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昀知晓后,更是叫吴英也出力追查,一连三日,后宫表面上看起来无一错漏之处,可暗里却争锋不断。
“姐姐觉着,这次是谁动的手?”关雎宫内,与顾青昭正在对弈的白嫔落下一子。
外头吵嚷不停,如今后宫最为清净的地方,便数关雎宫了。
“方才人得宠已久,又素不收敛,明里暗里已然得罪了不少人。”顾青昭看了看棋局,轻飘飘落下一子,“这回她摔跤小产看似是意外,可焉知不是蓄谋已久。”
“她也可怜,入宫多年总算有子嗣,却没保住。”
倒不是她多同情方才人,只是觉得,如此遭遇,不管落在头上,总不是好事。
后宫里女子多,是是非非纠缠个不停,争宠是无可避免的,可动手残害子嗣这样的事情,总叫她无比抵触。
白嫔摇头,“听说方才人的身子已然垮了,这回的损伤,叫她再不能有子嗣,便是跳舞也不能了。方才人醒后哭个不住,直说有人害她,动了她的饮食。”说到此处,白嫔又不免蹙眉,“话里话外的意思竟是想怪罪尚食局。奈何尚食局由姐姐主事,早不是之前的模样了,就算是陛下亲自查,那也是清清白白的。”
“伤得太狠了,便是见谁都想咬上一口。不过也难怪她这样,”顾青昭垂眉,说道:“吃食上可动的手脚多了去了。茯苓宫几个嫔妃吃的都是尚食局供应的,制作过程虽无差错,可取食物的,都是各宫的侍女或内侍。这路上来来回回的,谁免有人不经心。”
白嫔颔首,琢磨再三,跟着在棋局上放了一字,“这倒也是。德妃一心想要一个养子,方才人有孕的事情被她瞒得密不透风,若是要害方才人,势必得先晓得她有孕才是。”她咋舌,“我怎么觉得是茯苓宫内里就失火了呢?”
白嫔感慨不已,“内有恶鬼,外有强敌,跟个主子罢,看中的又是她的孩子。”她光是想想便觉得寒气直冒了。
顾青昭瞅了眼棋盘,便将手里要放下的棋子放回了棋罐里去,“自打她跟了裴氏,便被纵容着得罪人,德妃一早就没打算让她独善其身了。”
一个能争宠,又四处树敌的人,最好用不过。
“是啊。”白嫔叹息着摇头,正准备落子。
可晃眼一看,尽是无处可走了。
白嫔不死心又多方瞅了瞅棋盘,这才发觉自己早被顾青昭牵着入了坑,眼下顾青昭不必再下,白子已然气数皆尽。
“我又输了。”她泄气地放了棋子,“姐姐莫说这回让五子了,就是让七个子,我也是赢不了的。”
“初学者,自是要一步步慢慢来,急不得。”侍女奉上来茶点,顾青昭饮了口清茶笑道:“不过这回我赢得并不轻松。”
白嫔虽然念书少,可悟性高。
她又最是好学,为着能好生教养唐宽,她一早就先跟着顾青昭学字念书,又叫人来教她学了好些琴棋书画的。后妃本就闲暇颇多,她有心学,也不怕难,这么些年来,虽说不必样样出彩,可到底是该涉猎的都涉猎了一番。
当初太后晓得,都赞她勤奋呢。
白嫔闻言就笑叹,“姐姐让我五子,等于是自减许多赢面,可就这样我还输得惨,可见我是个蠢的。”
顾青昭嗔她一眼,“你若是蠢的,哪里还有心思来学东西?蠢人是不必学东西亦不必思考的,成日躺着度日便是了。你输了,是你心有旁骛,一面与我下棋,一面还想着旁的事情。”
白嫔就告饶道:“是我三心二意了,”她叹道:“实在是这些日子外头闹得沸沸扬扬的,我素来憋不住事,当真是心寒得慌。”
想及此,她又悄声地问:“姐姐,你说这回的事情,德妃插手没有?”
“德妃要子嗣,就不会对方才人出手。可这回德妃俨然在帮那人掩饰罪过,显见此人与她有故。”她放下茶盏,取来绢帕微微擦了擦嘴,“这满后宫里,能让她出手的帮的,不外乎就是那么几个能让她有利可图的。瞧着罢,要不了多久,也该露马脚了。”
与此同时,离关雎宫不远的颐庆宫,正是人心惶惶。
“主子!”侍女匆忙进门,“吴英已经查到鸳鸯的身上了,这可如何是好!鸳鸯要是开了口……”
正殿里,虞良妃骤然捏紧了扶手,死死瞪着那侍女,“本宫不是说,让你们早些把鸳鸯处理掉吗?!”
侍女又慌又怕,“奴婢们去迟了一步,鸳鸯已经被带走了。”
“啪”
一个果盘子应声而碎,“要你们有何用!”她目光凌厉,“张婕妤呢?她不是说过,她会想法子将鸳鸯掩藏起来,此事绝不会被人知晓吗?”
侍女顿时愁眉苦脸,抱怨不已,“主子,我们都被她骗了,张婕妤从始至终压根未从出手过,否则吴英怎么会这么快查过来。”
虞良妃不信,“你即刻去一趟茯苓宫问问,就说是本宫让你问的!”
那侍女才小心翼翼道:“奴婢已经叫人去请了,可是张婕妤闭门不见。”
“她是什么意思?难道到了如今她还想将所有事情都撇干净吗?”虞良妃怒不可遏。
她越想越气,骤然起身,“备轿!本宫倒要去问问她,之前明明是她出的主意,也是她撺掇我做的事,为何到了现在,竟是翻脸不认人了!”仟仟尛哾
“蠢货!到了这个时候了,你以为她还会见你吗?”大殿门口,裴德妃沉着脸进来。
虞良妃一见是她,下意识蹙眉,对着门口骂道:“门口的人好大的胆子,德妃来了也不通禀。”骂完了,才端着假笑道:“德妃姐姐怎么这时候来了?我正要出门呢,姐姐来得不巧了。”
她急着要去茯苓宫找张婕妤对峙。
德妃轻轻瞥她一眼,“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张婕妤会帮你吗?”
虞良妃微愣,“你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