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奇怪得很,那环盈受遍了酷刑愣是一句话不肯说,还有那个企图悄无声息暗杀染菊的内侍,竟是尚撵局的人,昨晚竟自个儿就咬舌自尽了。”蔡海一边说着,一边也不由冷汗涔涔,“奴婢查过了,环盈与那那个内侍,乃至采薇等人,从前都是没有丝毫关联的人,入宫的时间也相差很大,可就是这一回,突然一齐做了这同一桩事。事后又不曾半点吐露那幕后之人。”
一旁侍立着的红韶立刻皱眉,“后宫哪位嫔妃有这样大的本事?难道是齐贵妃?”
毕竟昨日她攀咬得最凶。
沈临轻脚进殿来,不认同道:“细数后宫众人,即便是齐贵妃和龚贤妃,纵然有那钱财和权势能引得这些人为其做事,可也实在到不了能让这些人物咬死不肯说出隐情的地步。何况昨日最先被怀疑上的,正是齐贵妃本人。若她要做局,就该置身事外去,不叫人抓着话柄,哪还这样恶语相对。”
她侍立在顾青昭身侧来,“奴婢倒以为,齐贵妃更像是被做局之人。不过,她只是跳板,更确切说,是一个被设立来牵动局势的人物。背后之人最终的目的,还是我们主子。”
听了沈临的话,内殿之人顿时都沉默起来。
绯紫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到底是谁,能做这样大的局。”
“能在后宫刮这样一场飓风,必定也有后宫之人在里头做局。”沈临脑子里思绪飞快,“此人必定深知齐贵妃心性,也对后宫形势洞若观火。只是奴婢有一处不明。”
顾青昭抬眼,边听她道:“自裴氏亡故,后宫之中除了您和齐贵妃就是龚贤妃,昨日之局,不管成不成,都将齐贵妃和主子您都害了进去,唯有龚贤妃一直不曾入局。可是奴婢不解,若此人是龚贤妃,她何以有如今这样的势力?”
能在后宫各处不知不觉安插人手,还是死心塌地忠心耿耿的那种,何其艰难。
此事上,处处透露着不寻常。
顾青昭亦沉思良久,“要做成昨日之局,要么是早有人手在宫中,要么……便是那几个人都在同一时间被人收买了,但要收买到这样的地步,这几人必定有一个共同的把柄被人拿捏在手里。”
沈临沉吟着,“这模样,倒像是不顾着哪个阵营,势要将后宫搅扰不宁一样。”
闻言,蔡海也忙不迭道:“奴婢从吴大人那里打听得知,环盈和那内侍似乎都是无亲无眷之人。”
顾青昭骤然瞳孔放大。
沈临也意识到什么,声音都微颤了,“这样的人……宫中竟然还有?”
昔日恪王宫变的场景在场众人都是知晓的,那日之后,宫里由仁清太后牵头进行了大洗牌,所有恪王的同党余孽,几乎是拔干净了的。
仁清太后的手段,自是不必多说的,即便还有零星几个侥幸活下来,可眼下恪王和乔贵妃已华为尘土,乔氏焦氏一族也早没了人。
谁又暗中主导了这样的局?
“难道是礼王?”绯紫想到这个,惊呼出声。
顾青昭蹙眉,倒也不无可能。
只是她想不通,礼王有什么理由做这事。
若是唐昀登基初年做这事尚且还有些用,可如今都是景安六年了,唐昀的帝位做得稳固,膝下几个皇子更是渐渐长大起来,他再能折腾,就算折腾完了几个皇子,可皇位难道就能落到他头上吗?
未免过于波折。
“此事你继续盯着,暗中多查一查环盈和那内侍都与谁来往。”顾青昭嘱咐了蔡海一句。
蔡海领命,“是。”
夜间唐昀来,顾青昭与他说起此事。
唐昀告知他,“那两人,的确是恪王安插入宫的。礼王去栾青山后我一直找人盯着的,他一心想着他儿子的前程,自然不敢再在这种事情上掺和。此事当与他无关。只是我也甚是困惑,为何恪王府的旧人,会在无主的情况下突然发难。”
一来还就是冲着他最爱幸的顾贵妃。
又拿了四皇子做筏子。
“或许是恪王府或是乔氏和焦氏还有什么人……”唐昀十分忌讳这一点。
正思虑着呢,外头吴成隔着窗户焦急喊了两声,“陛下,陛下。”
唐昀很是不悦地拧眉,“何事?”
“宫外传来消息,龚太傅病危,已然时日无多。”
龚太傅于唐昀而言,很是不同。不仅是授业恩师,也是助他走上皇位之人。
他叮嘱过吴英吴成,要紧盯着龚太傅地病势。
顾青昭闻言立刻起身给他拿来外衣,“龚太傅乃三朝老臣,陛下即便要去探望,如今更深露重的,也要小心。”
唐昀握住她要给自己系领结的手,沉声“嗯”了一声,“你放心,我去去就回。”
末了还不忘嘱咐一句,“记得早睡,莫要等我。”
“好。”顾青昭送他到宫门口。
唐昀这一去,自然少不了要带上龚贤妃。
到了太傅府,扑面而来的悲凄之感叫唐昀忍不住晃神。
他阔步入到了龚太傅的卧房,彼时龚太傅已经下不来床,思绪也不大明朗了。可仍旧托着一口气,像是非要见到谁才能安心去一般。
见着唐昀和侄孙女儿前来,太傅混沌的眼眸竟是突然清明了半刻,眸子里尽是热泪,“老臣临终得见陛下,此生不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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