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过刚易折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黄士俊的样子就像是公园遛弯儿的老大爷，他未说话秦宽也不曾开口。
直至午门前的广场都走了一半多，这才有一道老迈且冰冷的声音传入耳中。
听起来像是警告，又好似劝导。
“武安王啊，你在这朝上，还是不要过于把百姓放在心上才是。”
听闻此话，秦宽心中立刻升起一阵不愿，竟没想到他能说出这种话。
刚要开口反驳，黄士俊叹了一口气，他的第二句话也随之缓缓道出。
“虽锋芒毕露，但过刚易折啊……”
秦宽一怔，瞧他这两句话不像是随便说出口的，本来要反驳的词句也咽进肚子中。
黄士俊看到秦宽没有急于开口，不由得点了点头，以至于脚步都放慢了许多，似在等他领悟。
有些事情，就算别人说了十遍百遍，可该记不住的，还是记不住。
没有体会过别人口中的经历，自然对其印象不会多么深刻。
秦宽不断的琢磨这短短两句话，后面那句还比较容易，可前面一句他实在想不明白。
“不把百姓放在心上，那又要将什么放在心上？还能是太监不成？”
可就是心中想的这么一句玩笑话，忽然让秦宽恍然大悟。
心中忽然想到了朱由检对付魏忠贤的故事，正好可以跟这句话遥相呼应。
“阁老的意思，小子明白了。”
黄士俊眼前一亮，也是没想到秦宽思绪能这么快。
“噢？能否跟老朽说说，你明白了什么？”
秦宽十分尊敬的对他鞠躬行礼，言语之中也尽是诚恳感激。
“阁老的意思是让我在这朝廷上少帮百姓说话，以免引起百官怨愤。”
“若是他们从中刻意阻拦，不仅让百姓捞不到好处，还会使自己处于一个极其危险的位置。”
“毕竟有些官员的利益本就跟百姓的利益有冲突，他们的社会阶级也不相同。”
“话说一半甚至三分，但是事要做全。”
“不知小子的理解，对了几分？”
黄士俊听完，竟然不自觉的抚着自己的胡须，足以见得他心中有多么高兴。
一双老迈皱纹的眼睛也不自觉的眯成了月牙形，却还在秦宽的身上不断打量。
“好……好……好……”
“孺子可教也，大明有望也。”
不知不觉间，两人相行已经走出午门，分别之时黄士俊还特别招呼道。
“武安王若遇到什么问题，可随时来我府上一叙，老朽定会竭尽所能。”
秦宽听到之后，心中的惊喜无以复加，若能得到黄士俊在朝中的支持，那将会是一股多么大的助力。
“小子有空时定会上门叨扰！”
黄士俊点了点头，又拍了拍秦宽的肩膀，随后在家仆的搀扶中上了轿子，逐渐远去。
秦宽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刚进到大堂便看到戚家父女早已等候多时。
看到秦宽回来后，两个人立刻起身并且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多谢王爷为草民洗刷冤屈，救我性命，就是当牛做马也难报此大恩大德。”
秦宽吓了一跳，心中本就没把他们当外人，赶忙将其扶起。
“既然相识一场，那即是有缘，况且你确实是被恶人冤枉，本王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被秦宽搀起后，戚穆望着眼前的年轻人，心中一时间感慨不已。
上次见到之时，他还跟自己女儿在擂台上比武，而如今却已经是高高在上的王爷。
“两位可是戚继光将军的后人？”
秦宽这个问题放在心中很久了，一直想问却始终没有机会开口。
见得戚穆点头，但随之而来的哀声也是让人唏嘘不已。
“只是可惜，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戚家刀传到我这里，恐怕是要失传了。”
秦宽一听，旋即道：“所以你为了传承下去，这才让她去比武招亲，是吗？”
戚穆答道：“不错，正是如此……”
比武招亲这么多日下来，戚穆最满意的便是秦宽。
人长得好，武功又高强，只是可惜人家并没有这个意思。
若是没有王爷这个身份，戚穆还能让女儿多跟其交往，说不定就能擦碰出感情。
可现如今却是想都不敢想，更何况秦宽还有了正室。
“站着多累，都坐吧，坐吧。”
见秦宽如此客气，父女二人当即躬身行礼，又看他坐下后，这才敢入座。
“对了，久闻戚将军的鸳鸯阵法，不知道你这里是否还有传承。”
戚穆连忙答道：“此阵法我早已熟记于心，将军亲手所书的阵册也尚在家中好生保存。”
秦宽一听，心中大喜，当即便想把两人留下，但想到袁文姗，忽然又不好开口。
“这个……不知二位日后打算去往何处？”
戚穆看了一眼女儿，语重心长的说道：“草民会带她回到老家寻一夫婿。
“小女已经十七，年纪也算不小了，再不帮她找个好夫家恐怕就要嫁不出去了。”
“至于刀法之事，只能随缘了，若日后所出的孩子颇具天赋，说不定就能因此传承下去。”
秦宽见两人早已安排好去处，一时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正巧此时，袁文姗听到秦宽回来后，也立刻赶了过来。
听到彼此的对话，她又怎么能不知道秦宽的心思？
尽管如此，心中还是忍不住去想：“这秦宽到底是为了刀法，还是为了人？”
可袁文姗早就做好了秦宽纳妾的准备，毕竟自古以来，又有哪个高官显赫的不纳妾？何况秦宽还是个王。
反正自己是正室，也没什么好怕的，况且这几日的相处下来，也发现戚云婧为人淳朴，没那么多心眼。
自己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她。
“不如二位就留在王府之中吧，王爷也心念这套戚家刀与鸳鸯阵很久了。”
“与其让它们失传，倒不如在王爷手上发扬光大，日后剿除贼寇时，还能让戚将军的威名再度远波。”
戚穆见到袁文姗来，立刻起身行礼，戚云婧听到她的挽留，也顿时露喜色。
“草民参见王妃……”
“姗姐姐，你怎么来了。”
戚穆余光微撇，他哪里看不出自家女儿表情所带来的含义？
又听到她口中的称呼，心中一时间也不知是好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