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个奇怪的话题并非纪磊提出，而是由柯傅文提出着实令她有些惊讶。
她反思了下自己这几天对柯傅文的态度，暗道这小子居然还挺记仇。不过她本来也没打算做出些什么过激的事情，只是偏巧寻了个不怎么好的时机。
“罢了，懒得理你。”子夜无奈地摇摇头，“与其讨论我，不如去看看廉朗的情况。”
她指了指那边半死不活的廉朗，被她打的。柯傅文对自己的好友还有几分慈悲心，客套地往岸边瞄了两眼，为廉朗的悲惨遭遇掬一把辛酸泪。
“伪善。”纪磊对于她的话表现得非常不屑，只是子夜早已习惯他这种摆在台面上的不顺眼，这会儿也只是连半个眼神都不想分给他。
反正他们二人两看相厌，这倒正好。
“这件事我本来是想交代给他本人的，不过既然他没法醒过来，那就没办法了。”子夜无奈地叹了口气，“等到他醒来之后告诉她，提防杨安。”
“哈？你什么意思？”柯傅文不解其意，面露茫然。
“杨安身上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同时出声的人是纪磊。
他放不下个人恩怨，但更放不下多年好友。
“猜测罢了，小心点的话总没错。”子夜看他一眼并不明说，只是传音入耳道，“柯傅文太天真，稍后还要你多加照看。”她完全是命令式语气，倒也听不出什么厌恶与憎恨来，在有共同目的之时他们勉强能达成一致。
不过这句话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刺耳，尤其在纪磊这般心高气傲的人听来更是令他烦躁。最后他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好”字，怎么看都不情不愿，丁点儿看不到真心。
柯傅文只道他是在回应子夜前面的话，并不知道这两人背着他还说了些别的话。
“……总之目前的情况就是这样。”子夜把目前的情况稍作整理，给他们捋了一遍，“这几天暂且留在这里，四周我都检查过了，不存在任何危险发生的可能。”
“那杨安……”
“我自有打算。”
她表现得很自信，甚至有些自以为是，可人们无从判断她到底有没有底气，多数时间只会被她所说服。
而现在自然也是一样。
“对了，千万不要离开山洞。如果你们想离开的话……就会这样啦。”
子夜捡起柯傅文的拐杖往门口一扔，暗夜中金光骤显，木棍化作乌有，仅有一缕青烟飘散在门前不灭。此时此刻，那道不知从何时起便设置好的结界终于显现了它的狰狞面孔。
而后她故意眨眨眼，看起来纯真而俏皮，柯傅文却没办法再将她与以往见过的天真少女相联系。尽管那张脸以往也不能称作是拥有少女感，但美丽总是拥有欺骗性。
“你这里……”柯傅文指了指眼角，“这个伤是怎么来的？”
幽光下，柯傅文冷不丁瞥到她眼角淡红印痕，那是伤口结痂后脱落留下的痕迹，谈不上渗人但也不能说好看。
子夜虽然有些奇怪柯傅文的反应，但还是粲然一笑而后说道，“显而易见，擦伤嘛。”她回答的毫不在意，这伤痕对她似乎根本没有影响。
“那你没有想过去掉吗？”看着怪碍眼的。
“去掉？”子夜摇摇头，“为什么要去掉？没必要。”
她可以利用灵力将疤痕抹去，无数人曾猜想过印痕消失后那张脸该是何等风采，但臆想终归只是臆想。疤痕的确是丑陋的，不仅是他，连子夜自己都无比认同。可那又有什么意义？
伤痕时刻提醒着她懈怠必回招来灾祸，若不想活受罪、遭遇各种无妄之灾，那么只有一条路——拼命修炼。
她轻描淡写地将此事揭过，不与柯傅文在此事上死磕到底。也庆幸这不是在她最年轻气盛时被人质疑，不然她定要与那人讨论个三天三夜才肯罢休。
之后她又交代一番，照柯傅文的话来讲便是比他早年便失去的老母亲更加唠叨。她似乎有意无意地透露着什么信息，但她说得又很稀碎，如果不经整理也与普通闲谈没什么区别。至于纪磊，他则压根没听。
然而她却没有想要将这场交谈维持太久的意思，“该到时间了。”她淡淡说到，语气比脸色更加平静。
夜色静谧，时不时便有飞蛾扑在结界上，光芒是它生命的追求也是它死亡的元凶。
“记住我所说的话，希望再见的时候我们都还活着。”
她收回看向山洞外的视线，朝着他们两人露出狡黠的笑容，这大概是她少有的发自内心的笑。子夜心道自己是时候该出发了，纵然那是能将人活活吞吃入腹的可怕世界。
在柯傅文疑惑的目光中她转身走向山洞口，那是她用灵力布下的结界，除她之外的生命体触之必死。
这并非是她在危言耸听，而是实打实的危险警告。
吞噬星源之力极为霸道，尤其对于摧毁万物有着显着的效果，如果真有人能够修炼到极致，想要毁天灭地也不再是妄想。然而以毁灭为代价的力量本就极易反噬，为了布置结界她将大半吞噬星源耗费在其上，虽然不能夸张为油尽灯枯但真实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之后若再荒废修炼，那大概会比他们先死一步。
不过这也比带着略显麻烦的同伴要好得多。
她受够隔三差五便要出一次事故，与其陪他们一起，还不如她独自前往渡关山。
想到此她又在山洞外将结界加固一层，以保证门口这层屏障不会被其他的什么东西打破。虽说这样也是限制了他们的人身自由，但这已经是她能够找到的最佳方法——既能够找到渡关山又能够保住这几个人的命。
假若她在一年内能够归来，她会亲自为他们打开结界，若是她回不来……这道结界最迟会在一年后完全崩解，到了那个时候他们愿意去哪儿都与她无关。
她从来只喜欢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进行，最后是生是死都由她一人来承担。
柯傅文的确没有说错，她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