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恶风南来
托梅站在船头，船头好像是利箭一样撞碎波澜。他一时间心潮澎湃。
自从他从雍国回来之后，就一直鼓动攻打雍国。但是马六甲总督一时间拿捏不定。不仅仅是马六甲总督拿捏不定，连马六甲上层的葡萄牙人都摇摆不定。
因为不管怎么说，雍国都是他们唯一贸易对象，中国的货物，除却雍国之外，虽然有零零碎碎的走私。比不上雍国这么大规模的贸易。
只是随着雍国与马六甲之间的贸易量扩大，越来越多的葡萄牙人倾向于攻打雍国。因为朱厚煌打定注意从这一条航道之上赚足银子，对葡萄牙人的要价一直居高不下，狠狠的刮了一层油水。
这样一来，葡萄牙人高层达成共识，就是不能任由雍国这样死要钱，在他回到马六甲之后，终于说服所有人定下进攻雍国大计。
不过并不说进攻就可以进攻的。
葡萄牙人攻克马六甲的时候，只有十一条船，千余士卒而已。虽然这十几年来，在马六甲的统治巩固了很多，但是葡萄牙人始终处于兵力匮乏的状态。所以这样大的动作，要从各处抽调兵力，也需要时间。
就这样。在他从雍国离开几个月之后，再次返回，不过这一次返回，并不是带着和平而来，反而是带着战争。
“托梅，这一次战争，会不会将大明王朝引进来？”说话的人，是这一次出征的舰队司令，弗朗西斯卡。
他问的问题，也是葡萄牙人对这一次战争最大疑虑所在。
“司令，你不用多想。”托梅说道：“雍国国王，虽然是大明皇帝的堂弟，但是毕竟是一个独立的国王。大明皇帝不会为一个国王而损害自己的利益的。”
托梅这一点分明是以欧洲各国之间的关系。来硬套东方各国的关系。不过人都只想听自己想听的话，故而，托梅一番胡说八道，弗朗西斯卡居然点头，认为他说的有道理。
托梅说道：“而且，即便那些野蛮人对我们有敌意，又怎么样了。”说着他又想起了在北京着受的各种冷遇与侮辱。说道：“西班牙人能征服一片大陆，我们也可以，明人的海军根本不成样子，我们只要有足够的舰队，绝对能攻破北京。”
“托梅。”弗朗西斯卡说道：“我们是追求贸易而来的，金币这东西是最重要的，所以不要让感情冲昏了头脑。攻打明国，不符合我们的利益。”
弗朗西斯卡的话语之中充满了自信。仿佛大明真得不堪一击，之所以不灭大明，不过是为了维持贸易，消灭大明之中，欧洲的货物无从收集。而不是灭不了大明。
托梅深吸一口气，说道：“是的，先生。我明白。现在还不是消灭明国的时候。”托梅不想谈这个话题，说道：“司令，按照行程，我们马上就要到东雍附近了。您准备从哪里开始攻击。
？”
弗朗西斯卡说道：“当然是轰击雍国的所有港口，从澎湖开始。让雍王知道我们的厉害，乖乖的坐在谈判桌之前。按我们的规矩制定海上规矩。”
澎湖。
澎湖港口现在已经比一般沿海港口还要繁华，妈祖港边，延绵数里的船只，将妈祖港的挤得满满的。还有各国的商船，都在这里汇集，只是佛郎机的商船不允许在此停靠。
忽然一声轰鸣响起，一艘船只被击中，一时间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的。
近接着一声接着一声火炮之声响起，所有人都惊慌失措，一时间本来还熙熙攘攘的人群，乱成了一团，无数人蜂拥的乱挤乱攘，惨叫之声呼喊之声哭闹之声，不绝于耳。
还有很多人这个时候纷纷上船，准备出港。
这时候十艘大舰呈现在他们视线之中。
其实这些船只刚刚并非没有发现，只是妈祖港外面，向来是船来船往的。有一些船出没也是寻常，只有他们纷纷开火之后，才发现这些船只的异样之处。
不过这个时候就太迟了一点。
妈祖港上的船只，想脱离栈桥。这十余艘战船也不去拦截，他们纷纷停在码头外面。火炮一声接着一声向港口纵深射击。
王鹤年身为澎湖县令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一声令下，县兵已经出了澎湖县城外面，在码头边列阵。
还没有刚刚列好阵势，就被数枚炮弹打了阵列之中。
县兵虽然跟着朱厚煌出征一趟，但是毕竟没有经过什么阵仗，期望他们在火炮的攻击之下，不管死多少人都岿然不动，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数枚炮弹，就让军阵为之一乱。
王鹤年一时间惊慌失措，问道：“怎么办？怎么办？”
“王大人，不能这样。再被火炮轰击，他们就要溃逃了。”说话的人是李老六，他是北京皇庄之中的人，从一开始朱厚煌练兵的时候，就跟随着朱厚煌，也算是老人了。只是他出身低微。一直不自信，平时好像是一个闷嘴葫芦。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这个时候王鹤年惊慌失措脸上煞白，一点决断都没有了。
李老六，问了好几遍。也不见王鹤年回答。一咬牙他自己下决定了，下令撤退。
雍国兵制出自朱厚煌。最重队列。虽然一时间被火炮的威力打懵了。但是在李老六的控制之下，还是安稳的退了下来。远离的火炮的射程。
葡萄牙人的船只靠岸，数百名士卒从船上下来，所拿的兵刃也各个不同，一半火器，一半冷兵器。
还推着好几门火炮，向澎湖县城杀过去。
澎湖县城是新建的，并不算大，与妈祖港相距不远，不过一会功夫，他们就兵临城下了。
李老六站城头之上，大声说道：“诸位，你们都本乡本土，如果让这些佛郎机强盗攻破澎湖县城，你们的家人老小会有个什么下场，哼哼--”
不知道谁低声问道：“会有个什么下场啊？”
李老六说道：“南边有一个满刺加国，就被佛郎机给灭了，满城杀绝了，你们想想，你们的家眷是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李老六眼睛一转，看向他手下的所有士卒，他们的眼睛之中，都有一股熊熊烈火在燃烧，他心中暗道：“军心可用。”
托梅站在澎湖县城之下，拔出长剑挥下，推过来的几门火炮纷纷打响了。一颗颗炮弹打在城头之上。垒土城池被打得 烟尘四起，还有大大小小的土块，从城头上落下来，砸在地面上跌成了粉末。
数轮火炮打过，托梅再次一挥手，葡萄牙士卒冲了上去，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出几个长长的梯子，想要蹬城。
等他们来到澎湖城下，就听一声尖锐的哨响。无数人在城头上冒出头来，大大小小的滚石擂木砸了下来，将葡萄牙人给生生的砸退。
李老六手中也没有什么火器储备。雍国毕竟是新建，底子薄。精良的火器大多在雍王亲军和水师之中。而不在县兵之中。
所谓的县兵连甲胄都不全，只有一些长矛大刀而已。练弓箭都没有多练。故而面对葡萄牙人的火器进攻，李老六只能窝在城头，凭借城墙来防守。
这一次进攻，葡萄牙人不过死了十来个人。就撤退了。
托梅皱起了眉头，在远东，每一个葡萄牙人都是非常珍贵的，不能白白的死在这里。面对这个并不坚固的城池，让托梅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而李老六面对葡萄牙人的进攻，也不知道该怎么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