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文府也不是会拿自己冒险的人。
虽然郭二狗和何芳娘瞧着没什么问题,可是毕竟是连夜出城,而且这次的事情来的蹊跷,那个“陶秀才”又让苏阮那般忌惮,他也不会单枪匹马就带着苏阮前去。
祁文府说道:“萧勉,你带些人跟着我们一起去找人。”
见萧勉答应下来后,他才又看向莫家大哥,
“莫大哥,我们出城后,你帮着莫岭澜看顾好这头,我们寻着人的事情瞒不了多久,我怕有人会做动作,还要麻烦你帮忙四处都留意些。”
莫家大哥点点头:“行,你放心吧。”
莫岭澜见萧勉跟祁文府他们同路,而且萧勉的身手比他好,身边又带着萧家和盐帮的人,有他们在足以保护祁文府和苏阮,就歇了跟他们同去的心思。
莫岭澜说道:“那你和苏阮小心些,找到人就赶紧回来。”
祁文府说道:“我知道。”
萧勉转身去准备带着离开的人手,而祁文府这边,金宝身手差一些,留在驿馆里等他们回来,而寒山则是领着苏阮离开京城时,谢渊和谢老夫人亲自替她挑选的那几个护卫等在外面,准备和他们同行。
临出门上马车时,瞧见窝在何芳娘身边的虎子。
苏阮说道:“现在这么晚了,路上也不一定太平,不如把孩子留这边,让人照看着?”
“不用了!”
何芳娘下意识的抱紧了虎子,直言拒绝之后,见苏阮疑惑的看着她,她连忙解释着说道,“虎子他爹去了之后,我们娘儿两的日子就不好过。”
“以前我替人干活儿时,有时候回去的太晚,就把他一个人放在家里,有次他险些被拐子给偷走了,打那以后天黑了他就得一直跟在我身边,要不然就会一直哭闹。”
苏阮闻言皱了皱眉,可见何芳娘将虎子抱的紧紧的,而虎子也紧紧攀着她的脖子,只能作罢,“那你们朝里坐坐吧,不然马车颠簸,孩子受不了。”
何芳娘抱着虎子往里走了些,等坐下后,才瞧见那边垫了厚厚的垫子。
苏阮见她瞧着那些垫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腿不大好,受不得颠簸,之前来荆南时又走得太急,祁大人怕我旧伤又犯,就让人准备了这些。”
“你等下把虎子放在上面,等会儿马车走起来时你抱着他会难受,而且隔着垫子也不会让他不舒服。”
何芳娘闻言照着苏阮的话做了,等将虎子放好时,马车就走了起来,祁文府和郭二狗骑马走在外头,而萧勉和寒山则是带着护卫跟在后面。
何芳娘伸手挡着虎子的脑袋,免得马车疾走时他撞到了车壁,谁知道抬头就见苏阮侧腿挡在另外一边,隐隐半托着虎子。
她愣了下,
“苏小姐,你……”
苏阮闻言抬头:“怎么了?”
何芳娘对上她黑白分明的大眼,像是想说什么,却又顿住。
见苏阮疑惑的看着她,她低声道:“苏小姐,你腿上的伤还没好吗?”
她记得他们离京的时候,苏阮还坐着四轮车。
那会儿她整个人都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腿上更盖着厚厚的毛氅。
苏阮笑了笑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不妨碍走动,只是不能走的太久也要少跑跳,否则还会有些疼。”
何芳娘看着笑容温暖的小姑娘,见着她颊边梨涡,突然就想起那时候她领着他们跪在宫门前,他们所有人都倒了下去,她却始终直挺挺的顶着风雪不肯退走的模样。
她晕倒的早,被人抬去酒楼后就有人好生照看着。あ <
可哪怕如此,她也病了一场,难受了好些日子。
何芳娘还是后来才听说,那一日苏阮在宫门外跪了整整四个时辰。
宫门前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那些朝中的大人一进去就没再出来,好像完全没人理会外间,所有人都在劝他们走吧,走吧,而他们也陆陆续续的昏过去被人抬走。
唯独苏阮。
她一直跪到宫门大开,跪到皇上从宫里出来,领着那些朝中的大人们看着满地的牌位,让得圣上开了金口答应重审荆南旧案,让得他们冤情见了天日,这才晕了过去。
苏阮整整昏迷了几日,被救回来后险些废了一双腿。
那天苏阮跟谢家侯爷到薄家老宅见他们时,她脸上瘦的几乎瞧不见什么肉,整个人病弱苍白的厉害,可一双眼睛笑起来时弯弯的,好看的不得了……
何芳娘突然低头,伸手扶了扶儿子的脑袋,避开了苏阮的眼。
苏阮也没多想,只是取了薄被替虎子盖上后,这才伸手撩开车帘,就见着骑马走在一旁的祁文府。
“四哥。”
祁文府侧头看过来,“怎么了?”
苏阮问道:“咱们过去得多久?”
祁文府说道:“照着他们说的,出城之后还得走一段路,约莫得小半个时辰,你若是累了,就先靠着马车睡一会儿,等到了我再叫你。”
苏阮趴在车窗边缘,用手支着下巴道:“我还不困。”
她瞧着出城之后,隐隐可见不远处山林的重影,低声道,“我很久没回过荆南了,感觉这边变了好多。四哥,你上次来荆南时候也是急匆匆的,等这事儿办妥后,我领你去个地方。”
祁文府好奇:“什么地方?”
“秘密。”苏阮嘴角翘起,“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祁文府见她眼睛微弯,眼中尽是狡黠模样,哪怕还没瞧着荆南那些人的影子,却心情不由自主的好了起来。
马车走的急,夜里赶路又颠簸。
两人说了几句话后,苏阮就放下了帘子让他们专心赶路,自己则是坐在厚厚的软垫上,靠在车窗便闭眼小憩。
外间的祁文府不见苏阮之后,眉眼间的温情也瞬间收敛了起来。
他手中抓着缰绳,看了眼不远处山间重叠的阴影,招手让寒山走近之后,对着他吩咐道:“待会儿到了之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你都要守在阮阮身旁寸步不离,明白吗?”
寒山点点头:“是,四爷。”
萧勉骑马靠近,跟他并肩而行:“子嵘,怎么了?”他睨了眼跟在马车另外一边的郭二狗,低声道,“是他们有什么问题?”
祁文府摇摇头,“没有,只是带着阮阮,万事小心总无大错。”
若他一人,怎么都好。
可阮阮在,他总要多想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