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
“如你所见，血液正是激发结界的工具。”江逾白无奈说道，“你连这个都看不出来？”
“不。”子夜摇摇头，“我的意思是，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江逾白，你瞒着的东西似乎有点太多了。”
江逾白笑了笑，并不计较她这狂妄的语气，只是说道，“毕竟我是你的长辈，多一些消息渠道不是很正常的吗？”
这么说倒也没错。
子夜抿唇，一时间找不到反驳他的话。她哑了火，不再与江逾白争执，有为了大局考虑的意味，但更多的则是因为吵不过。吵不过，就只能自认栽跟头。
“我知道你心里很不服气，但子夜，你偶尔真得向青燃学学。”江逾白还在冷嘲热讽，或许他自我认知为那是长辈对晚辈的教导，可在子夜听来，那些话实在是有些不悦。他又道，“青燃他明白何为大局，如果是他的话，这个时候绝对不会跟我争论这个。”
“我明白。”她应声道，“但人有些自己的情绪难道不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吗？我又不是机关，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她其实明白江逾白的话，同时也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但这不妨碍她摆张臭脸。
听闻此，江逾白也不再多言，他无奈地叹了声气，先一步迈入了被巨蟒纹样包围的结界中。
九土殿像是悬浮于空中的楼阁。
虽名为九土，但这里却是一丝一毫的土壤都找不到，这是被修建于虚无空间的一座宫殿。它的主人濒死之际将其挪入了随身的庞大空间中，此后那堵墙壁便成为了进入这里的唯一路径，只要有一滴血液的浸润，它便会带领来访者进入这个被深藏于渡关山深处的秘密之地。
这里几乎汇聚了姜媛的所有幻想，富丽堂皇，美轮美奂，所用的建材都是相柳族所能找到的最好材料。当年她将手稿交给相柳族族长时，还曾让对方苦恼了好一阵。好在相柳族天赋异禀，再刁钻的想法都能复刻出来。
看到这座宫殿，子夜才明白姜媛在相柳族人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高。
哪怕是人间皇帝，想要修筑如此宫殿都是件劳民伤财的事儿，免不了要民怨四起，搞不好连那至高无上的宝座都得换个人坐。然而相柳族居然如此平淡地为姜媛造了出来，几乎没有不服气的声音，老老实实为她建成这么夸张的宫殿。
“也不过如此。”江逾白见她看得出神，忍不住说道，“我的荒木阁不比这里好吗？”他对于自己的审美抱有极高的自信，向来瞧不上用珍宝堆出来的华丽景象。
“荒木阁确实修的不错。”子夜点头道，“但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么？你连这个都要争个一二？”
她才懒得理会江逾白那莫名其妙的好胜心，这位祖宗总喜欢与人争个一二三，丝毫没有上了年纪后的沉稳，有时甚至会有些幼稚。
“这是相柳族为姜媛所建的宫殿，他们将她视为拯救者，对其听之任之，你可没这么大的本事。”
“姜媛她没死？”江逾白有些意外，这则消息还是当年他从姜家内部听来的。
“身体死了，魂魄没死，像我一样找到了新的身体。”子夜指了指自己，她们俩也半斤八两，“严谨点说她那个应该叫引魂入体，必须要和身体的原主人共用同一具。”
“姜回干的？”他抬手把大理石板缝隙中生出的杂草拔去，那并不阻碍他的路，只是碍了他的眼。
“对，你猜的还蛮准的。”子夜又说道，“不过这应该算是他们家族内部的计划，姜回算是那个牺牲品。”之后子夜便将从姜回口中听到的消息再说与江逾白，她认为那该是事实，但谁成想江逾白却有其他的看法。
“你被他骗了。”江逾白头也不抬便道，“姜回那小子的话要少信，他和他姐姐一样，都不是省油的灯。”
“什么意思？”
“姜回把自己描述的过于天真了，呵，开玩笑，他哪有那么纯良？”江逾白笑道，眉眼间充斥着对姜回的不屑，“姜媛只能说是个为爱情疯狂的傻女人，但她那个弟弟么……反正肯定不是会为了姐姐而献出生命的好弟弟。”
他曾与姜回又过短暂接触，那并不是如子夜所想一般纯良的家伙，相反，姜回脑子里的坏点子一点儿都不比姜媛少。
“或许说他避重就轻地绕过了某些事也对。”江逾白又想起件事情来，“比如在来到望南城后，拥有身体掌控权的人一定是他，因为姜媛并不喜欢这些。”
他拂袖轻轻跃上鎏金琉璃瓦，居高临下看着子夜，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不得不说，他那副模样确实胜似仙人。
“姜媛幼年时曾被关在盖有鎏金琉璃瓦的院落中二十年，只要一抬头便是令人窒息的鎏金色彩。后来她恨不得把所有带有鎏金色的东西都毁掉，那对她来说已经快要成为一种执念，又怎么可能在自己的宫殿上方用这种颜色？”
“那待在望南城的人是……是姜回。”子夜挠了挠头，各方各执一词，她也不知该信谁才好。突然间，她又想起件事来，“可拥有炼器天赋的人明明是姜媛，姜回并不擅长炼器，甚至有些差劲。难道这也是假的吗？”
“这是真的。”江逾白并不否认此事，“姜回是他们家里出了名的废物，西出平裕坊八百里外都有人知道的那种动心。甚至有人说姜家那一代的天赋全在他姐姐身上了，半点儿都没给他留。”
“你想想，有个人一直名声风评都好过你，连实力天资都要比你高出一大截。如果这个人真的存在，并且在某天死去，你会为了她连命都抛弃吗？救她仅是因为那是你的血亲。”
见子夜陷入沉思，江逾白又添油加醋，“说真的，以当时的情况，如果我是姜回的话，那么我巴不得姜媛早点死。”
“而且据传姜家有秘术可使人的天资转移，你说姜回他能不动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