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八章:稻香村宝钗寻晦气;潇湘馆黛玉庆芳辰(一)
惜春见宝玉让妙玉坐,便道,“说的是了,妙玉姐姐只管坐了才是。”对妙玉说了话,惜春又上来拉了宝玉道,“二哥哥,特意来看我?”见宝玉点头,不由嘟着嘴,“既是特意来看我,就该带些东西才是!”
“啊!”宝玉便是一怔,莫不是自己想多了,惜春的性子极好的,没受到迎春影响?妙玉见宝玉怔神,不由一笑,又觉不妥,抬袖掩着嘴。心下又有几分羡慕惜春。
“二哥哥,下一回可不敢这样了。”惜春拉着怔神的宝玉坐了,亲手接过入画送上来的茶摆好,还不忘叮嘱道,“下一回过来,定要补上这一回的才是。”
宝玉接过茶水,让了回妙玉,才道,“还敢有下一回,可吓坏宝哥哥!连巧姐那边都没你这般厉害的!”
惜春笑道,“小巧儿还小的,再要几年,怕是宝哥哥也要躲着走了!”
“唉!日子愈发艰难了,真的巧儿也大了……”宝玉说着对惜春一笑,“怕是妹妹该出门了吧?”
“哎呀!”这下惜春不干了,跳起来寻宝玉晦气。看的妙玉又笑了起来。
宝玉见妙玉偷笑,也不理惜春,“大士觉得有趣?”
妙玉摇摇头,“四姑娘少见这般的!”
宝玉拢了惜春过来,“礼!若是太多了,哪还来的灵动呢?便是大士也一般的,心里敬着也便是了,真正的——礼,倒也罢了!”
见惜春乖巧地靠了宝玉身边。妙玉道,“宝二爷莫不是想教我这出家之人学坏?”
宝玉道,“都言人之初性本善,我说不然,人之初性本恶才是。学坏哪里还用教授呢?”
妙玉道,“莫不是宝二爷尊崇荀卿之言!”
宝玉笑道,“我只尊崇我自己,余下的别论。至于荀卿之言,应该问孟先生才是。”
妙玉笑道,“依照宝二爷所言,孟母之母当为荀卿之师了!”
“这是为何?”见宝玉不解,惜春眼珠儿转转,伏在宝玉耳边说了了两句。宝玉不由一笑,“看来开山之主也不一定就早啊!”
妙玉捂着嘴,“说的是了,才刚儿不还说只尊崇自己吗?看来宝二爷得道只在眼前了!”
不就是没记住孟子和荀子谁大吗?都是公元前的,哪里就好说呢?至于了?“得道有先后,死法各不同!朝闻道夕死可矣!唉!想不开啊!要不然咱们就不闻道了?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宝玉见妙玉憋的难受,又对惜春道,“妙玉姐姐清丽高雅,学识非凡,这些是好的,咱们可别学她论道,你看看那身衣裳,是不是一点子都不漂亮?”可不能让惜春学坏了,即便不能远离妙玉,也要小心防范了!
惜春看看妙玉的衣服,点了点头,“二哥哥说的是了,衣服却是不好看,可穿在妙玉姐姐身上便不同了。”
“那咱们也不穿!要听话,知道不?”宝玉说着,搓搓惜春的小脑袋。惜春似懂非懂点点头。宝玉多少松了口气。
妙玉见宝玉同惜春嬉闹,便起了身,“这两日惜春小妹妹时常去那边,我忧其心有业障,今日特来相访。既怡红公子即可解惑,我便告辞了!”
惜春起身拉了妙玉留人,又对宝玉道,“都是二哥哥不好。没见妙玉姐姐要走?”
宝玉笑着起身,“我送大士!”
惜春气的跺足,“二哥哥啊!是要你帮着留人的。”
“唉,又理解错了!”宝玉说着虚让妙玉,“要不然大士再坐一会儿?免得四妹说我不会留客!”
惜春瞪着眼睛,“二哥这是帮我留客?”
妙玉笑道,“你二哥哄你开心的,不必认真。今日便去了,过几日再来寻你!那时定要手谈一回。”惜春见妙玉居然未恼,不由笑了起来。拉了宝玉送人出去。
出了藕香榭,宝玉对惜春道,“四妹回去吧,我来送大士!”
“啊!二哥不留下说笑?”惜春拉了宝玉不愿松手。
“说笑的功夫不是多了?送人机会却是有限,这会子不送送,保不齐便有人想着大士是我赶走的呢?”宝玉说着,帮惜春转身,又道,“你不就是这么想的?”
“我没有!”惜春声音不小,不过有点心虚,又对妙玉说了话,便带人回去了。宝玉抬手相让一脸是笑的妙玉。一路送回了栊翠庵,见其进去,这才作罢。边往怡红院走,边想着妙玉的话,藕官和蕊官都很好,看来妙玉道行不错,自己可以放心了。
接下来几日宝玉事情不少,什么事情忙成这般?贾母‘偷偷’赏了不少东西给黛玉,自是要把这些东西运出去才好。而黛玉每次只看一回,也不多问,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宝哥哥为了自己奔忙,忧的是,这个家真的会那般吗?
一连几日忙下来,宝玉坐了藤椅上轻轻晃动,香菱一边服侍,帮着捏肩。宝玉舒服地松了口气。想着贾母豪气,赏了这些个根基。看来老太太就是老太太。心中正赞,便有人打上门来,不是别个,正是宝钗,只见其拉了踉跄的岫烟,疾步进了稻香村。
宝钗一见宝玉悠哉,心中莫名火起,一甩手,把个未留神的岫烟抛了出来。岫烟一个踉跄,到了藤椅边上,宝玉一见不好,紧忙稳住摇动藤椅,再一顺手,接住了岫烟,轻轻挨着自己坐下,才看向宝钗。“宝姐姐那里来的火气?”
宝钗哼了一声,“好兄弟莫要问我,何不看看身边人?”
宝玉听言,看看身边带着几分惊恐的邢岫烟。见其身上单薄,便已经明白几分,怕是衣服又当掉了。是啊!迎春一出门,岫烟一人独处紫菱洲,日子怕愈发艰难了。手上轻轻揽了岫烟腰身,一抖手,自己的斗篷展开了,往回一收,把人裹了起来。才笑着对宝钗道,“这不是邢妹妹吗?姐姐不认识了?”
宝钗见了宝玉的动作,笑着道,“亏你还知道是邢妹妹,平日里如何不过问一句,难道这不是一岫烟?”
“宝姐姐这又是说了什么呢?”宝玉说着话,见岫烟要起来,知她不好意思,毕竟这小摇椅,平日是自己和香菱坐的,虽是两人坐,能坐开,可此时的风气可是不许的,于是手上微微压了下,又低声道,“坐了就是了,听我和宝姐姐说话!”
宝钗见了宝玉小动作,即便心中不解,可底气却是愈发足了。“宝兄弟真的不知?可别让我说出来好听的,那可就不好了。”
“姐姐只管说便是了!”宝玉说着,对香菱使个眼色。香菱笑着上前让宝钗。宝钗身子一动,香菱又道,“我给姑娘倒茶去。”说完了,身子一转,貌似倒茶去,不想这一转身,正挂了宝钗,宝钗哪里受得了香菱这一下呢?脚下不稳跌了下来,宝玉见了,探手一接,自己又往岫烟身边靠靠,把宝钗也让坐藤椅之上,斗篷一合,三人裹在其中。
宝钗见自己也被斗篷裹住,脸儿红的不成,可又不好对着宝玉发火,只得寻‘罪魁祸首’香菱出气。“坏透了的小蹄子,莫不是要降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