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以致用这个词可是不太妥当,皇叔还是换个说法吧。”凤仪宫大殿的屏风后悠悠转出一个人,正是一脸盈盈笑意的莫依依。而她身后,被两个宫女半架着出来的另一个女子,赫然便是南诏第一美人祁清岚:“毕竟,我们可没有打算要杀了祁小姐,也就更加谈不上以此相要挟了。”
“清岚!”语带绝望地喊了一声,祁连域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了。他的儿子死了,他安插的人手和布置的暗卫被发现了,他的银甲卫也快完了,就连他唯一的女儿,现在也被人家捏在了手心,不知死活。纵使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自己的生路究竟在哪里了。
楚予珩,这个他看着长起来的孩子,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变成了而今这副深不可测的模样。而自己,则成为了他帝王之路上的第一块试金石,从此以后,南诏再无人能阻挡他的脚步了。又或许,他的目标从来就不止是南诏,所以,自己这个阻碍了大局的人,无论如何都得被除去。他适时的野心和冲动的手段,只是为楚予珩提供了合理的借口,连一分一毫动摇其统治的可能性都不曾有过。
可笑而又可悲至极。他原想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带领祁氏家门迈入一个前所未有的新高度,可最终,他却是亲手葬送了这个姓氏的所有荣光。
“安国公放心,祁大小姐只是暂时晕厥过去了,并没有什么大碍。”笑得雍容自若,莫依依示意宫女将尚在昏迷之中的祁清岚弄醒。这可是家人团聚的大好戏码呢,若是主角之一不曾亲眼看见,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在嗅瓶的刺激下缓缓清醒过来,祁清岚的思绪尚且还停留在昏迷之前。一双美目犹自带着几分迷蒙,她猛然就想起了先前和自己对话的人:“宁玄意!你简直卑鄙!”
“哦?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些什么,让祁大小姐才睁开眼睛就忙不迭地骂我呢?”单手握着刀柄,一身银色甲胄加身的女子看起来格外英姿飒爽,竟害得祁清岚愣怔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个作男子打扮的人正是被她口口声声说着卑鄙的宁玄意。
“你……你……”完全看不懂眼下是什么状况,祁清岚也不知晓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她一心想着念着的,只是希望父亲和兄长尚未动手,这样,可能还有挽回的余地。然而,他们祁家所走的每一步都被人算计着,那些人又怎么会允许父兄就此罢手呢?她越发心急如焚,恢复了清醒的双眸开始急切地环顾四周,试图搞清楚自己当下所处的局面为何。可才一打量,她就看到了跪坐在血泊中的父亲,还有他怀中抱着的一具无头尸体,骇得她当场就不由自主地惊叫出了声。
完了,一切全完了。她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能改变得了。
双脚再无力支撑住自己,祁清岚直接软倒在地上。看着不远处兄长头颅上至死都没能闭上的一双眼,她捂住脸,止不住地低声啜泣。
“启禀君上,忠于祁连域的银甲卫已泰半被解决,剩下的逆党正在被围剿中,宫城的守卫权已基本夺回,君上大可安心。”就在这个时候,同样是一身银甲卫装束的青葛大步踏进了殿中,开口就是一记喜报,直听得祁连域的面色更加灰败。
“好啊,真是太好了!”原本尚在悬心的一众大臣闻听此言,心中的大石也终于是落了地:“等到护国公率黑羽军将京城中的乱军尽数剿杀,此间就真正事了了。”先前,他们也不过是得到了容亲王的暗中授意,说是要听命行事,可具体情形如何,他们也是被蒙在鼓里的。现下形势一片大好,倒是省去了不少提心吊胆。
“嗯,你辛苦了。”赞许地点了点头,楚予珩指向下首一位武将:“王将军,你率朕的贴身禁卫队去接手,务必要将剩余的银甲卫一网成擒!”
之前,因为担心祁连域还有什么他们没有摸清的底牌,是以,他的五千贴身禁卫军并没有动。此时,在外对抗祁连域银甲军的,只是黎烬临行前留给宁玄意的一大批暗卫。也正是由于这些人的身份特殊,所以才会让青葛前去指挥,而宁玄意则率一小部分人提前替换到了凤仪宫中。说起来,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宁玄意的身手,这个在黎烬口中身体虚弱到了极点的女子,杀起人来可一点儿也不弱,着实让他怀疑黎烬话语的真实性。
“是,末将一定不辱使命!”接过楚予珩赐下的腰牌,一脸络腮胡子的王将军转身就走,在经过青葛身边的时候还伸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小子,干得漂亮!改日一定要和你好好喝上一杯!”他认得出来,这个长相清秀的少年就是君上亲信客卿身边的小童,小小年纪能有如此身手,前途当真是无可限量啊。
青葛呲牙咧嘴地回了一个笑容,随即就凑到了宁玄意的身边,一张沾着血迹的小脸之上尽是惴惴不安:“姑娘,你没事吧?可有哪里觉得不舒服么?”
虽然经过前些日子的特意调养,宁玄意的伤势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但毕竟当初伤重入骨,损了根本,连主子都曾说过,这一身武功,怕是都要就此废弃。然而方才,她却执意要亲自前来凤仪宫镇守,吓得他差点儿连魂都飞了,所以那边一得了空,他就赶紧跑过来了。
唉,主子强硬,姑娘执拗,他怎么就这么倒霉,一下子摊上这两个极有主见、绝不听话的人呢?老是夹在中间受气不说,还得时时担心、步步留意的,再这么下去,他恐怕都得未老先衰了。
“就动了一下手而已,死不了。”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样子,宁玄意不由失笑:“只有你知我知,连朱颜都不告诉,黎烬不会知道的,你放心。”
是么……青葛无语望天,内心表示很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