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于。”
一个极清冷的声音从背后传出，子夜转身一瞧，正是凉白，他手里拿着好几张单子，想必是刚采购完回来。
他往这边看了一眼，又去同柜台前的人交代了很久，在将单子交过去之后他才踱步走向这边。为了今日出门采购，凉白换了身黑色短打，看着精神不少。
“你当真不认得我了？”他往子夜身边一凑，眼里有些不甘。
子夜实在受不了旁人近身，不动声色地往后躲了躲，说道，“我应该认识你吗？”这话一出越发令凉白失落，不过很快他便敛起眸中失望，扯开袖子将手腕伸到了子夜面前。
那上面很明显是个流星纹样的纹身，平铺在手腕处，与经脉相连接，明明先前看着还是绀青色，此刻却已经开始变得猩红。
“那这个你总认识吧？”
子夜心道自己又不是百晓生，怎可能什么都知晓，眼前这人到底是把她当成谁了？
她不假思索便摇了头，很少有人会把流星纹在身上，这是不祥的征兆。修道之人巴不得吉祥如意、平安顺遂，哪会有人纹这东西？
“你再仔细想想。”
凉白表现的很急迫，然而子夜却是脑子空空，仍然摇头。她以前二百年的人生发誓，自己绝对没有见过眼前这个人，包括那个奇怪的纹身。
“罢了。”凉白叹了口气，也不再挣扎，“尊上说的果然没错，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又是哪出？
凉白放下袖子起身进了后厨，留下满脸疑惑的子夜不得解答。她坐在原地思考半晌，仍是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直到师北辰拍桌，这才回了神。
“你这是干嘛呢？”她被惊出一个激灵，又自言自语到，“难不成我还真认识他？”
师北辰白她一眼，说道，“说不定他只是故作疑云，你又何必为他扰乱自己心思。我看他搞不好是对你不利的人，你得防着点。”
“先前你还对人家有兴趣，这会儿倒是开始说他不好了？”
“都说了是先前，现在我觉得他心术不正。”师北辰又道，“你不能为美色所迷，这人世间好看的男子千千万，就因为那张脸对他放松警惕，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行，听你的。”子夜嗤笑两声，“您老是个明事理的，我就只会看人脸才定好坏。”
“诶你这人真是好赖话不分，我才懒得管你。”一听这话，师北辰反倒是气急，扭过头不再同她多言。
子夜抻了个懒腰，站起身来说道，“今下午还有比试吗？”
“哼……”师北辰瞥她一眼，似乎是真的生气了。子夜见状又是扑哧一声笑，直把师北辰气地头顶冒烟。“我生气着呢！你少笑。”
“得，我不笑。”子夜摆摆手，说道，“那你到底跟不跟我去？”她算着日子，被耽搁过后的二轮比试该是今天开赛，然而上午那边似乎不是很热闹，那就该是下午了。
“你是后天的比试，今天去了也没用。”
“那我乐意。”子夜桀然一笑，“反正我不会去天征狱，还能顺便看看有什么对手。”
师北辰无奈的说，“又不是我想忽悠你去天征狱，那明明是流萤的计策。不过你要是想去比试场的话倒也行，我昨天听白阳门那几个说今儿会有他们同门去。”
一听这子夜就来了兴趣，她也想摸清楚白阳门那几个到底有几分能耐，这下正好是个好机会。
刚走入比试场，师北辰便指着台上的人惊呼道，“那是许星澜！”
子夜踮起脚一看，确实是许星澜没错，不过她还是很嫌弃地说了句，“他也是白阳门的弟子，今天参赛不是很正常么？”
“不是……你再仔细看看。”师北辰扯扯她的袖子，令她的目光转到另外一个对手身上。
他的对面是个女子，逆光下有些看不清面孔，但若是她的衣饰，子夜便知晓了那是谁。这下连她也有些惊讶，“居然是云沢。”
白阳门单是比试就派出了七个人，弟子间相互碰上倒也不会是稀罕事，只是她没想到在二轮比试就会让云沢和许星澜遇上。这实在太巧，也不知云沢和她这位师兄要是遇上会是谁赢。
她扭头看了眼流萤，此时正是晌午，流萤想必也是很久没休息，坐在高台上直打盹，但还是强忍着困意喊出了这二人的名字。
“白阳门云沢，对阵，白阳门许星澜。”她的嗓音中少了几分中气，但在这样的环境下倒也没人多说什么。
台下观众比之前几天要少很多，来围观的普通人也躲那比试台躲的很远，还站在前面的多时不怕死的修士。故而子夜很轻巧的便带着师北辰走了进去，一路顶着旁人疑惑的目光。
还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
“你觉得云沢能赢吗？”师北辰问到，似乎对于这场比试的结果还挺存疑。
“云沢赢？她拿什么赢？这许星澜起码金丹以上的修为，云沢不过筑基末期，但是修为压制就能把她压死。”子夜不知又想起什么来，啧了一声后道，“更何况白阳门也不可能让云沢赢了许星澜。”
“那我觉得云沢会赢。”师北辰这次终于笃定，“云沢不像是会服从门派安排的人，她一直就是。”
“你看着便是。”子夜并不同他多加争论。
无论最后谁输谁赢，只要接着看比赛便能得知，这是最无关紧要的事情。
台上云沢已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想必她对于自己这位师兄也多有忌惮，并不敢有所放松。然而她对面的许星澜却仍清浅的笑着，甚至连武器都未亮出。
“烦请师妹多加指教了。”
他这副怡然自得的架势引得台下一阵嘘声，台下人都觉得他是在装模作样。不过期间也夹杂着几声惊叹，多是对那张脸，这惊叹声中多是女子，不过也有些男声在其中。
“……还望师兄手下留情。”
云沢这话虽然声音小却很坚定，引来台下的哄笑声阵阵，大家都是输人不输阵，这云沢倒好，上来就先认了怂，实在叫人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