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师北辰如何追问，子夜也只是一句不知道搪塞过去。
她自己心底也明白颜涣会弃赛还有其他原因，最后那句话可能才是真正的原因，但她听不到，她根本没法听到颜涣的话语。或许不是说话人的原因，那几个简单的字眼可能原本就无法被人说出。
无法被“人”所说出。
古籍有云，凡涉及天机之事，天道是不允许是存在的，人类自然无法说出。这大概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释，子夜揉了揉太阳穴，觉得今天的遭遇真是太烦了，不止是师北辰有这个好奇心，其他人也有。
她刚下比试台就有很多人想问个明白，他们觉得颜涣离开的原因只有她知道，可天晓得她自己也是一脸懵，只能看着颜涣的背影发愣。
“也不知颜公子为何会走。”
听到身边人说话时，子夜下意识地回了一句，“我不知道。”说完后她才反应过来是流萤，少女穿着翠青色衣裳格外显眼，腰间玉饰碰撞在一起不停发出玎玲的声响。
“我看的出来，子夜你肯定也不是很清楚吧。”流萤笑嘻嘻地说道，“当时我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你的表情，我不会问出和其他人一样的问题啦。”
“你？哦对，你当时在高台上坐着。”子夜自然是想起了当时流萤的独家好位置。
流萤点点头，又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笑了起来，“也不知道徐嘉瀚听到这个消息会怎样，他可是一直等着能在决赛时与颜公子比一场呢！”
“恐怕是要落空了。”子夜淡淡地答道，“颜涣恐怕不会回来了。”她心中隐约有预感是如此。
“那他应该也不会留到决赛。”
“你说谁？徐嘉瀚？他又是为什么，明明又少了一个强力竞争对手。”
流萤眨眨眼答道，“徐嘉瀚和你说过他的过往吧。”这是极肯定的语气，不含任何疑问，“他虽然说自己是来找心上人的，可你看他的表现，哪点像是如他自己所说的？”
“他也不像是会为了儿女情长而拖自己成功后腿的人。”
“啧，这倒也是。”流萤又笑了起来，“可你知道他说的那个心上人是谁吗？保准你猜不到！”
“颜涣么？”
子夜说完后连自己都不能相信这个答案，忍不住笑出声。然而嗤笑时她瞥见流萤眼中的惊讶，啧，看来是真的了。
“你居然猜得到，连我刚听说的时候都吓了一跳呢！”流萤脸上是根本忍不住的惊诧，“不过也不能算是心上人啦，只是徐嘉瀚那家伙说颜涣好像和他的过去有些关系，就在第一次比赛完之后。”
“他在比赛时喊出了徐嘉瀚几乎没有人知道的名字，就凭这一点，徐嘉瀚就觉得这个人一定与自己的过往有关。你说他这搞不搞笑，说不定人家颜公子以前见过他呢！”
“这个逻辑是挺扯的。”
她们在岔路口时分开，流萤虽然诧异为何子夜换了别的住处，但也仅限于心底。她还记得上次遇见的薛绍元，虽然这几次没再见到，但这其中有何意味，她能猜个七七八八。
“你怎么什么都和流萤说？”
回乔府的路上，师北辰不解地问到，连他都能看出流萤的不对，怎么子夜就是愿意相信她呢？明明一开始不肯相信流萤的人也是她。
子夜瞥他一眼，继续往前走，没有任何回答的意思。直到她被师北辰问烦之后，才淡淡地说道，“反正也不是重要的事情，更何况流萤在我这里的目的大概已经完成了吧。”
师北辰茫然不解，仍旧是充满了疑惑，但子夜却懒得再多说些什么。
待到第二日抽签时，徐嘉瀚果然如流萤所言，没有来。他将此事拜托给自己的小弟，说是要退赛，让流萤直接把他除了名便是。
“还真是任性。”
流萤在听完传话人所说后，大笔一挥将徐嘉瀚从名单上划了出去，直接就把抽到徐嘉瀚做对手的那个人填到了晋级名单上。
本来这轮之后也会是轮空，只是没想到会来的如此早。至于抽到徐嘉瀚的那位选手本来还在战战兢兢，现在看来他的运气反而是最好。
子夜领着自己的签号看了一眼，是个不太想看见的对手。
“要不我也退赛算了。”她打着哈欠说了一句，当场就得到了流萤的怒目而视。
“你们干脆都退赛，我当魁首得了。”流萤自然也扫到了她的签号，但这阻碍不了她瞪人，“你好好比赛，别想其他有的没的。”
这次的对手是叶都。
单是这两个字就够她头大了。
叶都是谁，这可是能在比试台上硬生生耗一个半时辰的人。子夜此前祈祷无论如何都不要遇上他，没有人喜欢一直被吊着，那种“想输输不掉，想赢赢不了”的感觉比被打一拳更令人难受。
“我这次是真的很想退赛。”
抽完签回去的路上，子夜还在不停地与师北辰唠叨今天发生的事情。虽然叶都私下彬彬有礼、温柔待人，但只要一想起他能在比试台上拖延到把对手都气死，她就觉得这场比赛之后自己的灵魂一定会得到升华。
好在这次她依旧算得上幸运，不至于让她立马和叶都在比试台上来个三百回合，她的比赛被安排在了第二天。
第一天的胜者几乎是没有任何悬念，秦安晏和许星澜都不是怜香惜玉的主儿，遇到女子出招甚至比之前还要狠厉。虽然连静修为不弱，但到底不是精于战斗的人，落败也是正常。至于另外一位乐悦本就是雅园派来凑数的，能到这一步已经是奇迹。
若说有何激动人心的部分，那大概只能是许星澜能否赶来比试了。在开赛前许星澜迟迟不露面，有人说他尚且在白阳门中未能赶来，也有人说他体力消耗太过无法维持比赛，索性就不来了。
总而言之，在许星澜赶来前，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完美错过这场比赛。不过这个结论也只持续到了许星澜登场，并且以暴力手段将乐悦打下去之前。
真是个与外表完全不相符的人啊，子夜对从台上缓缓踱步而来的那人示以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