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龚良媛大惊,也不介意将此事闹得更大些,“来人,快传医师!”
裴良娣蹙眉,想过去看看,就被绯紫死死拦住,“怎么裴良娣还想寻我家主子麻烦?非要叫我家主子倒下去才肯罢休吗?”
“你这贱蹄子,凭你也敢拦我家主子!”叶辛正要去推她,外头就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随着一声高呼,“陛下驾到!”便见屏门口,一抹明黄色的衣角映入眼帘。
“陛下!”裴良娣喜得跟什么似的,连忙迎上去。
龚良媛也不甘落后,“陛下,您总算来了。”话语里带着委屈的意思。
“这是怎么回事?”唐昀才下早朝,心里惦念着东宫的事情,便抽空来瞧了一瞧,岂料就见着叫他目眦欲裂的场景。
顾青昭好似一朵枯萎的花儿,浑身的精力似乎被抽干了,很是虚弱地倒在白承徽怀里。
他忙三步并作两步朝她那儿去,从白氏手里接过她,“昭儿昭儿,还好吗?”
顾青昭也猝不及防,只觉得腹中有些隐痛,加上早膳未吃,更难受着,她虚弱地张了张嘴,“肚子,肚子痛。”
这可把唐昀惊坏了,“医师!叫医师呀!”
说着稳稳抱起她,就往配殿里跑,一身宽大的朝服被他穿着,可脚下速度竟是半点不减。
裴氏这才觉得事情出乎意料,忙跟上去。
龚良媛看得惊讶,故意落后两步等着白承徽,“顾姐姐知道今日陛下会来?”仟仟尛哾
否则忍了整整一个月,恰巧就在今日动手了。
“陛下行踪哪里是好打听的,良媛没见裴良娣也吃惊吗?”白承徽压下心中的惊愕,认真道:“这可能就是心有灵犀吧。”
没多久,蒋忠祥抱着个药箱匆匆赶来,额头上的汗直冒个不停,一进来就见当今陛下坐在那里,吓得险些没腿软下去。
“陛下万……”安字还没说出口,唐昀就免了他的礼,让他快来给顾青昭把脉。
唐昀从前当太子时就是一身的威慑,如今做了皇帝更是气势摄人,蒋忠祥被他盯着给顾良媛把脉,手都险些哆嗦了,好在他定力还行,努力摒除杂念去探脉。
一屋子的人都盯着他,只见他先是蹙眉,而后又惊喜开来,复而又脸色复杂起来,这模样,当真叫人好奇得心痒。
“顾良媛到底怎么样了?怎么会身体这么虚弱,还腹疼?”唐昀不耐烦了,一开口话里都带了怒意,可见紧张顾青昭。
蒋忠祥收了手,回禀道:“依脉象来看,良媛是劳累过度,加上睡眠不足,才致如此虚弱,至于腹疼,乃是因为良媛已经有了月余身孕,又用膳不够,腹中空空……”
“劳累过度睡眠不足?这是怎么回事?”唐昀没等他说完就暴躁起来,可突然他好像开窍了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他,“你说什么?身孕?”
细看,竟有些手足无措。
顾青昭也惊得不行,眼下这满屋子的人,就没哪个是心底不翻江倒海惊讶着的,齐刷刷地眼睛看向蒋忠祥。
蒋忠祥:……
怎么办,压力好大。
他轻咳一声,努力保持着那副稳重的老医师模样,“正是,良媛月份浅,不宜操劳,应多加修养才是。”
喜事来得太突然,唐昀欢喜得过了头,发了一会呆,才从那种惊喜雀跃的状态里苏醒过来,“昭儿,咱们有孩子了。”
顾青昭还半躺在床榻上,闻言傻在那里,半天没动静。
她上辈子刚进承化伯府时,曾有一段时间极力奢求能得到一个孩子,后来又怕孩子生下来和她一般遭罪,那股子希冀便深埋在了心底去。
这一世,嫁入王府,女眷众多,她从未想过,自己能有子嗣陪伴身侧,虽然看到白承徽逗弄小皇孙时,还是不免艳羡,心里隐隐有过期盼……
可真的来了,她不知道为什么,惊喜之余有些慌乱。
她没怀过孕,也没养过孩子,她怕自己做不好……
交叠在小腹上的手被稳稳握住了,唐昀看他这样不免心疼,温声哄着,“傻姑娘,别多想,我在呢。”
眼下顾青昭有了身孕,自然不必再抄经祭拜,唐昀紧张兮兮地亲自将她送回了蒹葭宫。
顾青昭回来了才醒神过来,鼻子一酸,眼眶里就湿润了,小脸憋得红红的,瞧着可怜。
唐昀紧张坏了,“怎么哭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她摇头,可眼泪却收不住了,晶莹的泪大颗大颗从白净的小脸上滑下来,打湿了唐昀的手腕。
也叫他心都揪起来了,伸手给她擦泪水儿,心口闷得跟堵了块大石头似的,“别哭,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别哭。”
他见不得她掉眼泪,一看就忍不住心疼,“卿卿,乖,不哭了好不好。”他搂着她,跟哄什么似的,手足无措又不知从何下手。
顾青昭也许是憋得狠了,也许是想到上辈子的事情,一听他这话就忍不住哭得更厉害了。
她哭的时候不是那种嚎啕大哭出大动静的,可她坐在那呜呜咽咽地垂泪,就叫唐昀方寸大乱。
温声哄了好久,“乖不哭了,再哭日后可要生出个哭包来。”
这话惹得顾青昭又哭又笑,“陛下胡说。”
可算笑了。
唐昀松了口气,“是,我自然是胡说。昭儿和我的孩子,自然是最好的。”
他这一番插科打诨,顾青昭也松快了些,好歹慢慢止住了哭,可鼻头红红的,眼眶也红,看得唐昀难受。
“这些时日,你受委屈了,”他抿唇,眸光里噙着怒,“你放心,我会为你讨回公道。”
顾青昭吸了吸鼻子,带着软软糯糯鼻音道:“其实陛下不来,今日后我也不必受委屈了。”
她和龚良媛白承徽打算好了的,她装病,龚良媛找医师并将裴氏这阵子苛待妃妾的事情宣扬出去,白承徽打掩护,隐忍了这一月,势必要在裴氏面前演一出戏。
哪成想她正准备动手呢,自个儿身子先撑不住了,龚良媛和白承徽怕都惊了。
唐昀听了忍不住心疼,“这一段时日,便好生安养着,谁来你都不必搭理,过些日子宫里收拾妥当了,我便接你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