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乱动。”
子夜刚反身拿来新布条准备为徐嘉瀚换掉，转头却发现徐嘉瀚已经开始不安定地准备下床。
“待在那里别乱动，灵力暴走后你目前的身体和普通人没有区别。当然，你要是想死的话可以尽情活蹦乱跳，我想除了流萤之外没人会介怀这件事情。”子夜扯着那卷布条同徐嘉瀚说道，“要换吗？”
徐嘉瀚有些意外地抬眸看向她，并未直接回答她的问题，“流萤那小姑娘最近招来的医师都这么暴躁的吗？明明我早就告诉她该去莲舍请人。”
“啧，我说过我不是医师。”子夜不耐烦地看向徐嘉瀚，说道，“花街柳巷救不了你的命，想在牡丹花下死还是先看自己有没有那条命吧。”
“莲舍的姑娘可不会张口闭口让我去死。”
“疼死你算了。”
短暂失去灵力后痛感会愈加强烈，而徐嘉瀚正处于痛感复苏的阶段，会更痛。子夜明白这点，所以才叫徐嘉瀚别乱动，不然到最后肯定会疼到满地打滚。
子夜实在看不过徐嘉瀚这番作死行为，皱眉抬手甩出一个定身术让他乖乖坐在了榻上，不能再乱动。也幸好徐嘉瀚受到灵力暴走的后遗症，不然凭子夜的修为确实没法定住他。
挣扎一番发现没有什么用之后，徐嘉瀚才百无聊赖地问道，“喂，烂脾气的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子夜白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而开始拆布条。由于徐嘉瀚自己的不安定，刚刚才换好不久的布条已经再次染血，子夜回想着一开始医师教授的手法，一步步为徐嘉瀚更换新的布条。
“你真的不是医师吗？手法很熟练诶。”徐嘉瀚哪怕被定身也依旧喋喋不休，一张嘴就没停过，“那是你弟弟吗？一声不吭的，还真是个乖巧的孩子。”
始终沉默不言的师北辰忽然开口，“子夜，要不要堵上他的嘴？”
不知为何，师北辰并不是很喜欢徐嘉瀚这个人，来自心底的感觉让他想要离这人远些，故而在徐嘉瀚醒来的那一刻就早早站到了墙角不再言语。本来照顾人这事只要轮不到自己身上，师北辰也没什么怨言，奈何徐嘉瀚这人太能叨叨，一张嘴就把话题转到师北辰头上。
子夜认真地将师北辰的建议思考片刻，之后才答道，“不行，这样会被别人误会。不过……施加点别的小法术应该可以。”
“子夜，你难道是子夜时刻出生的吗？”徐嘉瀚并不在意子夜在思考什么，继续说道，“正好赶在子夜时刻出生的人可不多。”
“只是单纯的名字而已。”子夜冷淡地说到。
与其说是她不想同徐嘉瀚交流，倒不如说是徐嘉瀚的话语太过普通、甚至有些无聊。若想在初见时便引发兴趣，就不该问这种问题。
在过去的两百多年间，有无数人问过这个名字的由来，然而这其中的含义连子夜自身也无法解答。或许是收养人一拍脑门想出来的，也或许这其中真的有什么特殊含义，她无从得知也无法解答。
她比任何人都想要知道这名字之中的含义。
“子夜……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我们以前见过吗？”徐嘉瀚略带疑惑地看向子夜，不过旋即他便反应过来，“啊不对，不可能，是我想多了，只是重名而已。”在子夜未慌乱前，他自己就已经将猜想否定。
“我认识一个和你重名的人，她也叫子夜。”徐嘉瀚的语气中有几分怀念，“不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子夜挑眉以示自己的惊讶，她从未听过还有与自己重名的人，事实上这个名字都重名概率低到不可估计，几乎不可能会有。徐嘉瀚口中这个以前认识的人八成就是她，不过子夜却是想破脑袋都没想起来自己以前还认识这种疯子。
“那她长什么样子呢？”她问出了声，带有连她自己都无法解释的特殊意味。
徐嘉瀚罕见的沉默了片刻，才又说道，“我没有见过她，或者说，我们没有在有意识时见过。”
“这也算是认识吗？”师北辰嘲讽道，“只是你单方面的认识而已吧。”
“或许吧。”
他并不嘴硬，很坦然地接受来自旁人的嘲讽。他的记忆如此告知他，然而如今脑海中的记忆有几分可信他并不清楚，所以在这件事上，他承认自己有些自作多情。
“要听故事吗？”徐嘉瀚嘴角又挂上笑容，“就当消磨时间，我有很多故事可说。”
子夜摇头道，“没兴趣，你乖乖躺回去休息对你我都好。”
“可我不要，而且这个故事我想你会感兴趣的。”
徐嘉瀚显然并不在意旁人怎么想，打了个哈欠，开口便道，“我在八荒的极乐宗待过，后来就回到了中承，期间失过几次忆，所以记忆可能有些混乱。”
“失忆？你的人生倒是丰富，不过为什么要从极乐宗离开呢？”
“为什么？因为无聊。”徐嘉瀚直接将答案抛出，“极乐宗虽号称百无禁忌，但毕竟是正道，也称不上完全的自由。而我要的是完全自由……啧，这些话本来不该告诉别人。”说到这里时他有些丧气，“罢了，就当做是例外吧。”
“珍惜你的命吧，上一个知道这些人现在已经躺在坟地里了。”徐嘉瀚脸上露出个诡异的笑来，“我很少和谈起这些，你是个意料之外的人。”
……难道还该感激你吗？
子夜无奈地扯扯嘴角，她不清楚徐嘉瀚这种自信来源于哪里，明明现在他才是砧板上的鱼肉。暂时失去灵力的修士堪比战场上丢弃武器的士兵，而徐嘉瀚的状况远比这个糟糕，他不仅丢弃了自己的武器，还顺带抛下了半具身体。
师北辰拽着子夜的袖子，见她没有反应便踮起脚尖，贴在她耳边说道，“子夜，他好像个疯子哦。”
不是好像，这就是个疯子。
她在心底为徐嘉瀚贴上重度疯子的标签，如果可以的话，子夜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想和这种疯子有任何交流。
然而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