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一章:盘根错节三春将近;参差错落多事之秋(四十五)
为防入画去了,惜春入化,费劲把入画送回惜春身边;为防司琪死了,迎春死期将至,做下了潘又安同司琪的亲事;怕薛蟠出去浪,请了云儿去吊着他。可那成想,抱琴还来了脾气呢?元宵节省亲时候,看着她皮肤也怪好的,这怎么就起了孕斑呢?即便自己是制作胭脂高手,可那也只能掩饰脸面,却防止不了肚皮啊!
难道这是保住尤二姐孩子的副作用?要是没尤二姐的这档子事儿,尤氏怕是认不得孕斑的。即便看着像,也未必能够肯定。如果自己要是不知道的话……心情或许会好些,可事情还要继续。眼下来看,知道了,要比不知道强些。
按说元春进宫后,肚子一直没个反应。抱琴要是有身孕的话,是件好事。可这个要看时间点的。如果是元春省亲前后,自然是极好的。哪怕抱琴得了封号,她根基浅薄,还是要靠着贾家,仗着元春。可这会子就不同了,眼下老贵族,新贵族,还有新老勾结起来的一类人,这三方正暗中角力。江南甄家倒台,老贵族本就气短,这功夫抱琴要是传出喜讯,必然成为几方拉拢对象。而对于抱琴来说,只要观望便可以了,直等肚子里面的孩子出来,如果是个女孩,什么不用说了,还是贾家的人,如果是个男孩的话,她就有选择的权利了。谁不想自己的孩子好呢?选个强力阵营,久后,谁知道又能如何?母凭子贵的例子比比皆是。
那宝琴怀的会是男孩吗?怕是了!多数认为女孩装脸,就是怀女孩的孕妇看起来漂亮些,男孩子反之。还有孕斑起的早,男孩的几率大些。当然了,这些都是没有科学依据的,不过是想着雌雄激素想冲而已。而眼下来看,抱琴怀的应该是个男孩,否则她都对不起自己的名字,抱琴——暴寝!暴寝的肯定不是她啊。
想了一回,宝玉无法,又问尤氏道,“姐姐会知道吗?”
尤氏道,“说不好,眼下来看,抱琴还是好的。”
宝玉道,“如此便只能留意着了,眼下没什么好说的,先不说真假,只是姐姐没个态度,便不好做什么!”
尤氏道,“同娘娘一波省亲的,眼下都没有子嗣。这会子出这么个事情,实在看不出是喜是忧!”尤氏便是没儿子才气短,如此自然明白里面道道。
宝玉道,“不管是喜是忧,都是变数罢了。而不该变的是咱们自己这边。节前听珍大哥说,大伯那处已经差不多了,如此该分派个体己人,好好收拾一回才是。免得到时候打了手。”
尤氏道,“节下你大哥哥倒是说了一回,不过没什么人合适,也便撩开了。一会回去再看看,早些打理出来是对的。”从前贾珍也好,尤氏也罢,即便买了地,也不大上心。等甄家出了事,尤氏才紧张起来,催了贾珍两回,奈何贾珍依旧不大上心。每日只想着聚赌。
宝玉道,“家里事,大嫂子能拿起来的,便拿起来。也好让大哥哥轻松些,不能什么事情都等着他一人儿。”
尤氏苦笑道,“里面的倒是还好了,外面的,支应不开的。”
宝玉道,“留意些个,只要抓住那两个管家的错,过来说声,先杖毙了再说。”
尤氏一怔,下意思退了半步,“至于了?”
宝玉一笑,“一个态度罢了,不然,你能支使动那两个大管家?”
尤氏道,“使动使不动的,都是一样。有他们在未必全是坏事。”
宝玉道,“大嫂子心里有打算,便是最好了。”
尤氏道,“倒是蓉儿了,轻不得重不得。怎么也是成家的人了。”
宝玉道,“等等看吧,得了机会,好好说教一回也便是了!”尤氏点点头,又同宝玉说些话,便回了宁府。
送了尤氏,宝钗走过来,“看大嫂子的脸色很差,莫不是有什么事?”
“还能什么事?姐姐也进来几年了,心思又细发,哪里还用问呢?”宝玉说着摇摇头,“同姨妈说一句,得机会劝劝薛大哥,少去东府里闹腾。那边太也不像了,整日里窝娼聚赌的。”宝钗红着脸点点头。即便宝玉说的直接了些,可她知宝玉心里也急,况且这样说,倒是显得不外的。
“二叔,晚上小巧儿要去你那边住?”巧姐同惜春玩了一会儿,便想着安了下家。
“今晚上不成的,二叔有事。等过两日二叔忙完了,便去接小巧儿过来可好?”
“好吧!”巧姐嘴翘了多高,“妈妈病了,爹爹整日里不在,他们都不喜欢同小巧玩儿的。还个姨娘,总是吵啊吵的。”
这功夫有几个老子娘哄着孩子玩的?再说了这秋桐怎么就不省心呢?“可以找四姑姑的,她喜欢小孩子!”宝玉说着抱了巧姐起来。
巧姐趴了宝玉耳边,低声道,“四姑姑倒是好的,不过她总是问我都有什么玩的。我才不告诉她呢!”宝玉一怔,这可真是凤姐的娃子啊!生出来就比别人多个心眼儿。见宝玉怔神,巧姐更是得意了。
叫了香菱过来,吩咐她送了巧姐回去,又告诉她晚上去怡红院住,自己要出去的。留了麝月一人不放心。香菱答应去了。又去同姐妹们说笑了一回,这才散了。宝玉送了黛玉回去,又围着园子转了一圈。才提了点心去栊翠庵。妙玉的丫鬟已经习惯宝玉来访了,只管先让进去,才进去回话。
“姑……大士今日没出去登高?”原本还想叫姑娘的,可见妙玉身后的藕官和蕊官,宝玉便换了称呼。
妙玉道,“听说怡红居士摆宴凸碧山庄,如此园中怕是数这处为高了!何必还要舍近求远呢?”
“大士所言在理,倒是我着相了。”说着递了点心过了,“花糕吃了没?新口味,我亲自监制,极是干净的。”
妙玉笑着接了,又放了桌子,对藕官蕊官道,“你们吃吧,我不大喜欢甜的!”
宝玉忙道,“里面还有咸味的。无糖的也有。”
“看来不吃都不成了!”妙玉说着,打开纸包,看了一回,取了小块儿尝尝,点点头,“难为怡红居士有心了!”说完了,把点心递给藕官二人,又命她们进去。自己留了院中陪着宝玉说话。
宝玉道,“早便想过来,结果拖到了今日,这两人可好?”
妙玉道,“悟性寻常,不过为了一口气罢了,未必见得长远。”
宝玉道,“许是年纪小了些,养养性情,没准儿就好了!”
妙玉叹道,“我还说不得养性!他们哪里又……”妙玉说着,见宝玉偷笑,知自己忘情,便要板脸过来。宝玉紧忙摇手,“随性方是真性情,如此才可养性,大士莫要强行修炼,否则必然不妥。”
妙玉道,“此话倒也说的,怡红居士果然是有大悟性之人。”
宝玉点点头,“姑娘所说不错,只是有悟性的人,未必想着出家。出家的,未必有悟性。所以即便我有悟性,也不会出家。”
妙玉道,“听出来了,怡红公子是变着法儿说我没悟性的?”
宝玉道,“姑娘纠结于此,真的没有必要?你我朋友相论,坐了一处,不过是说话解闷儿罢了。何苦较真儿?何必掩饰?”
妙玉道,“这个朋友,听着倒是耳生。又是何意?”
“君子以朋友讲习:同门曰朋,同志曰友,朋友聚居,讲习道义……什么金兰之契,生死相交的,这些说着就大了,若依我:相处起来很舒服的,便是朋友了。都喜欢喝酒的,便是酒友;喜欢对弈的,便是棋友!大如此类,便是朋友了!”
妙玉一笑,“如此说来,你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