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回去之后，督主会跟陛下说吗？”
顾少辰没有给她解惑，而是反问了这么一句。
“殿下觉得呢？”他不给她解惑，她也不给他解惑。
顾少辰没有回应，而是看向她的手，眼神微微一动，说：“督主手上为何一直戴着皮套，在炭炉边烤炭，将皮套摘了，岂不是更暖和？”
苏芷染手上一直戴着黑色的皮套，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她从未摘过。
“习惯了。”
她淡淡地说。
陆岚洪的手，与她的手还是有差别的。
她一双女子的手，要是展露出来，那就太引人注目了。
见她不愿摘皮套，顾少辰也便没有再问。
气氛沉寂了一会，顾少辰又找了一些话题跟她聊。
一般没什么事，苏芷染都是尽量不开口的。
顾少辰找话题，她也就只能跟着聊了。
聊到深夜，顾少辰累了，打了个哈欠，道：“休息吧。”
说着，起身，往一旁临时搭起的木床上躺。
苏芷染要出去，被他叫住：“你要去哪里？”
苏芷染道：“出去走走，看看附近的情况。”
顾少辰道：“外面一直都有在负责巡逻的，督主就不用担心安全的问题了。这几天一直在赶路，督主也早点休息吧。”
话落，从床上下来，亲自给苏芷染在营帐里铺了一个地铺，并跟手下的人要来了被子，铺在地铺上，说：“今晚，你就睡这里吧！”
看他在那里给自己铺地铺，苏芷染皱眉，道：“奴才岂能跟殿下同宿一个营帐？这不合规矩。”
顾少辰抬头看她，道：“你不是要随身保护本殿下吗？要是本殿下睡觉的时候，你都不在身边，那叫什么随身保护？”
苏芷染一噎，随后道：“奴才在外面守卫，也是守卫。”
顾少辰却道：“督主不在本殿下的视线范围内，本殿下难以入眠啊！毕竟，万一有刺客什么的，本殿下一个人抵挡不住，那可怎么办？”
苏芷染道：“殿下方才不是说附近有在巡逻的，戒备森严，很安全吗？怎么还担心刺客？”
顾少辰眼神一闪，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督主留在本殿下身边，本殿下才能感受到绝对的安全！”
苏芷染一脸无奈，思忖了一下，找寻不到可辩驳的，只能老老实实地待在顾少辰的营帐里了。
见她没有再反对，顾少辰倒头就睡，很快就睡了过去。
苏芷染看了看他，心道：
“也不知道他是真睡，还是假睡？”
以顾少辰的为人，确实难以捉摸。
苏芷染抱着被子，在地铺上躺下。
不过，她只是微微眯眼，并没有真睡。
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她能立马惊醒！
她的警惕意识很高，在这种地方，她是真的不敢睡啊！
尤其是和顾少辰在一块，万一，她睡着了，顾少辰突然兴致来了，过来摘了她的面具，她的身份岂不要暴露了？
三更半夜的时候，她还起身出去，到外面去转了一圈。
等她回来的时候，顾少辰还在床上躺着，看着并没有曾醒过来的痕迹。
之后，她又眯眼小憩了一阵。
脑海里晃过各种凌乱的记忆。
有关于上一世的，有这一世的，有小时候的，有长大了之后嫁入忠信侯府的，有关于陆岚洪的，有关于大哥的，也有关于独孤落的……
等再度睁开眼眸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有些蒙蒙亮了。
苏芷染深深地吸了口气。
自己果然还是太累，刚才的闭眼，至少睡了半个时辰。
好在，没什么事。
当然，真有什么事，她也不会睡这么久了。
毕竟，一旦有动静，她是能立马醒过来的。
床上，顾少辰仍在那里睡着。
一副睡得很安稳的样子。
苏芷染将地铺的被子叠好，出了营帐，在外面站着。
她在有意的吹风，吹的是冷风，好让自己清醒清醒。
不久之后，顾少辰起来了，从营帐里出探出头来，见她站在那里吹风，道：“大早上在这里吹冷风，小心感染风寒。”
苏芷染回头，向他行礼：“九殿下。”
然后问他：“殿下昨晚睡得可还好？”
顾少辰点头：“有督主在身边陪着，本殿下当然睡得好了。”
而后，他让下人打来热水，刷了牙、洗了脸，梳理了一下头发，整完这些，问苏芷染：“督主不洗漱吗？”
苏芷染：“洗漱过了。”
随后，顾少辰让苏芷染跟他一起用早膳。
苏芷染拒绝了，表示不合规矩，然后出了营帐，找了个角落，拿出个馒头，选择了个谁也没法看到她正脸的角度，微微掀起面具，啃起了馒头。
粗糙地填了填肚子，她返回了营帐。
顾少辰仍在用早膳，见她进来，不由指着桌面上的饭菜，道：“督主，这一桌饭菜，我可是让人做了两个人的份量，你不吃的话，可就浪费了。”
苏芷染道：“殿下要是觉得浪费，那就赏赐给身边的其他人，这样就不浪费了。”
顾少辰眯了眯眼，看着苏芷染，道：“陆督主，你是怕本殿下看了你的脸，这才不愿与本殿下共用早膳的，是吧？”
苏芷染道：“奴才的脸伤过，毁了容，真摘了面具，只怕是要影响殿下胃口的。”
关于陆岚洪毁容的事，顾少辰当然听说过，道：“本殿下不在意这些，督主没必要担心本殿下见不得督主的面容。”
苏芷染声音寡淡，道：“殿下不在意，奴才在意。而且，殿下应该知道，这面具，是陛下让奴才戴的。”
“行吧，既然督主不愿，那本殿下也不强人所难。”顾少辰唤了下人过来，让将没吃完的早膳收拾了。
之后，他召开了个会议，决定晚上去偷袭敌营，然后将敌人的那支精锐引诱去龙峡谷，并将他们堵死在龙峡谷里。
余下的，就交给那场大雪！
对于他的这个决定，将士们还是持着迟疑态度。
“殿下，你真打算去冒这个险？”有人提出质疑。
“我不去，你去？”顾少辰瞥了那人一眼，“即使你去，敌人也不会真的去追你啊！当自己是谁呢？”
那个人哑口无言：“……”
又有人担忧地道：“殿下，即使引诱成功了，万一，到时候，不下雪呢？接下来，又该怎么办？他们那支精锐，实力可是很强悍的，给他们足够的时间，他们肯定能够冲出包围、杀出龙峡谷的。”
顾少辰目光斜向那人，语气冷冽道：“净是长别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另外，那场大雪，陆督主说下，那就一定下！别问我为什么，等下了雪，你们就知道，陆督主的判断，是绝对正确的！”
苏芷染：“……”
殿下，能不能别总让我给你背锅啊？
下雪这个事，可不是她的判断。
顾少辰继续：“你们任何人反对都没用，本殿下说这么干就这么干！都给我去准备！今天下午申时出发，按计划行动！”
“对了，谁敢再像吕江平那些人在背后搞小动作，延误战机，干扰计划，当叛徒处理，格杀勿论！”
众将：“……”
话说，此刻……
他们心中，没一个是有底的。
总觉得，九殿下是在瞎指挥。
然后，一道道目光，看向站在顾少辰身边的苏芷染。
苏芷染：看我做什么？
感受着众人的目光……
她咳了一声，嗓音低沉地说道：
“一切，皆以殿下的指令为准。”
“抗命者，一律——”
“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