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很荒唐的问题，荒唐到陈奕崡苦笑出声，抬头认真地看着程安安的脸，上前一步，伸出手，轻而又柔地抚摸上程安安的脸，将她脸上的那些泪水给抹掉。
程安安动弹不得，整个心脏都在紧缩着疼，怎么突然眼前这个人就要走了？
毫无征兆的。
“陈奕崡，你说话啊，你别这样温柔对我，却又做着残忍的事，我现在很难过你知道吗？”
程安安伸出拳头一下又一下用着身体里残余的力气地打着陈奕崡的胸膛。
陈奕崡也不躲，任她发泄着。
“程安安，很抱歉，我没有遵守承诺，也没有办法再一直陪在你身边了。”
陈奕崡干着嗓子说，逼着自己千万别落泪，否则他一定会疯掉。
“我不要，陈奕崡我不要你的抱歉，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不，为什么都不跟我商量一下，我们不是一家人吗？十七年了，我们形影不离的，你现在说走就要走，还是去那么远的地方，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程安安把自己的委屈一一诉说，她知道陈奕崡一定会心疼她的啊。
可是。
他为什么不说话了，为什么不肯说留下来不走了呢！
“陈奕崡，你说话啊，我程安安喜欢你，我程安安一直一直都把你当做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可是你呢？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
程安安快崩溃了，就在所有思想，力量瓦解的前夕，陈奕崡却后退了，远离了她的范围内，眼神冷冷清清地，显得那般寂静，让人恐慌。
程安安满含着泪水，不懂，但很想抓回，可是他后腿了一步，抬起眼帘，死寂的目光注视着她。
“程安安，你还是让我失望了，果然，你做不到。”
责备吗？倒打一耙？
程安安紧蹙着眉头，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你什么意……”
“程安安，交往的时候，我跟你说过，我要的是一个坚强的女孩，一个即便没有我也能应对这世界自如的女孩，可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你又何必责备我呢，大家不过是彼此失望罢了。”
陈奕崡知道自己的心房在炸裂，在流血，可是他已经麻木了，因为实在太疼了，已经没了知觉。
从小到大他最不愿意的就是让这个女孩哭，哪怕一滴眼泪，他都会心烦气躁半天，可是这短短的半年，她哭的太多次了，而现在，最伤心。
这跟凌迟他有何区别？
而另一边，程安安在听到陈奕崡的话后，哭得嗝气都停顿了，茫然看着他，脑袋里糊涂成一团糟，可是交往时他的那些条件就是鲤鱼跳龙门一样，一条接着一条，在她脑海中乍现。
“我要的是一个能和我站在一块的女孩……”
“是我胆小，我怕我不在的时候，她会伤心。”
“……”
他的话，一字不差，一一回荡。
程安安竟苦笑出了声音，低下头去，拿手摸了泪。
“所以打从一开始，你答应跟我交往的一开始，你就已经要走了是吗？”
低头呢喃着的程安安让陈奕崡莫名地害怕，可伸向她的手又收了回来。
他该狠心点的，将他的初衷贯彻到底，只有这样，往后她才会强大不是，如果那些不幸的事在他走之后真的发生，她应该要自己坚强地去面对，决不能像现在这样哭哭啼啼弱不经风的。
“是，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决定走了，只不过我一直在等这次奥林匹克赛事，因为这关系到我在那个地方的入学。”
陈奕崡冷冷言道，程安安骤然睁大了眼，抬头看他。
他毫不掩瞒的表情和还能理直气壮投来的目光让程安安心寒。
“所以……”程安安再度更咽了。
“所以你跟我谈恋爱，不过是在你等时间的时候一个消遣吗？”她怎么都不可能相信啊，他迟迟不走，只是因为这次考试。
明明知道不是，可是她就这么鬼使神差的问出来了，因为那颗那般坚定相信着眼前人的心已经彻底在动摇了。
“不完全是，第一，是你死缠烂打得追着我，而我确实心动了；第二，我没办法陪你一直走下去，所以我想送你点礼物，就是让你成长一些，不要太相信人，即便那是你最亲近的人，当然更不要太依赖任何人，因为他们随时都有可能离开你，你只有自己变得优秀，强大，才能留住你想留住的人和物，可是现在看来，我这份礼物，你似乎并不愿意接受。”
陈奕崡语调沉沉地说来，说得程安安叹为观止，在沉默了片刻后，轻轻地笑出了声。
“陈奕崡，你欺负我笨，不能欺负到这个份上吧？你以为你有这样的好口才，一副为我好的话，就能说服我？你还是想要我感激你吗？啊？！”
程安安心中又恨，是的，这么多年，她第一次对眼前的这个人有怨有怒，而她想不到的是，这正是陈奕崡所希望看到的。
陈奕崡看着她精神激愤的，心中所哀，是自哀，却无悔，就让她恨吧，只有这样的恨，才是他最终想要要地。
“我没说要你感激，我还是希望你能成熟一些，这样，不至于让我太过愧疚地走。”
陈奕崡一脸无恙地说道。
程安安真的听得想破口大骂，可是看着这个人的脸，她怂，她舍不得，因为她太过欢喜了怎么办！
“陈奕崡，你太过分了。”
程安安已经无话可说，眼泪跟不要钱似的流，能责备地就这一句了，原以为他还是上前来擦她的眼泪，可是这一次，他并没有。
“程安安，我说过吧，如果我让你生气，让你失望了，你不必客气，我是很抱歉没有告诉你我要走的事，可是我不后悔跟你谈这一场短暂让你受教训的恋爱，你若是怨恨，那就恨吧，这样你才能记得我给你的教训，也只有这样你才会懂得成长。”
“你闭嘴啊！”
程安安捂着耳朵不想在听他这些伤人的话，可是两只刚捂住耳朵的手就被他强硬扯开了。
“我该说的已经说完了，现在，我要走了，程安安，这一次，还是我自愿地，离开你，不要跟过来，更不要抱有希望这一次能留下我，因为这一次我已经没有想要隐瞒你的事，只是想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