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秋波蓝迷迷糊糊不知不觉喊出了声。
当初她喊着这个名字的时候，又是喜欢着谁？
林娇娇走过来，把人扶起来靠在自己肩膀上，拿着竹筒：“喝点水。”
秋波蓝勉强撑着细长精致的眼眸：“我是快要死了吗？”
他好像从来都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
林娇娇口中生出几分苦涩。
她对不起秋波蓝，也对不起首领。
她说要带白月他们回去，现在又为了秋波蓝和他们分道扬镳。
不想了。
剪不断，理还乱。
全当自己脑子有包。想不通的时候，就想自己是个疯子。那一切的不合理就都合理了。
林娇娇眉头微皱，收敛情绪：“先喝水。”
“死了皮也没那么干巴。”
皱皮蛇什么太丑了。
他头发有点油了哈。
雄性兽人格外爱美，人鱼更甚。但对于秋波蓝来说，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他没必要靠容貌去吸引其他雌性，也不喜欢攀比。
他这次除了脸，浑身是伤。
秋波蓝表示现在没食欲，也不想喝水。
林娇娇龇牙又想起对方是个伤员，要有耐心点：“你喝水。我给你把尿。”
奖励走了吧，放心喝吧。
秋波蓝脸色更红了，不过好歹是喝了：“你要去哪里？”
是你，不是我们，他在试探。
林娇娇脸色疲惫，双眼充满红血丝依旧有神：“我要回家。”
他们一个伤员不能走，那次强行调动日神的力量她现在五脏六腑都还在痛。
林娇娇把人放下来，琢磨着该如何开口给他洗洗。
以前，他无论如何好像都是干干净净的。现在，居然有头油味道了。
干净的，感染少点，恢复得也快点吧。
秋波蓝躺在拖车上轻轻叹了口气，林娇娇正在给他盖些阔叶减少水分散发。
是她要回家，没打算带他呀。
“如果我好不了，怎么办？”
林娇娇仰着脖子咕咚咕咚喝水：“丢路上。”
“好了，就送你走。”
秋波蓝嘴角抽了一下：“那我死了？”
林娇娇擦擦嘴：“改花刀，多放盐。”
一方面去除血腥味。另一方面，如果吃不完，可以做成肉干。
秋波蓝老子忽然就像回光返照一样：“你就没有别的话，想跟我说说的吗？”
林娇娇略微一沉思：“闷蛇肉竹筒饭。”
她都念了好久了。
这次回去说不定水稻已经输了。
她在山上和院子里都开了水沟种水稻，主要还是在山上。
所谓入乡随俗，死去的同伴就是另一种资源，那种含泪吃了两大锅多加孜然多放蒜……
秋波蓝无奈地笑笑，仿佛在讨论吃的是别人一样：“也好。”
他本无故乡，她的身体就是他的故乡。
他愿为她铺出一条长路，看看她究竟能到什么地方。
两个人之间又是沉默。
林娇娇一想起起那些作物，她就想起了林昭。
也不知道林昭怎么样了。
被系统绑定的人，一生都被系统推着走。
萤火计划也许会榨干每一个绑定折的最后一滴价值，无论男女。
棋子终弃子。
她过不好自己的人生，也没办法帮林昭。
林昭和那对怨气冲天的双胞胎，纠缠不清。
林娇娇脑袋里面想着不知不觉的说出来了：“不喜欢却又缔结了伴侣契约，雄性得不到雌性的喜欢会怎么办？”
缔结契约，虽然说的是要相爱才能成功，但……林娇娇猜可能只需要那一刻双方的真诚。
会不会嘎了雌性？
本来已经因为沉默又变得有些迷迷糊糊的某人，瞬间又清醒了一些。
毕竟，谁胸口突然插一把刀会没有点反应呢？
“会被其他的雄性笑。”
“要么一辈子忍着，要么变得和我一样的流浪兽。”
一般强迫不了。
除了林娇娇这种小个子，雌性往往比雄性还要强壮。
不爱了，雄性就是被抛弃了。
雌性可以再缔结。
雄性不行。
不能带来繁衍还会引发混乱的雄性就是对部落没有价值的存在。
林娇娇耳朵热热的，有点点心虚，觉得秋波蓝很可怜的心有，不过她更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当初她真诚地选择了他，甚至抛弃了自己，当初就算死了也不后悔。
现在，她也是真诚地选择了爱自己，爱海盐川，现在她想活着。
秋波蓝闭上眼睛假寐。
她变了太多。
他装可怜也不管用了。
她仍然会真诚地爱人，只是那个人再也不是他自己。
救他，又断绝他的希望。
热情是她。
冰冷也是她。
林娇娇摇摇头，休息片刻给人换好药又开始了老牛拉破车。
为了鼓励自己前进。
脑袋里一会冒出来蛇肉竹筒饭，一会又是龙凤汤，一会蛇肉土鸡煲、凉拌蛇皮、泡蛇皮、麻辣蛇肉串串、腊蛇干、炸脆皮蛇、藤椒酸菜蛇……
长期睡眠不足的后果就是，她已经没办法控制脑子了。
想到最后，脑子非常高兴地觉得，她拉的不是秋波蓝，是一个新鲜的食材。
眼睛一闭一睁，脚下一痛，林娇娇吓了一大跳。
她都不知道大脑关机了多久，周围都是陌生的，不过还好是沿着白月他们的路走的。
就是……她把车拖沟里去了！
里面的人像尸体一样滚到了水沟沟里了。
林娇娇飞快跑过去，也不吭声把人搬起来，摸了一下脖子动脉，长松了一口气，脱口而出：“还新鲜着咧。”
完啦，熬夜把脑子熬坏了。
这会不擦擦都不行。
犯错痕迹太明显了。
林娇娇编了一个草巾擦擦擦。
太脏了。
不收拾就不收拾，一收拾就必须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犄角旮旯都不能放过！
正当她觉得她擦完对方都不会醒的时候，一只手按住了她的手。
“娇……娇。”
嗓音嘶哑还有几分忍耐。
林娇娇：醒了？
这个时候醒了，不会以为她要要！
啊也！
林娇娇：听不见听不见。
欸，手怎么不能动了？
她刷！
她……刷！
嘶～油皮蛇手劲好大。
林娇娇再一次挣扎之前，秋波蓝先放开了手。
这厮被人尴尬了，也不觉得尴尬，脸上还挂着笑，春风拂面，几多颜色。
林娇娇心跳200迈，手稳得像杀了四十年蛇的阿姨：“喔，我帮你擦擦坐臀肉。”
毕竟那是别人一半的幸福，出了问题，就是个残废了。
任重道远。
秋波蓝一觉醒来头发也洗了，身体也干干爽爽，药换了，温度也下去了一些。
偷得浮生半日欢。
一颗红色的二级晶核被塞到林娇娇手中。
林娇娇：“你以后要洗头洗澡都找我哈，别找别人。”
找她，方便洗洗干净下锅，煎了，吃了吗？
太疲惫了，为了防止她再把秋波蓝拖沟里。
林娇娇改为了拉，拉出一首纤夫的爱。
白夜峡谷天空是黄昏，地面还有很多混沌。回来就得绕过中间核心区，他们为此多走了很多路。
晚上。
火堆，暖和，驱逐野兽。
烟雾堆，驱兽虫，迷惑。
秋波蓝带平板吊起来。
林娇娇在树上缩成一团睡觉，手脚绝对不往外放，生怕树下有什么野兽跳起来把她手脚扯起来吃了。
胆子依旧很小，做的事情很野。
半夜，林娇娇忽然醒过来，心里面有些不安，看秋波蓝在平板上扭曲。
“咦，你尿尿怎么还要分叉？”
“喔喔，你是2……”
好像哪里不对。
管她的。
林娇娇熟练得毁灭痕迹，在秋波蓝身上擦了两把，继续回树上困觉。
梦里睡得一点都不安稳。
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她梦到了一个黑影，那个黑影说他叫逐月。
逐月？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来是谁了。
身体里的晶核缓慢释放着能量，修复着身体。
缓慢恢复的身体蚕食着日神碎片留下的神力。
夜风吹干了黑色的长发。
白夜峡谷和黑森林两个神明碎片都湮灭了，盘踞在矿洞的半兽人进入兽人聚集区只是迟早的问题。
没有异常强悍力量的兽人将沦为半兽人的盘中之餐。
伴侣之间，并肩而行砥砺前行方能长久。
秋波蓝内心也有些不祥的预感。
最近，他总是听到地下时不时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就好像，有什么巨兽要从下面钻出来了。
另外一边。
白月绷着脸。
猫古宁：“不会。”
三犬一：“我看会。蛇兽都很好看。那条更好看。”
他们几个争来争去，一条突然出现的蛇赢了。
拳头硬（en3）了。
万兽城天空部落。
一对猫头鹰伴侣在雨中站了很久。
雄性咬牙切齿：“鹰崽子居然跑了！”
雌性：“我们去鱼舌部落看看吧。”
崽子大了，他们找不到人。
秋波蓝不发烧了，按道理身上要留了很多疤痕，实际上大的创伤就麻烦了，稍微一动就容易崩裂流血。
林娇娇已经开始劝秋波蓝：“我给你弄个筒子，你先别下来。”
他得尽快进行更好的治疗。
流浪兽中几乎没有巫医，斗殴厮杀更频繁，四个字生死在天。
这一次，既赌生死，也赌感情。
林娇娇忙活完倒头就睡。
白月他们出发了，她还在睡。
秋波蓝喊了好几次，她都没听见。
长久的疲惫和焦虑让她的意识就像关机黑屏了一样，睡着姿势一直都没变过。
秋波蓝费力地扶着树站起来，浑身就像趟了水一样：“娇……娇？”
“醒醒。”
他想伸手去够林娇娇。
奈何她爬得高全身都藏在枝叶间，还连头发都削短了。
一条蛇跳在林娇娇身上，光速逃离，刚落到地上。
“噗！”的一声，一条树藤把蛇钉在地上。
小小的心脏在树尖尖上微缩。
秋波蓝收回淡漠的目光，准备化兽形把林娇娇抱下来。
这个时候，化兽形，伤口必然会被撕裂，和自戕有什么区别？
“呱！”
天空传来一声怪叫。
一只鸟落在不远处的树梢上，又飞过来落在林娇娇所在的树上变成了一个挥着翅膀的雄性。
黑色的翅膀，眉清目秀，内敛沉默。
秋波蓝认得他，他经常在他们上空盘旋。
一只不讨一般人喜欢的渡鸦。
雄性再争宠，都是在尽可能不危急到雌性的基础上。
秋波蓝枯瘦的手指一伸：“有劳了。”
黑鸦微微点头，目中无悲无喜，把林娇娇小心翼翼抱下来。
经过一番试探，他们得出来一个结论——林娇娇好像睡着了。
这……
森林中一个绝美的雄性缓缓抬起挡住视线的树叶，出现在几人面前。
说他是雄性吧，他的身上没有雄性的气味，但就那张仿佛上帝一刀一锤精心雕刻出来的容颜和体型又提示着秋波蓝他们这个人是雄性。
为了获得雌性的喜欢，获得更多繁衍的机会，雄性越进化越漂亮。雌性为了幼崽的安全，反而越进化越隐匿，虽然依旧漂亮，但很大众化。
大众化是雌性的保护色，标新立异是雄性基因对进化的试探。
“我叫序。”序不苟言笑，看起来很像一个设计近乎完美机器人。
“我来看看她。”
黑鸦见过序。
序还帮过林娇娇，这是一个游走于各个部落之间的特殊存在，从不炫耀，从不结侣，是个单独进食和打猎的王者。
序低着头，虹膜冒着细微的蓝光，他正对林娇娇进行检查。
其他人的生死除非强烈关联，否则一和他无关。
他对林娇娇这种非系统萤火，救助义务大于观察监视，是特定情况下建立在系统萤火不需要的情况下。
“身体需要修养，她在进行短暂的沉眠，暂无生命危险。”
黑鸦准备把林娇娇抱起在天上飞被序阻止。
黑鸦和秋波蓝在天上飞。
序拖着林娇娇跟进队伍。
很快，他们就到达了晨曦森林，甚至比白月他们还快。
秋波蓝：“谢谢。”
这个流浪兽很不一样，但黑鸦并不关心，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
林娇娇美美一觉醒来神清气爽，试探了一下发现自己的身体又有一些灵力了。
“序呢？”
秋波蓝：“走了。”
林娇娇摸摸鼻子，早知道就多睡一会了。
序怎么会突然出现？
她又没有系统，还是魂穿，难道末世已经开始在灵体上打标记了？
这几日的奔波，秋波蓝的一些伤口又开始恶化了。
林娇娇有些犹豫了。
她能把秋波蓝带回去治疗吗？
天上怎么没下奇怪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