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不能死！
白月死了，队伍就散了！
她心中那个少年绝不能死！
惧怕火是本能。
“拿火把！”林娇娇率先跑过去拿了一根燃烧的木头。
“想救你们的伙伴，就拿起火把来。”
林娇娇目光锐利如电，黑亮地像一只鹰，冷眼扫过那些呆如木鸡的雄性：“很……好。”
水下，白月咬住猫古宁上不去。
底下一张深渊大口一咬。
“咕噜！”一声。
白月尾巴传来剧痛，脊椎都像被抽离一样。
可他顾不上这么多，就被一股水流冲了上去。
昏迷的猫古宁被白月成功托举出水面。
林娇娇手果断一挥：“黑鸦！”
黑鸦伺机而动犹如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一把抓过猫古宁一个甩弯。
白月刚冒出头。
背后一张大嘴浮出水面。
长长的胡须像蟑螂须须一样张扬在空中，哗啦啦滴着水。
这一嘴下去，白月也是一条鱼了。
被水流冲击上岸的三犬一目眦欲裂：“白月！”
三犬一想要跳下去被林娇娇一挡。
林娇娇冷声，同时往自己的火把上悄无声息注入火焰：“拿火把！”
“砰！”
火把爆出更大的火焰。
这么大的水流，人像垃圾一样被随意冲走，怎么游的过去？
别人没有救到自己，还去送了人头。
三犬一一咬牙拿起火把。
其他人赶紧也拿着火把跑了过来。
林娇娇手中的火把熊熊燃烧。
湖中水浪滔天。
肥美的黑鱼，鲶鱼一股脑往岸上跑，蹦哒着，一尾巴给人脚都扇出鸡蛋大小的淤青，背鳍割裂皮肤就像切豆腐般。
白月变成人形，余光中瞥见巨型鲶鱼的密密麻麻的牙齿。
此时，他已经在鲶鱼嘴巴里了。
鲶鱼嘴巴正在合上。
一时间，任由他是一腔孤勇的少年，也吓破了胆。
你若问他是否后悔救自己的伙伴？
不后悔来救伙伴，只后悔自己不够强。
黑鸦把猫古宁放在山坡上，已经没办法折返去救白月。
湖中的巨浪足以把他的翅膀打湿。
黑鸦主腐食，还是跟着林娇娇后改变了一些生活习性，他并不是像银柳他们以迅捷着称，更不像人鱼过水不湿。
白月浑身僵硬冰冷，忽然失去了力气。
这是……要死了吗？
脑子里面压根回忆不起什么，只剩下一片空白。
“咻！”
眼前光芒一闪。
一个火把和白月的脸擦肩而过。
白月猛然惊醒：“娇娇？”
鲶鱼烫得张大了嘴巴。
三犬一：“快跑！”
白月身体一下子涌现出无限的力量，一脚蹬鲶鱼嘴巴上，拼命往岸上游，一时间居然游了出来。
巨型鲶鱼这一迟疑，到嘴的鸭子都跑了不少，追着白月他们就跑，疯狂进食，在线吃豆子。
紧接着十几根火把接二连三被投了出去，速度之快。
林娇娇手都抡出来残影来了！
鲶鱼嘴巴刚好一闭，十来个火把直接在嘴里爆炸开，炸得皮开肉翻。
“丫！”
鲶鱼发出一声怪叫，一下子潜入水中。
成团的鱼儿也四散开去。
三犬一和旁边的人齐刷刷松了一口气。
“耶！”大家发出一阵欢呼声。
“太好了。”
“谢谢你林娇娇。”三犬一彻底对林娇娇改观。
“猫古宁！”他忽然想起自己另外的伙伴，拔腿就跑。
劫后余生白月突然激发出来力气也突然没有了。
对于感谢，林娇娇已经不再是那个听到别人三言两语感谢就会激动的人了。
轻飘飘的话语不如实际的利益好处实在。
林娇娇没空搭理对方，只见她从身侧的包包里掏出来一根绳子，在一头打了一个活结。
“咻咻咻！”
“接着！”
白月大喜伸着手去抓绳子。
绳子准确无误地套在了他脖子上。
啊这……
周围人麻了。
救人也不用这么救吧？
手法好准！
“咕噜噜！”
一大圈气泡翻涌上来。
湖中霎时间波光粼粼。
林娇娇心急如焚，思绪拼命冷静：“谁跑得快？”
一个面生的雄性举手：“我。”
林娇娇站在岸上快速把绳子拴他腰上在岸上：“以你最快的速度往前跑。”
经过刚才火把的事情，林娇娇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雄性拔腿狂奔。
人在水中轻飘飘的。
岸上一跑就能拉很远。
白月刚被拉住两三米远。
“哗啦啦！”背后冒起来两根长长胡须，几股水浪冲天而起。
白月一扭头，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
刚才那条鲶鱼露出庞大的头颅。
一团鱼在它嘴里“啪啪哔哔啵啵”乱摆。
林娇娇觉得情况不对：“快！”
“咻！”
白月一下子就被拉远了。
鲶鱼冲出水面，还没来得及完全离开，只露出了一整个头，突然沉了下去，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下咬住了它。
几个雄性合力把白月拉上来。
白月已经脱离。
巨物打斗间下潜形成了一个深深的漩涡，湖面很快恢复平静。
几大团鳞片和血翻涌上来。
湖底久藏的淤泥也被携带上来，一股腥臭粘腻味道迎面而来，臭气熏人。
“砰砰砰！”湖中一些他们从未见过的鱼纷纷自爆，肠肝肚肺流得到处都是，一时间尸横遍野，看呆了众人的眼睛。
林娇娇内心震撼不已。
在他们没有见过的水下，距离湖边不太远的地方就因为水太深出现了黑影。
如果没有水，那里应该叫断崖。
断崖的下面有很多尸骸和巨物，更是有地下暗河。
地下有水，地上沙漠戈壁，没有黑夜的峡谷，毗邻的便是只有永夜的黑森林。
林娇娇都要开始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了，或许她就是一个玩家，不，是npc。
即使是npc，也有自己的故事要走。
“猫古宁！”三犬一的一声哀嚎刺破了平静。
……
“咳咳咳！”
几口水又被吐出来。
猫古宁睁开双眼，视野逐渐清晰。
地怎么在天上？
不对，这五脏六腑都快要从喉咙里面蹦出来的感觉……他倒的？
“放下来吧。”
他听到一个陌生雌性声音，清贵好听。
猫古宁被平放在地上，阳光刺眼，一时间只觉得眼前都是顶着光的黑影。
有人侧身挡住了光，他眯眼看清楚了那人的容貌。
凌厉眉尾上扬，媚眼汇聚着一点寒亮光，红润饱满的唇瓣，脸上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很好看。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雌性。
就像从梦里走来，山野雾霭中走来一般，漂亮飘渺，但她警惕而又冷血，好像一伸手就会消失掉，让人不敢轻易动作。
“猫古宁？”
“猫古宁！”
“傻了吗？”
“完啦。成傻子了！”
耳边的声音突然打破了宁静，逐渐变大。
“三犬一！”猫古宁话音刚落。他上半身被三犬一抱起来抱着。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看来没有成傻子。”
猫古宁脑袋都快被晃晕了，一看自己要找的人忽然就消失在人群里，气得给了三犬一一个猴子偷桃。
三犬一痛的脸都拧巴了。
猫古宁站起来，还是没看到刚才看到那个雌性：“白月呢？”
三犬一愣了几秒钟：“他……你自己去看看吧。”
猫古宁顾不上其他，赶紧去找白月。
他找到了刚才那个雌性。
白月和她在一起，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猫古宁心中感觉有点失落但很快又被喜悦盖过：“白月，你没事吧。”
猫古宁不像三犬一，他即使想要拥抱，也不会主动拥抱。
白月眨眨明亮的眼睛，声音清澈明朗，额头上的白月印记也熠熠生辉：“我没事。太刺激了。”
“这回多亏了娇娇姐。”
“没事就好。”猫古宁打了一个寒颤，慌忙看了一眼林娇娇，“那我去晒太阳去了。”
人一走远。
“呼！”白月松了一大口气，脸上的喜悦和血色瞬间消退。
“娇娇姐，对不起。”
“谢谢你救了我们。”
白月低着头，嗓音又沉又哑，觉得自己在林娇娇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了，从今往后，不敢再谈半分喜欢。
他不再完整。
这一次，他或许要死在这里了。
那个明媚肆意的少年忽然就褪去了一身光芒。
没有风，林娇娇觉得有点冷：“我让黑鸦送你回去或者你在这里等我们。”
白月急忙抬眼：“等等，我能跟上队伍。”
林娇娇伸手接住一串晶莹剔透的珍珠，珍珠在她手心变成了水。
她不太明白这个少年到底在执着什么，也不想去深究。
她走了太远的路，早就和来时截然不同了，一路走来风雨兼程，泥泞满身，很累，很累。
他要用生命去守住一个承诺。
她做不到，她也不指责和夸奖。
“一寸短，一寸长。”
“短？长？”白月迟疑，一时间没明白就听见林娇娇的话。
“最近这几天我给你上药。”
“跟得上就跟。跟不上我就会把你留下来。”
川给她装了一些药。
好像林娇娇忽然对他冷漠了，但深究起来发现，其实林娇娇一开始也是这样。
她这个样子就代表，她不会主动说出去他受伤的事情。
人都走远了。
扶着墙壁的少年还在喃喃自语：“短的怎么变长？”
短暂的时间里，他从义无反顾去救自己小伙伴到最后一刀割断尾巴最后一丝丝皮肉。
那个程度长不拢了，后面如果感染腐烂更危险。
他无法接受一个残缺的自己，也做不到恨谁，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选的。
人生如果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那么做。
没发坐，白月一直站着，额头的弯月印记暗淡下去。
看不到未来的路，好像对一切忽然失去了兴趣，除了无用的愤怒。
如果他们知道了，同情排挤嘲讽……
友情、爱情、未来……一切一切的少年美好全都骤然跟他无关了。
以前他几乎没有哭鼻子，现在他不出声，眼泪就像不要钱一样往下流。
白月藏在阴暗的角落里，背过身，不看外面的阳光。
林娇娇重新点燃了火堆，在削一根树枝。
其他人几乎全都跑出去捡鱼去了。
三犬一和猫古宁在外面晒太阳。
三犬一：“白月怎么了？都不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