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往往决定一个人的格局。
即使水巍山当了十几年的厂长，他也只是镇上的厂长，他身处的小环境让他学会了四个字：知足常乐。
并且付诸于行。
水巍山认为他们把春华服装厂经营起来，每个月能准时发工资和奖金，每年还有些余的盈利，已经很满足。
他从来没想过要去大城市发展这事，不，是做梦也没有做过。
“爸，”水怀珠信心满满，“我没骗你，现在正是往大城市发展的好时机。”
再加上陈智都说了羊城有一条街都是卖布料的，不比她自己在大城市里到处碰壁的好？
起码少走十几条的弯路。
“老哥，你就相信你的闺女。”
陈智也说道：“怀珠的眼界和胆子可不一般，是能干大事的人！”
在这一刻，陈智有些庆幸自己和水怀珠是合作关系，而不是竞争关系。
否则，依照水怀珠这份胆识和魄力，迟早会威胁到他的生意。
水巍山脸色沉沉的，抽出一根烟，也没点上，只是拿在手里反复看。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瓮声瓮气开口：“这事我不能决定，要听她妈妈的。”
水怀珠无可奈何地嗯了声，看来要出门去羊城，必须经过家里两位大人的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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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裳好服装店出来，水怀珠说道：“爸，我想去附近的工地找秦傲。”
“秦傲？”
水巍山有些惊讶：“他在工地干活了？”
“嗯。”
水怀珠心里还想着秦丽脸上的伤，她始终放不下，“我有事要找他说。”m
“秦傲怎么跑去干工地活了？”
自从上次秦傲救下他和闺女，水巍山便总是觉得自己欠着人家的好大一份恩情，可总是找不到机会偿还。
这让向来有恩必报的他蛮难受的，现在听到秦傲在工地干活，水巍山紧皱眉头，一路都在念厂里的活不比工地轻松？
这次有爸爸跟着一起，水怀珠不担心附近的二流子，一路找到搬砖的地方。
“秦傲他今天没来。”
一个戴着黄色安全帽的工人大声说道：“他今天是去别的工地。”
“别的工地？”
工地上噪音极大，水怀珠也不得不提高声音：“他还要去别的工地干活？”
工人耸耸肩。
水怀珠理解成这是表示不太清楚的意思。
天哪。
水怀珠的感叹还没出来，旁边的水巍山已经连连叹气：“秦傲他究竟接了几个工地的活？这样干下去，赚的钱不多，倒是把身体先弄坏。不行，我要再去找他，劝他回服装厂。”
“怀珠，你别和他斗气了。”
水巍山还不忘说她：“秦傲对我们有恩情，下次见着他要慎重道歉。”
水怀珠：“……”
她哪里和秦傲斗过气？
都是他在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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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傲没见着，秦丽的事只好先放在一边，毕竟回家后还要说服叶美英。
水怀珠是真的以为要花费一番唇舌才能说服叶美英答应，让她上羊城看布料的。
没想到叶美英听完后，毫不犹豫答应，“行啊，去吧。”
“噗！”
水巍山正喝水，闻言一口水全喷了出来，连脸也顾不上抹，不可思议地瞪着妻子。
“你听清楚了吗？怀珠是说她要自己坐火车去羊城！”
“我听得很清楚。”
叶美英啧了声，“老巍，你不用在我耳边说得那么大声。还有，把你脸上的水擦擦，脏死了。”
“不是，既然你听清楚了，你还让她去？”
水巍山接过手巾，一边抹脸一边急得走来走去：“怀珠第一次去东洲市，你都担心得整晚睡不着觉。现在她要去的可是羊城，要坐一天一夜火车才能到的羊城！”
他还以为回家后，妻子会和他一起阻止闺女的大胆想法，没想到这位更大胆，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他只能是孤军作战了？
“怀珠，”叶美英望向水怀珠，很认真的表情：“你是真的想出去闯吗？”
“是啊。”
水怀珠点头，嗓音轻而坚定：“妈，现在外面的机会多得是，等的就是敢于拼搏的人。”
她自己也有点不敢相信，没想到叶美英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出去拼搏什么？”
水巍山紧皱眉头：“你乖乖待在我们身边，以后找个好的男人嫁过去，相夫教子，那才是正经事。”
水怀珠：“……”没想到老爸的思想也有这么封建的一面。
不过细心一想，水巍山那代人都是这样过来的，长大、结婚、生娃，再把孩子抚养长大，重新轮回一遍。
这种事情没有对与错之分，只不过是彼此的思想观念不同。
“女孩子家家怎么不能拼搏了？”
她还没说话，叶美英先开口表示不满：“老巍，你是越活越倒退了啊。电视上也有放的，妇女能顶半边天。还有我们国家的女排运动，那不是都是女人去拿了冠军，争取的荣耀吗？”
“你……”
水巍山被说得哑口无言，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不和你吵这个！”
“谁要和你吵？”
叶美英摊开手，“是你自己要吵的。老巍，没错，之前我也担心怀珠自己一个人出去会遇上危险。可是没有啊。你想想，要不是当时怀珠执意要带着衣服去东洲市摆摊子，还能有后来的事吗？厂子早就倒闭了。”
水巍山闭嘴，这些都是事实，他无法反驳。
“而且，我相信闺女。”
叶美英望向水怀珠，语气里带有感慨：“她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不再是只会围着我们转的小姑娘了。”
关于这点，叶美英也只能慢慢说服自己接受。
孩儿大了不由娘。
他们再疼爱闺女，也不能锁在身边一辈子吧。
水怀珠叫了声妈，情不自禁地挨了过去，“我再大，也舍不得离开你们的。”
“哎哟。”
叶美英拉住她的手：“我闺女是最孝顺的哟！”
水怀珠：“……”
哪家妈妈还用这种小孩子的语气和闺女说话的？
回头再看水巍山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水怀珠想了想，决定从另一方面说服他。
“爸，服装厂要是没拿到合适的布料，出完这批连衣裙，我们就没订单了，又会回到之前一样，全厂人眼睁睁地看着，没工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