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昊那头,因听说卧者多赏多分兵三路攻打熙州,已经把熙州城拿下了,元昊随即也加快了速度,命中、西两路齐攻鄯州。
到这个时候,西面成甫克成那头,正发兵攻打赤风岭。一旦把赤峰岭拿下来,让鄯州西面没有了屏障,攻下鄯州就不久了。为了保护这一道关隘,厮铎督率领三千的人马,拼死保护赤峰岭。
赤峰岭这边易守难攻,成甫克成打了多日,仍旧没办法稍微撼动。见此成甫便发话下去,叫夏军连夜打包行李,一寨一寨拔寨而起,连夜就撤军。夏军撤军这件事儿,吐蕃的探马得到了消息,立刻报与厮铎督。
厮铎督得到了消息后,立刻去高处往下看时,夏军那头,果然是个要撤的模样。诸将里头说什么的都有。有说成甫克成攻打不成,故意诈退。也有说夏军粮草已经耗尽,此次撤退是真的的。
不管怎样,夏军被断了两次的粮草,军中缺粮是个实情。倘这次撤退不去追赶,就这么把成甫克成给放跑了,将来后悔都来不及。为这事上,厮铎督留下一半人马守关,亲率一千五百的人马,立刻从后面追击成甫。
因为厮铎督率军赶来,成甫克成这一头,顿时加快了撤军的速度,将许多辎重都弃在当路,吐蕃人马争相来抢,愈发往前追赶得快了。眼看前面的地势,愈来愈复杂,厮铎督急忙喝令前军减速,根本就没几个听他的。
正在这时候,众人追赶夏军的溃兵,已经到了一处山坳。还没站稳呢,伏路的夏军一齐杀出,厮铎督的前队猝不及防,登时让成甫克成包围。
趁这个机会,夏军立刻分兵两路:一队牵制住吐蕃的人马,另一队趁着这个机会,立刻赶往赤峰岭,要一举拿下赤峰岭。厮铎督怕他们真夺了关隘,顾不上已经被围的前队,立刻掉转头回去支援。此时情势立刻就变了:重换做厮铎督人马在前面狂奔,成甫克成在后追赶,两支人马比赛似的,看谁能先赶到赤峰岭。
暂且不说西线这边,这个时候,东线又有消息传来:东路那边,朗孜摩突然率领十万的人马,联合安子罗两军一块儿,又杀回熙州,卧者多赏多抵挡不住,一时溃败,不得已遂就弃了熙州。
多赏多不容易逃将出来,意思要整合兰州的人马,东路直接就往回撤了,特意问元昊要一个请示。元昊闻听吃了一惊,同时不免心里一吓:“区区东线就有十万,是何时唃厮啰有这许多兵力了!”
虽然元昊有些心疑,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此时夏军辎重已尽,就算要撤,也需要各路商议好后,同时进行。
东面那头不可久留,西边的辎重眼看也尽了,情况也不算太好,趁成甫克成小胜的机会,亦需要急撤。更何况东面多赏多已经败了,倘吐蕃东线也一并杀来,与鄯州吐蕃两路包抄,不是好处。元昊害怕耽搁下去,再被吐蕃人给围了,急忙叫人在路上布下伏兵,立刻传令与成甫克成,两军急撤。
那头唃厮啰在鄯州,听说李元昊连夜撤了,急命人赶。吐蕃军追到安二、宗哥、带星岭这处三时,山岗上夏军伏兵齐冲出来,万箭齐发,直接将唃厮啰追兵射退。追兵见李元昊有准备,遂停了追赶,回去将消息报与唃厮啰了。
原来东线那一头,安子罗撤出熙州后,路上遇到了朗孜摩率领的援军。两个人聚在一块后,商议了眼下两军的战事,朗孜摩道:“照理说夏军此来的目的,为的是鄯州,东面人马主要是牵制。元昊惯于用兵的人,怎么突然让东面冒进!”
因为这话儿,安子罗便就猜测道:“如今的情势,夏军虽然来势汹汹,其实他们的粮草,已经耗尽,元昊在东面佯装进攻,其实是借此牵制西路,他们趁机要撤的意思。倘若是这样,咱们不急着去夺熙州,直接去断了元昊的后路。”
在朗孜摩看来,安子罗的猜测八分可信,只是不去管熙州城,直接率人马后路,似乎又有些太冒险:倘若打熙州与元昊无关,是多赏多那厮为贪功劳,故意冒险呢?何况元昊一向奸诈,他故意装作粮草耗尽,做出一副要逃的模样,骗吐蕃的人马去断后路,他自己率军将鄯州夺了,也未可知。
为防万一,安子罗、朗孜摩商议好了:让厮铎督率领人马去夺回熙州,安子罗这边,立刻绕去夏军的背后,截断李元昊退路。安排已毕,两人便行。
趁着天黑,朗孜摩率领本部的人马,立刻赶去打熙州城。趁着夏军东线的精力,全部都在熙州,没人注意到后方,安子罗自却率一队骑军夤夜急行,争抢时间绕去敌后。
就在朗孜摩诈称手下有十万人马,要重新夺回熙州的时候,安子罗率领数千的人马,已经偷偷绕过兰州、猫牛城这两处,赶到宗哥河上游处,才命众军下马。
这个时候,西线夏军成甫克成这边,因为得到了元昊的消息,已带着人马过去河了,淹之不及。趁着元昊此时未到,吐蕃众军一齐上前,连夜用麻包布袋堵住河道,阻滞宗哥河水流。时间紧迫,元昊大军马上就到,因为害怕再误了这次,一个个马不停蹄的,众人恨不得爹娘多生出几只手来。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眼看着上游河水的水流慢慢的缓了,下游那头已听见声音,元昊引夏军大部在渡河了。此时正好赶得上!众人当时估摸了时间,只听安子罗一声令下,众人急忙就撤了口袋。
只见上游的河水似开闸一般,奔腾着就往下游去了。不多时下游就听见了动静:夏军中
马嘶人啸、大声哭号的声音,老远都能听得见。数内还有耳尖的军士,已听见下游有哭喊“兀卒”的,而且哭喊的声音还不少,必然是李元昊着了道了。为了能活捉李元昊,安子罗即刻命吐蕃军趁势追击。
本来夏军被水一淹,正在惊慌失措的时候,吐蕃大军又突然杀来,一时间众人都乱了手脚,不知道应对。这个时候,成甫克成那一边,已得知元昊遇袭的消息,立刻率领人马来救,与安子罗人马交战起来,乱军之中,李元昊这次生死未卜。
元昊遇袭这件事,兴庆那头,满城都已经传遍了:元昊在宗哥河遭遇吐蕃安子罗埋伏,已经身故。这还不算,因夏军兵败,夏王身死,唃厮啰趁着夏人此时无主,马上就要发兵打来。这事来的太突然,元昊不在无人做主,夏地都人心惶惶的。
西夏太后卫慕双羊因这个话,急忙寻人问这件事。回说当初西线成甫克成已先退兵,元昊在后,不知详细。虽然如此,确实中线大军在宗哥河遇到吐蕃人埋伏,夏军中线大部的人马,在洪流之中被冲得散了,许多人都没有找到,夏王如今尚无消息,具体情势尚且不明。
再且事发地虽然距边界不远,却在吐蕃的境内,查问起来实在困难。又不能大张旗鼓的就去找,找寻更需时间。若实在不知还自罢了,得成甫克成这个话,说得模棱两可的,让兴庆城中更添慌乱。
到此时距离宗哥河之事已经足有一个月了,元昊那边,仍旧是半点消息也不见回来,是以宫中城中十有八九的就都信了:夏王确实是罹难了。
元昊的王后,是元昊舅父卫慕山喜的女儿,卫慕太后的亲侄女儿,此时已经怀妊在身。听闻元昊在宗哥河上遇险没了,这一个月来,在宫中就不曾断了眼泪。这日王后正在哭间,忽报其父卫慕山喜又过来看,王后闻听便就出迎。
卫慕山喜见了女儿,心疼她瘦了,感慨一番。卫慕王后心里着急,不免又问一遍元昊消息,山喜依旧是摇头儿,元昊仍旧是没消息。因她痴心,山喜也就提醒道:“人不能总是彷徨回顾,是时候往前进一步了。”这话王后却不明白。山喜遂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若是让别人占了先,怕你们母子性命难保,不如我们先动手吧。”
山喜这话说的有理:就不说吐蕃、宋人发兵来攻打那些远的,就说近在眼前的事:眼看着野利一族有野利旺荣、野利遇乞这两个重兵在手,若他们想,起事不难。他们的妹子野利妃,又有好几个儿子,倘若野利一族先动手,立了野利妃之子为夏王,谁还认她卫慕氏是王后呢?将来王后若是生女还自罢了,若是生子,卫慕一族则死无葬地,绝不能等他们先动手。
卫慕王后先前虽然是悲痛,却不心凉。听见父亲这个话,惊得呆了。不想元昊尸骨未寒,他们不着急去寻觅尸骨,却都在打夏王宝座的主意。更可怕提这事的不是别人,是她的亲父卫慕山喜。
这还是先前那个慈祥和蔼的父亲么?或者说先前的情分都是假的?眼前的事情,卫慕王后一时实在难以接受。更可怕的是:山喜说的也不是完全没理,野利妃已在宫中多年,和卫慕王后打过这些年交道,卫慕山喜说的那些,那人真能做的出来。
总总的事情加起来,王后伤心加上惶恐,一时短智,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说话都已经不利索了,莫说再拿什么主意。再者说这件事情太大了,万一出错承担不起。就算别人告诉她怎么做,也始终拿不出决心来,山喜见了不由叹息。
山喜看出来女儿没用,不是个能干大事的人,遂就告辞,转头去妹子西夏太后卫慕双羊商议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