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僵持
大明崇祯十七年八月初十。
距满清围攻北京之初已过了将近两月。
由于北京的朝廷初定,时间尚短。
多尔衮深知,朱由检实际的控制区域只有顺天府至山海关这一段。
所以北京既不会有援军,山海关的军队也不会弃关来援。
而自己早已收买蒙古,与其交好。
待站稳脚跟之后,补给也是源源不断从草原送来。
不仅如此,多尔衮还派兵南袭保定,北通密云,甚至还想西进太原,只不过被当地兵勇拦住脚步。
而且一旦分兵,京城的包围便会产生漏洞,明国军队也会立刻出城进攻。
秦宽在山海关所研制的火铳再度发挥了它应有的价值,甚至那一股精锐小队已经进攻到距离多尔衮不足三里的距离。
若非是鳌拜及时支援,说不定北京保卫战就以这场奇袭结束。
被明军突破到如此近的位置,多尔衮在帐中更是勃然大怒。
然而在得知此火铳名为“断魄”,甚至还是秦宽所研制时,多尔衮的怒火仿佛能把整座帐篷点燃。
“秦宽!秦宽!!”
“要不是他,本王早就入主京城睥睨天下;要不是他,山海关早就是囊中之物,又何须冒险攻城!”
指尖扣在木桌上,巨大的力道在上面撕扯出数道浅坑。
但愤怒之余,多尔衮并没有丧失理智,权衡之下,只能暂且放弃攻占山西的打算,先将北京拿下再说。
而令他愤恨不已的秦宽,此时正在各个城墙大门之间走动视察。
望着远处忽隐忽现的满军火光,秦宽心中也泛出一阵愁容。
“预估有误啊……”
“原以为他们是打算速战速决,现在看来,这是想耗死我们。”
“这两个月下来,城中的伤亡也不在少数,但这还是其次。”
“粮草那些都足够支撑,可若是到了冬天,恐怕会有断水的危险。”
秦宽回首望去,目光正是火器制作的工坊方向。
“通碧虽然已经在加紧熔铸当中,可这却是秦宽的又一个判断失误。
“这东西就算再快,它的难度也是远远高于火绳枪的。”
“而且如何出城也是一个问题。”
“大明有火炮,那满清也有火炮;枪就算再强也不可能顶着火炮冲上去,那不成了白白送死。”
“出城、出城。”秦宽不断念叨着,忽然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紧接着直奔皇宫而去。
皇宫一座大殿之内,一干文臣正趁着秦宽去城墙视察的功夫,自然而然的凑到了一起。
而徐辉耀作为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秦宽的人,自然成了文臣们焦点。
几个大臣之间互相商量,声音却小的仿佛做贼一样。
“徐大人你说这朝廷以后怎么样啊……”
“这秦……”他没敢说全,连忙探出头左右视察,见没有士兵这才再小了几分声音说道。
“这秦宽到底会不会篡位啊?”
一旁有人也凑过来附和:“是啊,是啊。他现在连太子都不放在眼中。”
“朝廷诸事均是他一人说了算,这跟造反又有什么区别?”
徐辉耀假装皱了皱眉头,但秦宽与朱由检的勾当他早就心知肚明,不然也不会第一个站出来。
“诸位大人们还是先不必担忧这些了;说白了,多想也是无用。”
“若这秦宽真是意图不轨,太子殿下必然会找机会通知我等,到时候共起铲贼便是。”
“眼前贼人兵临城下,陛下与太子也未有旨意。”
“我们若是逼急了秦宽,打草惊蛇,惹得他一怒之下加害诸位,那便得不偿失了。”
众臣见徐辉耀所言有理,纷纷点头。
经他这么一说,原本心中忐忑的众臣,也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然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的谈话自然传到了那些投机者的耳朵中。
嘲笑徐辉耀等人愚笨的同时,他们的选择也是截然相反。
那些心怀不轨的朝臣做两手抓的准备。
一方面谄媚与秦宽,暗中表示对他的支持。
另一方面则伪造秦宽的罪证,更是秘密送到朱由检的手里,这也算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如此一来,他们两人不管谁赢谁输,自己都有道路可走。
给朱由检的密信,自然是匿名的,理由也很简单。
不确定能不能送到皇帝手里,怕被秦宽截胡,避免这群“忠义”之士牺牲。
不过他们也太小看秦宽了,这点小动作早就被其看的一清二楚。
但秦宽不但不阻拦,反而推波助澜,实在是他心中也想看看朱由检父子对自己是什么态度。
毕竟朱由检杀臣子的前车之鉴数不胜数,自己可不想步他们的后尘。
在这种情况之下,一封写满秦宽罪状的密信“顺顺利利”的到达了朱由检的手中。
朱由检拆开信件,其上言语之犀利,任谁看了都不免心中动摇,四大罪证更是写的有理有据。
其一,擅权。
其二,结党营私。
其三,行事僭越,目无君父。
其四,与满贼藕断丝连。
擅权指的是秦宽私掌军队,并且凭一己之言决定朝中各部行事。
结党营私指的是秦宽与顺天府尹、徐辉耀等人相互勾结。
僭越更是简单直接,擅自派兵入宫这一点就足够分量,更别提未得诏命,行天子权。
而最后一点则是这群人臆想而出。
他们打听到秦宽的部下层抓捕满清将领多铎,但直至今日都未对其进行任何处置。
得到这个消息后,他们便借题发挥,说秦宽是打算在北京守不住的时候拿它跟皇帝百官去跟满清交涉。
甚至还说,刺杀朱由检的宫女就是秦宽安排的。
不然他不可能反应的那么快,甚至后续的安排都仿佛是提早设计好的一样。
诸多罪证字字珠玑,他们料定以朱由检的性子,必然会对秦宽心生猜忌。
不远处的寝宫之中,朱由检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
本来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可他的样子却十分难受。
“烺儿,这封信你怎么看……”
朱由检将信丢给朱慈烺,静静地等待他的回复。
朱慈烺看完之后,心中十分复杂,面色来回变化却始终不曾开口。
朱由检也不催,只是安稳躺着,静静等待。
最终,朱慈烺只是叹了一口气,十分低落的说道。
“父皇,儿臣愚钝,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