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林玄最后一剑异常狠厉，银剑上所携裹的穿刺之力足以将青竹刺个对穿。若不是颜杉最后从屋子里跑出来，恐怕青衣男子此时已经被他一剑送下九幽。
然而饶是如此，林玄道歉时也没有半分诚意，只是干巴巴地说了一声。他看向青衣男子时神情复杂，眼眸里几分晦暗不明的意味在其中，也不知他在思考些什么。
这一点都不像他的作风。
捂着肚子的青衣男子正是青竹，像是为了符合他名字一般。青竹便将青色衣衫穿在了身上，加之他本人又很瘦高，确实是像竹子一样。只是他面容温和，似是翩翩佳公子，却能和林玄打个五五开，这点着实令子夜震惊。
颜杉将来龙去脉都同青竹讲了一遍，包括昨晚子夜救下她的事情。在听颜杉讲完之后，青竹原先戒备的眼神也缓和了许多，不过看的出来，青竹对于林玄还有几分敌意。而恰好林玄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两人互相不屑地对视一眼后便别开了眼神。
子夜能感觉到他们二人之间诡异的气场，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互相都看不惯。
虽然此时说话并不恰当，但目前尴尬的氛围叫她不得不开口圆场，“我们明日就会离开，还要多谢阿杉的招待。”
“那最好。”青竹冷冷地说道，瞪了一眼林玄后，甩袖子离开了前厅。
“他平时不是这样的。”
在青竹走后，或许是察觉到现在的气氛有些尴尬，颜杉连忙开口解释道，“青竹他就是性格傲气了点，落败在林公子手中心中估计不是很好受。”
林玄并不答话，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手背，那里有刚才被青竹划出的一道伤痕。
事已至此，这顿饭不管怎么都尴尬地无法缓和。连师北辰也看出大人间氛围的不正常，低头扒拉着饭不说话。
在沉默中，几人将饭菜解决掉，而林玄几乎碰都没碰。
饭后，子夜主动提出要帮颜杉收拾，林玄则沉郁地牵着师北辰回到了房间中。
“今天青竹的事，多有抱歉。”在沉默中，子夜率先开了口。
颜杉有些受宠若惊地摆摆手，“此事还是青竹做的有错，他一言不合就会同人打起来。本来你们就是为了我的安全，怎么都怪不到你们头上的。”
“我只是在奇怪，青竹为何会看不惯林公子呢？”颜杉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他往日也是如此，总会和哥哥打起来。在他眼里好像就没什么能看顺眼的人，说不定我在他眼里也是个烦人的家伙呢。”
颜杉像是自嘲般地笑了笑，脸上的神情有些叫人心疼。
“你们不是恋人吗？”还是说只是……误解？
“我们……？”颜杉眸中神色忽然复杂了起来，“我很喜欢他，但他似乎并没有将我当做恋人看待。”
“冒昧地问一声，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子夜越听这话越感觉到不对劲。
“四年前，我在不留山的竹林里捡到了毫无记忆的青竹。你说可笑不可笑，他甚至不记得自己的名字。”颜杉放下抹布，坐到桌前双手托脸开始回忆二人的过往。
“我当初以为他是竹子精，又因为他长得好看，我就给他取名叫青竹。后来又将他带回家，放在家里养着，左右我们家又不缺那一口吃的。只是哥哥很看不惯他，总是和他打架，我拦都拦不住。”
“后来哥哥离开家中，青竹也没了打架对象。”颜杉提及此事有些无奈，“他刚来我们家时性格很暴躁，像是火药桶一点就炸。我就常常和他讲要温和些，不要老是用暴力，他听我讲话时很认真，那模样似乎真的听了进去。然而事实证明，他压根是在敷衍我。”
“没过几天，他就又和街坊打了起来。我们家原先不是这么偏僻的，但青竹总是打架，搞得邻里关系也不太好，我就自作主张搬了家。”
“那你怎么会喜欢青竹呢？”他分明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子夜在心中暗自想到。
“青竹他太好看了，我第一眼见到他时，心中就已经爱慕于他。后来我发现他这人虽然凶狠，但瞧着我的眼神却很温柔，当然或许你们看不太出来。”颜杉说道，“而且他也离不开我，一旦他找不到我，就会像是发了疯的一样。”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他一定喜欢我！”颜杉笃定地说道，眼中却缺乏坚定感。
好畸形的关系……
子夜深感这段关系中的两人都无法用常理来解释，虽说旁人的事情无须她来关心，但这很明显已经有些不对劲了。颜杉别的时候还算正常人，却在提到青竹时像个陷入恋爱中的疯子。而她的描述中，这青竹显然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见颜杉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自己，子夜简直头皮发麻。她很后悔自己主动将此事提起来，好奇心在她强烈的不适感面前简直微不足道。
最终，她还是顶着压力问出了她的疑惑，“可如果是这样，你又为什么会怀疑他对你的喜欢呢？”
“什么？”颜杉沉默片刻，给出了答案，“我不知道，心中预感而已。”
“总感觉他心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呢。”
颜杉笑得越发灿烂，眼底的悲凉也就越发明显。
陷入爱河的人总会患得患失，子夜猜想颜杉大概也是这种情况。
想到此，她又摇了摇头，宽慰到，“可能他只是不善言辞，有些人很难将爱意说出口的，你不要怀疑太多。他爱你，记住这点就可以了。”
“对，他喜欢我。”
她不停地将这句话在口中反复念来，仿佛在坚定自己的心，生怕自己有半分犹疑。片刻之后，颜杉的脸上又恢复了正常，那张美丽的脸庞一如最初的温和、平静。
不寒而栗的感觉从心底袭来。
然而感情一事，只要当事人感觉合适就好，她一个外人又能说什么呢？
帮颜杉打扫完之后，见颜杉还想再与她说些事情，子夜却是半点也不想再交流下去。她随便寻个借口将此事搪塞了过去，转身回到房间时仍然颇为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