里。
啄一嘴。
味道很奇怪。
再啄一口。
吃完饭还得把石头还回去。
海盐川想把整条鱼一下子都吃下去。
林娇娇：“鱼煮熟了之后，骨头是硬的。”
“会不会划伤你的喉咙和胃？”
“还是别吃了。”
三言两语就不能吃妻主做的鱼了。
高眉深目的眼睛里一片大海温柔地泛起波澜注视着面前面容姣好的雌性：“我不吃骨头。”
明明声音还是跟往常一样深沉魅惑，但偏偏林娇娇还听出来一丝缱绻和委屈。
“嘻嘻。”林娇娇计谋得逞，忽然发现海盐川的耳鳍边沿好像开了一丝缝隙，把手转了方向摸摸海盐川的头发，
海盐川微微把头靠在林娇娇的手上。
林娇娇伸出一根手指抵住：“我给你留了土豆肉泥的。”
林娇娇端了一小碗出来：“试试吧。”
她刚才就注意到他多看了一眼。
这次即使没有刺，他也学会了慢慢吃，看着林娇娇认真吃饭的模样，一抹宠溺的笑意悄然浮现在那张鬼斧神工的脸上。
身体里涌出一股冲动。
嗓子有点痒。
他想给她唱歌。
对于修狗。
万一吃了拉不出来怎么办？
堵塞在肠道里面。
修狗在自己的小桌子（大人的脚踏板）上吃白水煮鱼。
还好，它没有吃过什么味道，比较复杂，比较好的东西。
白鱼对于现在的修狗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林娇娇喜欢吃鱼，边吃边看自己家：“羊。”
“牛。”
“猪。”
“鸭子。”
“兔子。”
“鱼。”
想养这些。
蛇肉很好，但不好搞，蛇会捕食其他动作。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秋波蓝的原因，她家里没有老鼠。
至于农作物。
“棉花、亚麻……”
衣服需要。
冬天需要暖和点，透气点。
透气？
林娇娇突然飞速吃完饭，把鱼骨丢在一个桶里，赶紧去看她做的葡萄酒。
放气呀！
她没做过。
怕炸了。
林娇娇小心翼翼把盖子吃力地抬起来，等放一下气再盖下去。
一股葡萄味，没多少刺激气味。
她她也不知道会不会成功。
想起了就来放气。
用流水冲洗干净葡萄晾干，去除桔和籽籽放在干净干燥的容器里。
末世，酒也是高档玩意。
“如果能够做成功的话，应该能卖很多钱，可以换很多东西回来吧。”
“真好。只要我身边一直有人有系统，愿意跟我交换。”
可能比自己有系统还好啊，毕竟自己不用生崽啊！
下午，林娇娇和海盐川接着打鱼。
临走之前，林娇娇朝天空挥挥手：“顺便帮我看着鱼啊。”
“谢谢你了，黑鸦。”
打了一天，院子里放满了鱼，还有好多桩子搭架子放鱼。
林娇娇摸摸斗斗车零件，再用火烘了一下。
首领拿了一些下水过来：“最近没下雨打猎多一点。”
“嗯。”林娇娇欢欢喜喜用绳子把一套肠子吊起来，“当时候请你们吃香肠。”
“车子在我契约礼之前应该能做好。”
兽人力气大，她把车也做得很牢实。
大晚上。
林娇娇、海盐川和首领三个人把太大的鱼片分成利于收藏的鱼块。
林娇娇用竹刀片大鱼片。
一开始很慢。
后面，林娇娇直接把鱼放在桌子上，桌子旁边放一个，按着鱼“哗”一下子就把鱼削了一片。
鱼片飞进桶里。
首领用斧头把鱼分开，砍成大坨坨。
“唰！”人鱼锋利的指甲顺着鱼骨，将鱼撕成一柳一柳。
堆了一堆鱼头。
林娇娇炸了一些鱼柳当宵夜。
吊锅里煮着几个炸了的鱼头。
几个人很晚才睡。
第二天，麻麻亮。
林娇娇已经起来一会了，回想起昨晚梦里听到的歌声，虽然只睡了三四个小时但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林娇娇围着山跑了几圈，回来洗漱，给鱼汤里加点盐、香菜花椒。
鱼汤白白的，闻起来特别鲜美。
再熬一下。
趁着没人，林娇娇用火把首领弄的鱼块快速烤得比较干。
鱼块盐不多，抹得很薄。
如果不快速弄干，时不时又要下雨，非常容易长虫腐烂。
鱼片和鱼柳烘干比较快。
“呼～”林娇娇烘干了一桶鱼块，“好累人。”
每次
“马上要契约礼了。”
“还得给川准备点东西。”
使用火之后，总会有些疲惫，对于串珠子这种精细活有点难集中精力。
不能太累了。
林娇娇弄了两碗热腾腾的鱼汤，自己坐在摇椅上轻轻摇，肚皮上搭着一条草垫子。
虽然，能够从林昭那里换的毛巾，但还有点奢侈。
“五百金币一条毛巾。”
她卖一罐蜂蜜才一千多点金币。
“钱啊！”
“东西啊。”
人一旦有了想法，就会越想越多，越要越多。
“帕子。”
还好给川擦汗的帕子非常薄，只要一百金币。
早知道或许就不该去兑换那一条帕子，一旦打破平静，就觉得周围的一切都跟那个帕子不协调起来。
“得弄个毯子褥子被子……”
秋天已经有点凉飕飕了。
“也不知道下次去换棉花亚麻种能不能换到。”
这些种子都是实验产品很多已经变成四季种植，通过穿越过来多少会有些变异。
虽然说是四级种植，但她不保证自己能够活到下一个冬天，唯有着眼于当下。
如果有了棉花亚麻，这个冬天应该会好过一些。
“哗啦～”水面荡漾起波澜，海盐川游到浅水处，一抹带着血红的蓝尾巴化作精装笔直的长腿走上岸来。
一头雾霾蓝色的卷发莹润柔顺轻轻飞扬刚好遮到停翘厚实的臀部，结实遒劲的腰背上两个腰窝。
随着他上岸，耳鳍上的颜色缓缓褪去，变成了米白，微微闪着七彩的珠光。
满院子的鱼，还有爱的人，早饭……未来，一切都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林娇娇用手捂着眼睛：“穿裙子！”
“小娇，对我的身体不满意吗？”海盐川睫毛微垂，拿起裙子套上，抬起那双还有些迷蒙的蓝眸静静看着林娇娇。
美丽、歌声是他们的尊严。
看着他的时候，在想着谁？
海盐川随手抓起一条没处理的鱼一张嘴吞了。
喔唷，好凶。
确诊了，人鱼的嘴巴下颌骨脖子都是超级厉害。
即使鱼被极速压缩，还是在脖子上一划而过。
“嗯？”林娇娇被羞地外焦里嫩，又觉得搞笑，“川，快过来喝汤。”
两个人一张桌子。
海盐川学着林娇娇的方式喝汤。
好慢。
好香。
她不吃鱼头，林娇娇把鱼头全都推给了海盐川。
幸好还有海盐川，不然她和修狗都不喜欢鱼头，鸡又吃不干净，鱼头浪费了多可惜。
林娇娇喝得浑身暖烘烘的驱散了早上的冷，一看海盐川早就喝完了，正看着她。
“我……”
海盐川一路走来失去太多，现在坚持东西没多少：“小娇。”
林娇娇立刻比叉：“打住。我又没仔细看过你的身体。”
他们是精神上的伴侣。
海盐川刚要起身。
就看到林娇娇眼睛润润的，有几分哀伤苦楚：“你知道的我眼睛不好。”
钢铁一样的心脏传来一阵刺痛。
林娇娇憋着笑，转身摸小狗，憋得肩膀抖。
真的，怎么这么认真？
大天白日的，太直接了。
“满意，非常满意。”
敷衍。
海盐川感觉到的是深深的敷衍。
看来他做的还不够。
林娇娇还在偷偷摸摸准备什么，背着海盐川。
快速囤积过冬食物和准备契约礼。
向日葵也熟了。
部落茅坑已经烧好不漏水了，正在晾干。
七天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天气晴朗。
宾客来。
先把菜弄上桌，忙得要死。
首领他们也不客气，挤过来帮忙。
一盆盆菜被端上桌子，土豆烧肉，瘦肉汤，酥肉，香煎鱼，麻辣时令水果……
院子里到处挂着干花和鲜花。
有人坐凳子，有人坐草席。
海盐川和林娇娇站在一个高台上。
林娇娇：“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来参加我们的契约礼。”
“今天，我正式向大家宣布，我和海盐川结为伴侣。”
他们举起交叉的十只。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额头抵着额头，紧紧拥抱。
林昭牵着林然心里羡慕不已。
林娇娇内心充盈着幸福和酸楚：“川，遇见你真好。”
她生来就是被牺牲的被抛弃的，健全的身体被穿越销毁，再次醒来是劣质的身体和流落荒野。
一路走来，不停选择与被选择，浮浮沉沉，渴望一份真挚正常的感情，更希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真正家园，她渴望自己强大能够守护和争取更多……
经历了秋波蓝的抛弃和银柳的欺骗胁迫，她对感情失去了最大的兴趣，本以为会孤独会习惯……
有一个人平静礼貌地等待她帮助她，深沉纯粹地热爱她，接纳她。
“爱情家庭不是我人生的必选项。”林娇娇眼泪冲了出来，“但现在你是。”
“谢谢你，海盐川。”
有人会选择她，但从未有人如此坚定坚持地选择她。原来如此破破烂烂的她，也会有人爱着。
和他在一起，她的生活有了更多的意义。
海盐川没有林娇娇那么丰富的语言，他闻到了眼泪的味道，轻轻地擦拭着她的眼泪：“你送我的簪花很好看。”
他已经知道了。别的兽人契约礼都是雌性簪花。但她永远宠着他，他也好喜欢。
他不远千里万里从沙漠向海而去，亲朋好友散死去众多，已经做好了，死在旅途上的准备。
他做了错误的事情，把另外一条命赔给了她，并不后悔。
现在，他忽然不想就那么死了。
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了以前千次万次肮脏污秽鳞片掉落身体腐烂……失去美丽和嗓音，快要放弃生命时，无数前辈们说的话。
“家乡太远，活着也很痛苦无聊，但我们不停奔走……也许就能找到停留和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只要活着，就能不停寻找。死亡不是终点，遗憾的是我本可以找到……”
海盐川轻吻着林娇娇的眼泪，抱着她，下巴搁在柔软的头顶，光在挺拔的鼻梁上留下一片影子，他轻叹一声：“找到了。”
以前总觉得内心空了一大块，如今全被爱充盈。
“大海在心上，你在我身上。”
鮟鱇鱼，雄性挂在雌性身上。
人鱼热恋时会环抱，就像首位连接一样，另一半就像长在自己身上。
从此，他们会把另一半当作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爱护，也希望自己长在对方身上，同生不求共死，自己死去，就是伴侣的养分。
如果双双不幸死去，便是结环而死。
几滴眼泪坠落闪耀滚落。
林昭也跟着一起起哄。
林昭手做成喇叭状：“窝耶～身上～哈哈哈娇娇又不是花。”
“啵～”两条鱼围着两个人打圈。
林娇娇伸手接住一条小鱼，小鱼消失在她的掌心，脸蛋红扑扑的。
另外一条鱼飞入海盐川的眉心。
两人相视一笑，情意绵绵，旁人无法插足半分。
林娇娇的长发盈盈波动犹如海涛，虹膜和头发都变成了蓝色，脸上二阶兽人的印记转瞬即逝。
老虎三口和灰狼香斯相视一眼。
狗男妈妈香妃捂着嘴：“天哪！”
“我一直以为这都是传说。”
“嘶～居然真的可以……”
林昭一脸懵逼：“什么情况？这还能换皮肤？”
狗男捂着手：“林娇娇！他们！他们！”
首领内心震撼：“没想到她竟如此喜欢阿川。”
只有足够喜欢，自己才会变得对方一样。当然，这种变化是短暂的，犹如昙花一现，但正是因为短暂，所以才更为难得可贵。
狗男：“我活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好壮观。”
狗男妈妈香妃一巴掌朝想要偷吃的儿子爪子拍去：“你妈，我活这么大都没见过。”
老巫医急得尾巴都快抡成螺旋桨了：“那可怎么办呀？”
他之前一直都担心海盐川莫得居居呀。
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雄性，大概率迟早都会被抛弃，像海盐川这种万一缺失了把儿……空有美貌躯体，可惜。
他们从不知道林娇娇的兽形态，说不定在今天能够见到。
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高眉阔目温柔得都快要腻死人的卷发高大男人。
海盐川的眉心一烫，赫然出现一朵红莲，红莲瞬间绽放，周身鳞片普通有火轻轻拂过，浑身暖烘烘的，就像梦里海水里漂浮冬日里被暖阳照耀。
红莲绽放的瞬间，一股温暖的波动冲击开来，向来清冷的莲香在这一刻变得炙热席卷了整个院子。
众人陶醉。
后来，林娇娇反复询问首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她之前是不知道自己的火术还会影响到伴侣。
人鱼怎么可能喜欢热啊？
海盐川穿着林娇娇送的新裙子，头上戴着林娇娇串的串珠，发上也是林娇娇亲手簪的花。
看到林娇娇为他着急的样子，他忽然特别特别想亲亲她，忍了再忍。
吃饭的时候，林娇娇把筷子换到左手，挠着手心问。
宽大的手掌握住乱动的手。
深邃的眼眶里，蓝色的眼眸莹润有光波动。
林娇娇的手被拉着放到腰上。
指尖触碰到了温顺鳞片和她给他做的腰链。
她别再那么关心地看着他了，看得他的心都要热化了，他怕自己尾巴会冒出来。
这场宴席，除了大家都吃的菜品，还有一些特色菜。
灰狼香斯一家有超级香酥骨肉相连和大骨头。
老虎三口盯着三条蜂蜜烤鱼。
黑鸦面前摆着一盆虫子。
林昭全程震惊：“我也当了一回高等人。”
末世，只有身份尊贵的人才能吃上菜品、水果、肉……水果和肉她都吃过了，这菜还是第一次吃。
还有瓜子！
嗑瓜子什么的太美好了。
林昭朝林娇娇比大拇指：“牛牛牛！”
“林娇娇，你还要接契约吗？”
林娇娇：“嗯？”
林昭疯狂指自己：“找我结！”
“哈哈哈。”林娇娇摸了一蓝色的卷发，“那你得问问川同不同意。”
欢欢喜喜，甜甜蜜蜜。
云颠之上，挣脱束缚的大鸟，双目垂泪。
因为见识到了被爱有多幸福，所以才更能体会到她对他的不爱。
大鸟直冲云霄，一具年轻的身体极速朝晨曦森林最挺立的山峰坠落。
那里是他们一切故事的转折，也应当终结。
姐……姐希望他死。
他很听话的。
狂风吹拂着头发，眼泪离开眼睛向上飞去……
如果不遇见多好，可又觉得还好可惜，好像人生都苍白了好多。
遇见了，不后悔了，一切都是他自己选择的。
是他打破了平静，他该死在她对他最好的时候。
“噗！”
他的胸腔在扎进山峰之上的那一瞬间，求生的本能一双宽大的翅膀从背后冒出来。
“嗤！”
身躯被拔了出来。
银柳捂住心口，想去看最后一眼，想要说一句对不起，想要问问能不能一切重新开始……行至半路，怕林娇娇生气，失血跌倒滚下山坡掉进小溪里。
以前，不及他脚高溪水，如今却让他喘不过气呼吸不了空气。
如果就这样死了，好像有几分不甘愿，但也只能如此。
高飞的鸟生于丛林，应该死在最高的山峰上，随风而去，或者死于丛林，馈赠给自然，绝对不是死在这无人知晓的小水沟。
……
林娇娇他们对此一无所知。
或许还有人沉溺在过去，但她的人生已经开启了新的篇章。
宴席结束，兽人并不觉得自己是宾客，加入忙前忙后收拾的活动里。
兽人嘛，互帮互助，物物交换。
他们今天吃了那么多好东西，得干点活才安心。
老巫医搬了一大堆各种壮壮的药材生怕林娇娇生活不性福，还嘱咐林娇娇：“好雌性，海盐川是我的徒弟。”
“不管你有几个伴侣。他能不能鱼道。你都不能抛弃他。”
他和你一样流浪到这里。
“实在不行……这不是还有首……”
林娇娇：“？”
手……什么不行？
首领不知道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老巫医的背后：“我刚才来的路上好像听说有鸟偷你榛子了。”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
“天空部落的？娇娇，我有事先走了。如果有什么你叫首领顶上哈。”老巫医急得跳脚，立刻变成松鼠三两下跳到树上跑了。
“好可爱的老松鼠。”林娇娇轻笑一声，有些无奈，“你逗他的吧。”
黑鸦提着一口袋虫子零食飞到树枝上。
林娇娇：“你要不多玩几天，我还有事情跟你讨论。”
林昭拉着林然：“唉呀，我就不留了。万一打扰到你们怎么办？”
“有事去集市找我。”
“哈哈哈，我等你把天上飞的，地上爬的，土里钻的，水里游的全都凑齐。”
那逃生多方便呀。
林娇娇正在兴头上，没有注意到林昭眉宇之间压抑的一丝担忧：“想什么的？”
“你当我魅力这么大？”
林昭挺起胸口：“林昭天下第一美！”
“林娇娇第二！”
林娇娇推了下林昭心口：“漏气了。”
林昭怕怕地捂住心口。
林娇娇整个人神采奕奕，宛若新生：“我现在就想守着川。”
林昭摸着下巴：“果然得找好看的伴侣。”
效果堪比美颜美容。
以前林娇娇就算好看，但过于阴冷沉默，绝对不像现在这么水灵明媚，柔情似水。
林娇娇以前受蛇兽的影响，气质中有蛇兽的阴冷妖娆肃杀，皮肤上光滑细嫩，毛孔细致到微不可查，不缺水但也不水润。
如今有了人鱼的加持，危险气质深邃下去，多了几分悲天悯人，皮肤直接水润一波，自带体香，发质上升不止一个等级……
如果说以前的她是一条毒蛇，现在的她就是一条水蛇。
更为隐秘优雅致命……
黄昏时分，他们送完了宾客，在部落里走走消食，给路过的兽人两颗喜糖。
嘻嘻，其实就是蜂蜜水煮的果干，又被她用火烘干了。
一向低调的两个人这会恨不得把他们结为伴侣的事情昭告天下。
回来，林娇娇和海盐川两个人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偎依在一起……嗑瓜子。
海盐川把人一提坐自己大腿上，帮林娇娇捏腿脚，顺便亲亲，吃瓜子。
修狗腿短了爬不到林娇娇怀里。
“你的腿……好像”林娇娇嗑瓜子的动作一停，脸红了上来，“嗯……尾巴？”
可怜的修狗被尾巴摆到一边。
以前他的尾巴是蓝色，尖端是红色，在林娇娇的注视下缓缓变成了红色。
林娇娇神色一紧：“老……老巫医？”
“不需要。全送给首领。”
“首领，他……”
“嗯嗯。”
“他可是部落的首领啊。部落不会……”
“他需要。别管他。阿娇先管管我。”
林娇娇一粒瓜子噻过去，手指就被咬住了。
捏鼻孔。
手得救了。
都有牙印了。
这个死鱼。
林娇娇一抬眸就被一双炙热的双眸捕获，被吓了一跳，不确定地喊了一声：“川……”
林娇娇赔了一个笑脸，身体顺势往下滑。
他现在可是鱼尾，跑得没她快。
林娇娇拔腿跑进洞里。
即使平时已经够镇定稳重了，有时候还是会流露出害怕和羞怯。
海盐川一个人坐在外面，被夜风吹啊吹，月光在他水草般的长发上流淌。
就在林娇娇以为他生气的时候，屋子外传来了人鱼飘渺虚无的吟唱。
空灵悠远，让人整个灵魂都被月光和海浪洗涤干净，还有一丝丝幽怨。
林娇娇一开始在铺上听，后来推开挂着花的窗户听，最后干脆坐在窗户上听，舒服得摇晃着脚，每一根头发丝都像泡在海水里。
渐渐地平静的海面翻涌起温柔的涟漪，有千万只柔软纤细的玉手抚平了林娇娇内心的忐忑。
歌声戛然而止。
突然被打破。
心急。
海盐川从月光中走过来，站在林娇娇的面前，微微弯着腰，温柔地注视着她，眉心的红莲已经变成了花骨朵。
“嗯？怎么不唱了？”林娇娇伸手摸摸丝滑的卷发，勾着发尾转圈圈。
海盐川伸手摩挲着这张朝思暮想的容颜：“等会给你唱。”
林娇娇气得用脚轻轻踢了一下对方：“哼，你是故意的。”
听不到一整首，难受。
林娇娇刚准备转身回去，被人一把从背后抱起，落入一个炙热的怀抱。
呼吸之间全是莲香。
“小娇，我送你回去。”
林娇娇不舒服得一动，对方立刻放松，她的脚顺势踩在他的脚上。
“嘻嘻，好呀。”林娇娇觉得好笑。
自己家，还送来送去。
嘻嘻，那她一会就把他撵出去！
“你要抱着把我送回去。”
林娇娇伸手，被一双铁臂一把搂起，吓得她赶紧勾住海盐川的脖子，
嗯？
她看到了什么？
流畅清晰的下颌线那里有一条及其细小的缝隙，缝隙轻轻翕动。
林娇娇眯眼凑近去看，见缝隙闭合，哈口气，再斯哈～
“小……娇。”海盐川有些无奈，“别吹气，痒。”
人鱼本就和其他兽人不同。
他们有鳃有肺，可实现两栖。
如果是海天一角的人鱼，他们拥有翅膀和脚爪，平时住岛上的树上，还可以实现三栖。
当然如果是另外一种鱼身人头的人鱼，他们拥有鳃肺，一般不会上岸。
人鱼在水中鳃打开，离开水鳃闭合和其他兽人无异，一般只有紧张的时候，身体以为氧气不足，鳃才会打开一下辅助呼吸。
鳃因为作用，是非常灵敏的部位。
林娇娇猜到了是鳃，甚至还想海盐川的脸是不是长鱼盖上的，可不可以翻脸。
怕冒犯到自己的伴侣，林娇娇赶紧手动合上，亲亲道歉，再加语言pua：“不痒不痒了哈。”
“闭眼低头。”
林娇娇一睁眼：“你怎么进来了？”
“你没穿鞋。脚会凉。”
就算她现在体质不错，但他还是会担心她。
海盐川将人轻轻放在铺上，在对方额头落下离别一吻，转身离开。
于是……
林娇娇就看到窗户外站着一块望妻石。
林娇娇无奈叹了口气：“大晚上你不睡觉吗？”
“快进来睡觉了。”
海盐川刚想从窗户翻进。
“停！”林娇娇指着门，“你是我光明正大结契的。从门进来，记得关门。”
海盐川把一切都做得稳稳当当。
拆下头发上的花朵。
林娇娇伸手握住精壮的某人腰：“别躲。腰上还有链子，得解开，不然睡觉硌得慌，”
海盐川握住林娇娇的小手：“不解。”
“不睡觉。”
“哈？”林娇娇都被气笑了，“我记得老巫医送了一大堆唔！”
海盐川先是试探轻轻亲亲，几分钟离开，低低念着一声比一声哑：“小娇。”
“小娇。”
“小娇。”
林娇娇耳朵都快烧起来了：“夫君，叫妻主。”
夫君，妻主，夫妻，君主，夫对妻，君对主。
海盐川视线落在林娇娇微肿的唇瓣上，压根就没听清楚什么，让叫就叫了：“夫君。”
“哈哈哈。”林娇娇笑着猛亲了海盐川挺拔的鼻子两口，“傻鱼！是我叫你夫君。”
“你叫我妻主。”
“我们私底下偷偷叫。”
“叫几句我来听听。”
海盐川不肯。
林娇娇拉着他的手，在手心挠啊挠：“叫嘛～夫君？”
“夫……君？”
甜腻腻的嗓音，他们两个亲昵的称呼……每一处都在挑战他几近沉沦的意志。
“夫君”当林娇娇喊到第三声的时候，海盐川抬眸一眼望进那笑意盈盈的漂亮眸子。
恨不得溺死在温柔深情的眼眸里。
林娇娇不打算折磨海盐川了，撩开挡住眼睛的头发露出那只闭着的眼睛：“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她以前没办法控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用一个圆片加带子挡主。现在她会了，这一次契约礼摘下来圆片，用不同植物汁液画上了一朵玫瑰。
蓝色的玫瑰，花瓣隐形里是隐藏的红，娇艳不羁。
海盐川：“很漂亮。”
单独精神上的契约痕迹很快就容易藏匿下去，唯有动情才会浮现。
唯有海盐川他们这一族的人鱼可以实现精神和躯体契约分开。
也许他还会有办法解开伴侣契约。
林娇娇躲开那只触碰的手，目光清冷：“川，如果你后悔了，从这个门出去。一直走，不要回头，无论我怎么叫你。”
“我是爱你的，你是自由的。”
一滴清泪滑落到嘴角，被一片温热截住。
……
清风起，月光下，树影婆娑，向日葵像鬼魅一样扭曲乱动。
不一会，下起了小雨。
一声“妻主”从雨夜中传出，夹杂着丝丝凄楚和祈求。
紧着是女子的娇呼。
“腰链没取！”
“不取了。”
“会响。”
“那就让它响。”
……
门口的修狗用爪子捂住耳朵，鼻子拱土里。
大骨头不香了。
忽然狗脑袋一抬，缓缓站起身来，尾巴绷紧。
两个金黄色的圆圈从树上飞远了。
修狗一屁股墩了下来，干脆去鸡圈睡觉。
不远处森林里，黑鸦接住半死不活的人。
一群夜游神聚集在一起。
“送他回万兽城吧。”
“如果死了，好歹家里人也知道。”
长相秀丽，一向沉默寡言的黑鸦却忽然开口：“留下。”
离开，银柳见不到了，可能会更难受。
他们也有可能遭受到天空部落的打击报复。
老大当即拍板：“让首领去。”
大半夜的首领翻来覆去睡不着一出门就遇到了老松鼠。
老松鼠光棍一辈子喜欢看别人恋爱：“首领，你也要去看海盐川吃没吃药啊？”
“走，一起。”
“啩～”一声鸟啼叫。
二人双双抬头。
八卦中道被截胡。
老松鼠：“……”
谁喜欢加班？
还是没必要的班？
死鸟白长了这么可爱的容貌。
唉，别的很多雌性来者不拒。偏偏他喜欢的是林娇娇。
背时。
首领也头疼，他总不能劝小娇也和银柳住一起三个人愉快地玩耍吧？
有道是喜爱者宜室宜家，不爱者弃之逐水飘零。
银柳的存在提醒着每一个耍心机的雄性:契约只会困住最爱的愿意遵守规则的那个人，不爱的人是不会遵守契约的。
骗来的哄来的胁迫来的……终究是要还的。一开始就走了旁门左道，走了岔路，就容易迷失……
除非解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