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坊内室。
“不知二殿下想如何对付太子?”
林浩满上茶水,微眯着眼问道。
“不知林兄可记得方孝孺?”
朱高煦翻阅着案台上的话本,眼神中尽是冰冷之意。
“若是没有记错,是因为拒绝替陛下草拟即位诏书,而被凌迟处死并被灭十族。”
方孝孺也算是在大明历史上极具色彩的一人,林浩自然有着印象。
“父皇将方孝孺所着列为禁书,凡藏书者皆为死罪,若是本宫将水浒一书稍作修改,其中映射《蚊对》《指喻》二篇,着书之人便是死罪。”
“让杨士奇将原稿泄露给通州书坊,届时让人于朝堂之上指出,看其如何应对,就算父皇不予追究,大哥在父皇心中的印象定是一落千丈。”
朱高煦握着茶盏,娓娓道来。
林浩倒吸一口凉气,比起阴毒,朱高煦远胜自个。
方孝孺可谓是朱棣的禁脔,太子却放任手下映射方孝孺的学说,其心可诛!
“殿下可有想过,倘若陛下查出,此事为殿下所为,后果如何?”
林浩摊了摊手,毕竟凡事做好最坏的打算。
“那便让父皇无处可查。”
朱高煦拍了拍手。
帘幕之后,一身着飞鱼服,腰挎绣春刀身形伟岸的男子缓步走出。
来人正是锦衣卫指挥使沈炼。
“事成之后,所有知情人,一个不留!”
语罢,朱高煦将茶盏倒扣,任由茶水淌下。
“末将,领命!”
沈炼抱着绣春刀,单膝跪下,沉声道。
锦衣卫指挥使,西厂厂公沈炼,竟然是二殿下的人?
自称末将,岂不是意味着,已经认同朱高煦为帝!?
朱棣几乎所有的消息来源,都依仗着锦衣卫密谍。
朱高煦掌握着锦衣卫指挥使,岂不是意味着,朱棣所知道的,皆是朱高煦想让其知道的。
细思极恐!
看着朱高煦脸上似有若无的一抹笑意,林浩只觉的愈发看不透如今的朱高煦。
“本宫从未将其放在眼中,如今掌握着朱高炽一十六条必诛之罪,要其性命,易如反掌,捏死一只蚂蚁有何成就感,本宫就爱看着他自作聪明,自认运筹帷幄的模样。”
朱高煦脸上从始至终皆挂着一抹和煦的笑意。
他可从未想过将帝位让于这位长兄,不过他清楚,如今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父皇的眼睛。
大哥甘愿做这个出头鸟,他又何乐而不为。
完了!
二殿下这是彻底黑化了。
先前还劝其留个心眼,这不是纯纯在搞笑。
知道这些,也就意味着,彻底站队朱高煦,倘若朱高煦成事失败,自个下场绝对惨烈。
林浩:e(┬┬﹏┬┬)3外面的世界好危险,还是桃源新手村适合他。
“末将先行告退。”
沈炼说着退出内室。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殿下,世人皆知,沈炼乃是陛下心腹,殿下是如何将其收入麾下?”
林浩饮尽杯中茶水,不动声色道。
“沈炼看似父皇的心腹,实则是建文帝的暗桩,当年父皇暗中屯兵,明面上装疯,沈炼却将此事禀报于建文帝,使父皇被迫反水,只此一条便够其死上十次。”
“本宫非但替其隐瞒下,并将所有知情人处死,几番在父皇面前力荐沈炼,才有得如今锦衣卫指挥使。”
朱高煦眼神中尽是锐利,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到这林浩才觉得后世所记载,朱高煦谋反,最后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不过以朱高煦做事如此滴水不漏,如何会败?
“林兄只须记住,管他城外山头变化,本宫许你一世无忧。”
“这儿有份礼物送给林兄。”
朱高煦恢复先前憨笑模样,取出一只木匣,推到林浩面前。
林浩打开木匣,后背一阵恶寒。
御林军副统领蔡坤的头颅,安静的躺在其中。
脑海中浮现起,先前在桃源医馆时,朱高煦的承诺。
林浩内心油然升起十足的安全感。
这才短短几日,蔡坤的头颅便摆到自个面前。
“本宫说过,在这大明,与林兄作对,便是与我朱高煦过不去。”
朱高煦合上木匣,随意扔到一旁。
“若是陛下有朝一日需要,在下可提供三军粮草军饷。”
林浩下意识道。
既然朱高煦已经摊牌,按照剧情发展,自个应当表态。
“为何要反,天大的事砸下来,有父皇担着不好?”
“林兄莫要忌惮,本宫与你说这些,是当真将你当作兄弟,父皇正值壮年,咱俩安心做这天下首富何不乐哉?”
朱高煦倒是坦然的摊了摊手。
并不贪慕权力,所有谋划,只为权力的刀子无法迫使其违心。
听到此处,林浩内心暗爽。
从今以后,在大明还不得横着走?
“二殿下,鸿胪寺出事了,山东氏族点了鸿胪寺,坐在院中以死相逼,陛下让你前去处理此事。”
赵四推开内室门,着急忙慌道。
“此事不应太子解决,为何父皇会让我前去?”
朱高煦眉头微微一皱,山东氏族分明是太子惹下的祸端。
“太子在东宫之中告病,实则定是托辞,欲要将矛头调转向殿下,陛下自然不会接见山东氏族,此事若是处理不善,殿下怕是难纠其责。”
赵四如实道。
朱高煦振袖一挥,眉宇间寒意更甚:“林兄,不妨与本宫走上一趟?”
林浩微微颔首,山东氏族的确棘手。
还未到鸿胪寺,便见漫天火光,黑烟冲天而起。
鸿胪寺杂役纷纷提着水桶,大门却是紧闭。
“山东氏族愿以死明志,望陛下即日释放庄老。”
院中为首的山东赵氏族长,沉声喝道。
“赵老,当今陛下无德,就算众人以死明志,怕也唤不醒陛下的良知。”
“诸位皆不怕死,可死也得死得其所,赵老还请三思,若是再拖下去……”
身后盘膝而坐的书生却是面色紧张,若是任由火势如此蔓延下去,用不了半个时辰,众人便要死在此处。
“就在这坐着,除非朱棣老儿亲自前来,老朽就不信,朱棣老儿愿意得罪这天下学子?”
赵氏主张冷哼一声,眼中尽是毅然决绝之色。
“殿下,您来了,赶紧劝劝吧,若是山东氏族当真死在鸿胪寺,怕是朝廷要被天下百姓斥责。”
鸿胪寺卿李彦浑身颤抖,脸色惨白道。
“驱逐百姓!”
“既然一心求死,本宫便遂了他们的愿,来人封死鸿胪寺所有出口,从外头添把火!”
朱高煦背对着火光,眼神中闪过一丝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