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好好的提他做什么?把他放到岐山府去,他心里指不定多埋怨朕呢,他不来找朕的麻烦就不错了,还指望他回来侍疾,别想了。”
赵翎想着那个小时候因为元后去世而与自己渐行渐远的长子,有时候忍不住想,要是当初他没有碰到覃婉柔,是不是一切就不会是如今的模样了?
曾几何时,赵枢也曾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他是他在长子,亦是他的嫡子,是他第一个孩子,他刚出生的那几年,他真的是把他当成继承人在培养的。
可后来,他遇见了覃婉柔,将人迎进了宫,那从前一直都很大度和蔼的发妻忽然就变得心胸狭隘起来……
覃婉柔温柔的笑着,眼底却也藏着赵翎无法窥视的讽刺。
这个提起赵枢,自然是为了找他的麻烦了呗。
“这不是陛下您病了吗?再怎么说,岐王都是您的儿子,为父的病了,身为人子,岐王进京来探望一下也是应该的吧。”
这话一出,赵翎浑身一僵,覃婉柔也跟着僵住了手脚,脸上的笑意也僵凝起来。
“陛、陛下……”
赵翎转过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而后面无表情的将她按在自己身上的手推了开来。
“婉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你们覃家担心什么。但正如你所说,他再怎么样,也是朕的儿子,太子之位朕已经无法给他了,但那条命还是得留着的。”
这话一出,覃婉柔面色一红,立马起身站到了赵翎身侧,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陛下恕罪!陛下误会了,臣妾只是担心陛下生病了,心里会比较思念岐王,所以才劝陛下要不要召岐王入京的。至于陛下说的那些,臣妾那是万万不敢想的。”
赵翎冷着脸,抬了抬手。
“起来吧,朕就是随口一提罢了。爱妃并无此意甚好,虽说天家亲情向来比较淡漠,但毕竟是骨血至亲,朕也不要求他们一定要相亲相爱,但也不至于拼个你死我活。得了闲,爱妃还得多劝劝太师多教教雍儿才是,为君者,心胸需要开阔一些才好。”
他为什么在赵枢最炙手可热的时候将他封王贬去岐山府?
难道真的是因为他厌恶这个儿子?
不,别提当初的事算得上他对不住元后,就算是元后的错,也罪不及子女,更何况那也是他自己的孩子。
甚至听到镇南军中涌现的战神竟是赵枢时,他心里还颇有一种虎父无犬子的喜悦。
只可惜,造化弄人,那些喜悦他再不能表露人前。
为了不让他们兄弟二人自相残杀,他只得快刀斩乱麻,残忍的割掉了赵枢刚刚丰满起来的羽翼,将他贬到最偏远的地方去,就是为了做给赵雍看。
皇位是留给你的,你皇兄一辈子都不可能赢过你,所以,放心的留他一条命吧。
然而,他却不知道,他的长子并非他以为的不堪一击。
更不知道,他属意的未来储君,也并非他想象中的那么好约束。
一切,不过都是他自己的设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