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过后天愈发热了起来,顾青昭贪懒得很,不愿出门。
雪团晒够了太阳也进屋卧在她身边,任由她抚摸着毛发打盹儿。
关雎宫正是一派和谐安详。
顾青昭险些舒坦得要眯眼睡过去时,外头方七匆匆进门来了。
“主子,广集殿出事了。”
顾青昭觉意瞬间就少了泰半。
景安帝唐昀如今膝下六子一女,唯有四皇子唐瑾因生母王婕妤位份之故居于广集殿。
她坐正了身子,就听方七道:“四皇子昨儿夜里不知怎得发热起来,可照料皇子的婆子和小厮们十分不经心,直到今儿正午才请了医师来瞧,说是眼下已然高热不止,情况危急。”
顾青昭蹙眉起身,“四皇子才七个月大,如何经得起这高热。”
她是厌烦王婕妤,可孩子总是无辜的。
“眼下凤鸾宫那边齐贵妃和王婕妤已经过去了,主子要现在过去吗?”
顾青昭有掌宫之权,自然也有教养皇子之权,眼下四皇子在广集殿出事危在旦夕,她若不去瞧瞧,也说不过去。
广集殿坐落在皇宫西北角,紧挨着东宫,因是皇子所居,本修筑得格外精美华丽,只是先帝朝和今朝得宠的皇子几乎不曾居住于此,渐渐也萧索了。
可往日里寂静少人的广集殿,今儿却是汇聚齐了后宫掌事的三位妃主。
顾青昭到时,王婕妤正在里殿哭得撕心裂肺,齐贵妃坐在左侧首位,脸色黑沉着,底下跪着十几个奴仆,有乳母婆子有内侍及几个侍女。
对侧下位则坐着贤妃,见她来,贤妃便赶忙起身问礼,“贵妃姐姐。”
顾青昭微微抬手,示意她起身,“四皇子如何了?”
贤妃面色凝重,“听医师说四皇子的症状,发热已不是一天两天了。却拖到今日才来唤医师,”她看向底下的人,很是嫌恶道:“可见这群人,当真是没心没肝!”
听了这话,顾青昭心也一沉。
堂堂皇子生了病竟许久未请到医师来瞧看,以致病情加重。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齐渺也正看过来,“正好你来了,伺候四皇子的人,如今都在这儿了。你是掌着尚宫局的,这些底下奴仆的事由你过问最合适不过了。”
齐贵妃平素里也是颇愿意揽权的人,如今怕也是察觉到了形势不对,想将此事扔给顾青昭。
她不动声色地坐在齐渺对侧,“尚宫局统领后宫侍女,却不包括广集殿的人,齐贵妃虽如此说,我也不好越俎代庖的。既然如今咱们三人都在了,便一同问了辩一辩吧。”
“顾姐姐说得有理。”贤妃颇有些怒气地扫视着那些个伺候的人,语气不善道:“广集殿只有一个四皇子,十几个人照料一个孩子竟还如此不经心叫四皇子受罪。定要重重惩罚,以儆效尤!”
此话一出,那十几个人里头胆小些的已经开始颤抖着身子哭起来了。
齐贵妃烦得很,怒斥:“到了如今这个时候了,你们还有脸子哭?”
“贵妃娘娘恕罪啊!”有几个人想保命,忙不迭地告状:“往日里近身伺候四皇子的除了魏氏和吴氏二位乳母外,就是林掌事了。三日前,奴婢们在殿外洒扫时便时常听得四皇子啼哭,可林掌事却与寻常一样坐在院子里品茶不问一声也不寻医师来瞧的。奴婢偶尔询问一句,却被骂居心险恶,奴婢等虽有心,却碍于身份之别,不敢与之对抗。今日四皇子遭此重罪,奴婢罪该万死,可却不能不与三位娘娘说明实情。”
“环盈所言属实,奴婢也愿作证,还请娘娘们明辨!”
“奴婢也作证!”
竟是三三两两的诸多附和起来,就连那两位乳母都开了口。
“奴婢是生养过孩子的,可从未见过正常的孩子啼哭成那样,林掌事却只骂奴婢伺候不经心奶水不够,饿着了殿下才叫殿下啼哭不止。可奴婢看得真真的,殿下日前啼哭声又小又弱,分明是害了病的模样,并非是饿着。若非昨儿夜里四皇子病症太过厉害,林掌事只怕还继续将就着。”乳母魏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奴婢虽是四皇子乳母,可在广集殿里却说不上话的,只盼着娘娘们早日来看望四皇子时能够发觉。可怜四皇子小小年岁便要遭此灾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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