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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歌看着病床上的男人,有种想骂人的冲动。

“你们说,我在生产时候看到容瑾都是假象?”她看着容世泽一行人,第无数次问了这个问题。

容世泽神色哀伤地摇了摇头,“小歌,阿瑾若是真的醒来过的话,我们何苦瞒你?”

向启说:“大妹子,你没事吧?我知道你想念阿瑾,但是你现在的精神状态让我很担忧。”

李妈说:“太太,豆豆少爷还那么小,你不要想不开啊。”

最后,就连黎臻都说:“歌儿,容瑾醒没醒,难道你自己看不到吗?偿”

两个月间,她眼底的期待就这么凉了下来,一次一次地抱着希望,但都一次又一次地变成失望。

*

两个月前。

痛,笙歌倒吸了一口凉气,缓缓地睁开眼睛。

白花花的天花板,熟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的一切还是熟悉。

她想起自己刚经历了人生中第一场分娩的大痛,她和容瑾的儿子,有着跟他父亲般漆黑浓郁的眼睛,他的皮肤水润娇憨,还有……

身侧传来动静,是男人逗弄孩子的声音,笙歌的嘴角勾了勾,欣喜地转过头去,笑意却顿时僵在唇角,“向警官?”

向启见她醒了,欢喜地抱着孩子走过来,笑道:“大妹子你看,孩子长得真像阿瑾,特别是这双眼睛,贼溜贼溜的,以后肯定跟他一样坏。”

笙歌看到豆豆,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的小脸颊,豆豆感受到母亲的亲昵,笑了。

“大妹子,你看笑了,他笑了,这小王八蛋,我刚才怎么逗他都不笑,一看到你就狗腿,就跟某人一个德行!”向启惊喜道,对于豆豆,他真心喜欢得打紧。

她莞尔,心想那是她儿子,不对她笑,那对谁笑?

“向警官,阿瑾呢?”笙歌问。

话落,向启嘴角的笑容一僵。

笙歌见状,心里有种很不安的感觉,本欲接过豆豆的动作顿住了:“阿瑾怎么了?”

向启抱着豆豆欲言又止。

她掀被就要下床,向启一惊,急忙放下豆豆,双手按住她,“大妹子,你要去哪里?医生说你现在不能剧烈运动,阿瑾没事,就是还是老样子而已!”

“老样子?”笙歌狐疑地看着他,终于在他脸上读懂了老样子是为何意。

脑子蓦地一轰隆,她双唇嗫嚅着,“你的意思是……他没醒?”

向启沉重地点了点头,“我刚才抱着孩子去看过他了,这臭小子心真狠,纵使看到亲儿子,眼睛也不舍得睁一下……”

“容瑾没醒,那我刚才在产房里看到的那个人是谁?”她尖声打断他的话!

向启被她过于强烈的反应吓了一跳,“什么?你看到谁了?大妹子,你是不是人不舒服,不要吓我……”

他话还没说完,笙歌就跟发了疯一样,推开他,掀被就下床。

“哎……大妹子……你别乱跑啊……”身后,向启的声音越来越远。

笙歌一边捂着肚子一边朝容瑾病房的所在位置跑去,疼痛让她步履维艰,可她不相信向启的话,因为她的阿瑾明明醒了,在她生下豆豆的时候,他就在她身边陪着她,她记得他微凉的手背,记得浓墨里温柔地化得出水的眼睛、记得他开口的心疼、记得他眼底浅浅的笑意,以及他温声说:“我回来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这么真实,现在向启却告诉她这都是假的,不,她不信。

手臂被一阵力道攥住,容世泽攥着笙歌的手,拧眉不悦道:“小歌,你产后身体还没恢复,怎么这么胡闹?”

笙歌回头,眼底蓦地一喜,“三叔,你告诉我他是不是醒了?是不是?”

容世泽的脸色几不可见的一变,神色难得地严厉,“小歌,我和你一样都希望阿瑾能够早点醒过来,但是总是事与愿违,别闹了,跟我回病房!”

“不!他醒了,你们跟他一样都骗我,骗我!”她此刻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唯一的念头就是她要见到容瑾,笙歌坚决地推开他的手,义无反顾地朝容瑾的病房方向跑过去。

病房在面前越来越近,可不知为何,她心底的恐惧越来越强烈。

她怕她之前所见到的一切都是黄粱一梦,容瑾真的就如向启和容世泽口中所说的那样,根本句没有醒!

可是既然没有醒,为什么她的感觉会那么强烈。

不,她不是做梦,阿瑾醒了,肯定醒了!

笙歌握着门把手,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带着笑意推开门,“容教授,他们都说你还没醒,可是我刚才分明就看到你了,对不对?”

回应她的是一室的沉默,还有医疗器械有规律地“滴滴”声。

床上的男人数月如一日,巍然不动地躺在床上,微弱的呼吸仿若马上就要不复存在一样。

笙歌脑袋蓦地一白,脚底仿若灌了铅一样,在原地无法挪动一步。

床上的人是容瑾不错,那她刚才在产房里面看到的人是谁?是幻觉,还是做梦?

容世泽跟上来,看到这一幕,低低叹了口气,“现在你相信了吧?”

“三叔……他真的都没有醒来过吗?那怕一分一秒也不曾有过吗?”笙歌不可置信地嗫嚅着。

“这里有贴身保镖守着阿瑾,若是他有动静,我第一时间都会知道,可是我自始至终都没有接到他苏醒的通知。”

容世泽的话语直接给她的念想判了死刑,她的脸色顿时煞白无比,她拖着脚步朝病床的方向走去。

容瑾平静地躺在病床上,眉心微蹙。

笙歌坐在他身边,食指拇指按平他眉间的沟壑,自言自语道:“阿瑾,你告诉我,如果不是你的话,那刚才出现在病房里的人是谁?”

容瑾用一如既往的沉默回答着她。

仿佛什么东西扼住她的喉咙,她想哭,却发现自己无法发声,忍下了无尽的疼痛,沙哑的话语终于从她的喉头溢出,满含无限的哀怨与指责。

“为什么?”

“容瑾,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骗我?为什么给了我希望,又在下一瞬间残忍的打碎?

为什么这么久了你还不愿意醒来?

你已经错过了豆豆的孕育和出生,难道还要错过他的成长吗?

是谁说爱我、疼我,会一辈子照顾我、呵护我周全?”

“容瑾,你不是喜欢孩子吗?那你睁开眼看看豆豆啊,他有跟你一样的眼睛、一样的鼻梁、一样的薄唇,简直就跟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你醒醒啊,醒来看看他好不好?”她摇着容瑾的手臂,仿佛这样就能叫醒他一样,“容瑾,你给我醒来,二百五十六天了,我他妈地受够了,受够了……”

“小歌,别哭了,对眼睛不好。”容世泽拍了拍她的肩膀,看了眼病床上的容瑾,眼底有抹晦涩一闪而过。

笙歌缓缓地止住哭泣,她小声嗫嚅着:“三叔,你说他是不是很自私?”

容世泽阖了阖眸,“对,他是很自私。”

抛妻弃子,如何不自私?

她闻言沉默了半响,才再次沙哑地开口:“三叔,你先出去吧,让我和他待会。”

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走远,笙歌俯下头颅,在容瑾的嘴唇狠狠地咬了一口,看着血丝从他唇上渗出,她苦涩地笑了笑,“疼吧?容教授,这是你欠我的。”

病房上的还是用沉默回应了她所有的态度。

笙歌疲乏地在趴在他身侧,合上倦怠的眼眸,“容瑾,我好累。”

这件事就仿佛意外的插曲一般,她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回到自己的病房,但是她仍然不相信在产房里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幻觉,于是,这两个月,就上演了无数次今天这样的一幕。

除了她之外,所有人都坚持着容瑾没有醒来过,拗不过她的时候,他们就会搬出豆豆当挡箭牌,因为只要看到豆豆,她便会瞬间安静下来。

潜移默化这种东西真的很可怕,他们说得多了,她也逐渐开始怀疑自己曾经看到的那一幕,她自我催眠地想,或许容瑾从来都不曾醒过,或许真的只是她的幻觉。

向启看到她如此,忍不住开口宽慰道:“大妹子,你自己不也是医生吗?你应该知道阿瑾这两个月恢复得比前几个月快了很多,或许不久后,他就会醒了。”

“不久是多久?”笙歌歪头问。

他哑然,这个时间他给不出来,因为就连医学权威都不敢论断的病症,他自然也不敢妄加揣测。

她苦笑,“不久可能是明天、可能是一个月、也可能是一年、一辈子。”

病房里一阵沉默。

“太太,豆豆少爷……”

“我要带他回家!”李妈还没说完就被笙歌打断,她凝眸看向病房的众人,坚定道:“他的情况已经不需要天天在医院里接受观察了,我要带他回家,即使他就这么打定主意沉睡不醒,也不能废弃一个父亲该有的义务,他要在家里,跟一个正常的父亲一样,伴着豆豆成长,豆豆的牙牙学语、蹒跚而行,他一样都不能错过!”

病房里再次沉默。

一片寂静之后,容世泽率先开口:“小歌,你决定好了吗?”

“嗯。”

*

笙歌做到了,豆豆的第一次翻身,一次坐起,容瑾都没有错过。

豆豆不若其他的孩子,只要给他吃饱喝足后,他几乎都不会哭闹,他最多的时间也可以说最大的兴致就是坐在卧室的大床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床上那个一动不动的男人看着。

正如此刻,他小小的身子爬呀爬呀,然后爬到容瑾的身边。

一双随着月份愈加漆黑的眸子困惑地看着这个被麻麻称呼为粑粑的男人。

可是在他看来,粑粑和麻麻给他的那些的玩具一模一样咩,一动不动地。

豆豆缓缓地坐了起来,小大人般的咬了咬手指,然后拿下手指捅了捅男人的手臂。

咦,没有动静?

他再次咬了咬手指,滴溜溜的眼珠子换了个方向,然后把手指慢慢地伸向男人的俊美的脸庞,再次捅了捅。

咦,还是没动静?

不好玩,豆豆不满地撅起嘴巴,可是又不甘心,于是伸出小小的手指捅呀捅呀,最后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他肉呼呼的小手气急败坏地一掌呼在男人的脸庞上。

他的力道并不大,但是容瑾久病苍白的脸上却也浮现出淡淡的红晕,眉心因为疼痛蹙了一下。

豆豆察觉到这细微的动静,顿时圆满了。

似乎为了证明自己没看错一样,他肉呼呼的巴掌,再次往男人脸上原来的位置上呼了过去,果不其然看到他再次蹙紧了眉心。

豆豆见状“咯咯”笑开了,他感觉自己的玩具好像比以前好玩了。

短短胖胖的四肢爬呀爬,直接爬到容瑾的头侧,略一思索后,然后果断地伸出双手揪住他乌黑的头发。

笙歌这个月还没来得及给容瑾修剪头发,所以豆豆此刻的手势很顺溜,他拔呀拔呀,拔得不亦乐乎。

他虽然只有七个多月,但是小手儿揪头发的力气可不小,有次笙歌被他咬得疼,不给他吃奶,他哼也不哼一声,直接揪住她的头发,赤果果的宣告他要吃奶的谷欠望,怎么掰都不撒手,那霸气的姿态,气得笙歌只想一掌拍到他的小屁屁上。

最终她也这么做了,可是就算吃痛,他依旧不肯放手,笙歌终是不忍心下狠手,解开衣服给他吃奶了,他趴在她胸口吃饱喝足后,才放开了她的头发,似乎知晓笙歌不给他喝奶的原因,那次他出乎意料地没有咬痛她,对着儿子另类的“体贴”,笙歌只觉得哭笑不得。

此刻,从容瑾蹙紧的眉心可想而知,他此刻的力道有多大。

见容瑾可以感受到疼痛,豆豆开心极了,松了松手,一会儿呼脸,一会儿拔头发,玩得不亦乐乎。

忽然小手被人压制住,他疑惑地看向那只贴着他的比大好几倍的大掌,咦,玩具怎么自己动了?

他不悦地推了推容瑾的手,不满地哼哼唧唧着。

但是大掌巍然不动,豆豆怒了,直接一掌呼在他的手背上,一声清脆的击掌声响起,容瑾眉头皱了皱,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怔了几秒后,扭头打量着四周,别墅的陈设并未有过改变,所以他一睁眼,就发现了这是他们的卧室。

头顶传来一阵疼痛,胸口上好似压上了一个重物,容瑾扭头,正好看到豆豆一手揪着他的头发,正手脚并用地往他胸膛上爬。

豆豆察觉到异样,滴溜溜地眼珠子蓦地看向他,父子两如出一辙的眼睛好不期然地对上。

容瑾看着七个月大的豆豆,蓦地愣住了,迟疑了几秒后,才拧着眉头,缓缓地开口:“你就是豆豆?”

他的声线本就淡漠,再加上久不出声,嗓子好像沙哑极了,听起来格外粗噶。

豆豆愣了几秒钟后,突然“哇”地一声哭出来!

床沿垫了高,再加上豆豆刚学会爬,而是他平时和容瑾在一起的时候都会格外安静,于是十分钟前笙歌放心地把他往床上一放,就下楼去冲奶粉了,此刻她正拿着奶瓶走到楼梯口,听到豆豆啼哭,以为他碰到哪里了,慌张地朝卧室冲过去。

可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会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卧室的大床上,容瑾已经坐了起来,大掌犹如举高高般地举着豆豆,豆豆则是在他手下扑腾着小短腿,抽噎得厉害,二人大眼瞪小眼,这一幕看起来格外地诡异!

对,是诡异,因为笙歌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心里无数的情绪翻涌而过,最后她只是定定的看着床上的那一对父子,脚步都不敢挪动一分,她怕她只要动一动,眼前的一切又会如同当初一样,尽数湮灭,然后大家都异口同声地说那是她的幻觉。

“别哭了,好吵!”

一道带着嫌弃的男声钻入耳膜,惊得笙歌一震,手里的奶瓶顺势滑落。

奶瓶落地的动静惊动了床上两个大眼瞪小眼的人,豆豆止住哭泣,二人不约而同地朝她的方向看来。

当容瑾淡漠的视线与她对上,笙歌咬着唇,用疼痛提醒着自己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豆豆看到是她,眼里一喜,四肢扑腾地更厉害了,嘴里含含糊糊地吐着什么字眼,看着笙歌朝他跑过来,他哭闹得更厉害了些。

眼看就要攀上麻麻的脖子,哪知道麻麻理都不理他,直接俯身抱住他身下的男人。

笙歌紧紧地抱住容瑾,感受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铺洒在她耳迹的呼吸,颤颤开口:“容教授,这次我不是做梦了吧?”

“你说呢?唯物主义的顾医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一惊一乍了?”

略有些粗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可那无疑是容瑾的音色,声心脏持续砰砰而又热烈地跳动着,其间激荡而起的酸麻的感觉,让她几乎要眩晕。

是他,是他!

真的是他!

她的丈夫,她的容教授,真的回来了。

笙歌想起他是初醒,连忙从他身上爬起,上下检查着:“阿瑾,身上哪里有不舒服吗?”

容瑾止住她的动作,摇了摇头,“没有,想来太太把我照顾得很好!”

闻言,她抬起头,抱住他的头颅,毫不犹豫地对上他的唇,狠狠地吻了下去。

容瑾愣了半秒,随即空出一只手,环住她的腰,不客气地回吻。

他的嘴里有抹苦涩的药味,笙歌不管不顾,她急切地想要证明他的存在,二人的吻从开始的浅尝辄止,到后来的缠绵叵测,再到后来的粗重,一切就好像既定的一样,直到……

在笙歌抱住容瑾的瞬间,豆豆就被他转移了阵地,他已经不哭了,此刻他正在坐在二人身侧,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的玩具跟麻麻嘴对嘴!

玩具怎么可以跟他抢麻麻?豆豆不喜欢跟他抢麻麻的“玩具”!

豆豆少爷不乐意了,一手搭在容瑾的胸膛上,小脑袋钻呀钻呀,试图钻入二人的中央,结果,容瑾侧了侧身,此战失败!

但是,他素来都是属于越挫越勇型的,一次不曾再来二次,于是他两只肉呼呼的小手再次攀上容瑾的手臂,手脚并用,爬呀爬呀,眼看胜利在即的时候,笙歌手轻轻一拂,他又再次功亏一篑。

豆豆少爷恨恨地咬了咬手指,二次不成再来三次、四次……

在第六次试图无果的时候,豆豆少爷终于怒了,他小短腿一瞪,使出了自己的必杀绝技。

哭!

当一声掏心裂肺的孩子啼哭声在卧室里响起的时候,床上两个已然意乱情迷的大人终于想起了这个小灯泡的存在。

笙歌的动作顿了顿,然后迅速地从容瑾身上离开,看向豆豆。

豆豆少爷表示好委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顿时心疼地快要缩起来,迅速地从容瑾初醒的喜悦中回到现实,张臂抱过豆豆,细声哄着:“豆豆不哭,不哭了,饿了是不是?”

她一边说着,一边习惯性往桌子上去捞奶瓶儿,一手扑空的时候,她这才想起来奶瓶在她刚才进来的时候已经被她摔到地板上了,想至此,她下意识地看向门口的方向。

奶瓶落下的地毯上,已经流出了一堆乳白色的液体。

笙歌无奈地按了按眉心,奶粉没有了,那只能喂母乳了。

她抱着豆豆坐到了床上,一手揽着他,一手解开衣服上的扣子,解到一半的时候,蓦地感觉有些不对劲。

扭头看去,果不其然地看到容瑾幽深的目光。

她的手势顿了顿,虽说豆豆已经七个多月了,可她从来没有当着他的面喂奶过,如今对上他的目光,难免有几分不自在。

笙歌拢了拢衣服,讪讪道:“我出去给豆豆喂了奶再进来。”

容瑾蹙眉不悦地瞥了眼抽抽噎噎的豆豆,掀了掀唇,“他还没断奶?”

“还没,已经开始吃一些辅食了,我打算八个月开始给他断。”

“离八个月还差几天?”他又问。

笙歌虽然有些奇怪他为什么一醒来就关注豆豆什么时候断奶,但是还是认真思索了一下才开口道:“还有七八天吧,怎么了?”

容瑾盯着她,一字一顿地开口道:“抱下去让李妈冲奶粉,从今天开始断奶!”

她惊愕地看着他,“断奶是一个过程,不能说断就断……嘶……”

胸口传来的疼痛迫使笙歌转移了注意力,只见豆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轻声熟路地扒开她已经解了一半的衣服,小小的脑袋匍匐在她的胸口,自己吃奶了。

“豆豆,你要是再敢咬妈妈,看我不把你丢下去。”笙歌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示威般地在他的小屁屁上揍了一下。

豆豆瞪了一下腿,却是乖乖地放松了力道。

容瑾看着那团在笙歌胸口蠕动的小人儿,脸瞬间就黑了。

好不容易伺候怀里的小祖宗吃饱喝足后,笙歌拉上衣服,注意到容瑾难看的神色,吓得把豆豆往床上一放,紧张道:“容教授,你是不是哪里疼?不要吓我!”

容瑾的脸色缓和了些许,他按住她的手,笑了笑:“我没事,就是感觉浑身有点麻。”

“麻是正常的,毕竟你躺了这么久,你看下手脚能不能正常动,哦……不对,你的手已经能只有活动了,都是我,只顾着开心了,刚才都没有认真检查你的情况,来,看看脚能不能自己正常活动?”

笙歌掀开了被子,捏了捏他的腿,然后扶起他的膝弯,示意他做蜷曲的姿势。

容瑾顺着她的动作曲起双腿,说:“有点麻,但是尚且能忍受,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她舒了口气,有知觉就好。原本她担心大脑的伤势会压迫他的部分神经,而导致四肢会有麻痹的症状,但是现在看来,她在这一年多来所做的努力都没有白费,或许很快,容瑾就可以恢复到以前的模样了。

想至此,她微微扬起唇角,抱住他的脖子,亲昵地蹭了蹭他冒着青色胡茬儿的下巴,“容教授,欢迎回家。”

容瑾抬手揉着她的柔软的发丝,清香的味道顿时钻入鼻尖,数年如一日,让他眷恋。

“嗯,我回来了。”

“不准再睡了!”

容瑾沉默。

笙歌心下一颤,蓦地抬起头看向他,“容教授?”

容瑾瞧着她惊慌如小鹿般的模样,啄了啄她的嘴唇,“最多只能105个小时,再久就撑不住了。”

“什么?”

“不眠不休我只能坚持105个小时。”

笙歌愣了半晌,脑中想起向启曾经跟她说过自她失踪过后容瑾不曾合眼过的事情,顿时湿了眼眶,她嗔道:“谁不准你睡觉了?”

“你。”

“……”

一只肉乎乎的手臂在此时攀上了她的腿,笙歌看向正努力爬进二人之间的豆豆,蓦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她指了指那团小人儿,狐疑地看向容瑾,“你认识他?”

容瑾抿了抿唇,才开口,“我没瞎。”

“他是谁?”

闻言,容瑾嫌弃地看了正在翻滚的豆豆一眼,“估摸是从我身上爬出的某只漏网之鱼。”

笙歌噗嗤一笑,笑容有些阴恻恻的,“但是我看你之前的反应似乎一点都不惊讶自己有个这么大的儿子?”

气氛沉默了。

她脸色一板,“容教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容瑾无奈地按着眉心,“我眼睛虽然睁不开,但是我听得见。”

“全部?”

“嗯。”

“他叫什么名字?”

“豆豆?”

“大名。”

“容犀衍。”

笙歌微诧,继续道:“豆豆几个月会翻身?”

“两个月零十三天会翻身,六个月零四天能自己坐,但是坐不稳,刚学会爬没几天,而现在……”容瑾看着已经爬上笙歌身上的豆豆,大掌毫不犹豫地把他拎开,幽幽道:“该断奶了!”

下一秒,豆豆撕心裂肺的哭声响透了整座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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