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你说，如果不封印入水晶棺，以她的状况，恐怕连三个时辰都活不了。”
姜回面露哀伤，这时候便此显出了真情实感与假意的区别，连带着子夜的情绪也有些不高。
其实她本是希望姜媛死的。
子夜想自己真是个矛盾的家伙，毫无疑问，现在对于她而言最好的情况便是姜媛死去。以她的立场来看，她根本不该为姜媛产生任何同情，一丝一毫都不该有。
“那……”她舔了舔干燥的唇角，有些不知所措。但旋即她便反应过来自己不应该如此，“此地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她转过身向门外走去，背影果决，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
而在她背后，姜回暗自叹了声气，他飘到水晶棺前，揭开棺椁，单手压在姜媛的脖颈上。七色光芒的反射下他的表情并不明晰，只是一双眼格外冰冷。
“你还真是好命啊。”
位于九土殿的另一端，江逾白刚刚酣战一场，他的模样很是狼狈，但神情却仍旧傲然。他挥袖擦拭掉脸上的尘土，这会儿他的洁癖早被消磨得一干二净，只要脸上不脏他什么都能忍。
巨大的妖兽仅有半个身子探出了明镜，姜媛给予它的灵力并不完全，根本不能支持它使出全力。它长着血口嘶吼，若非离得太远，它现在就想要把江逾白吞吃入腹。
眼前的人未免有些太美味。
“江逾白！”
声比人先到，子夜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莫名让江逾白笑了好一阵子。也因为她的声音过大，连妖兽都受惊想要回头看，但它被禁锢，没法儿转身。
“子夜，你这可太傻了。”江逾白看向跃空而来的人，弯腰捧腹大笑。
“别笑了。”子夜无奈说道，她本不想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但声音快过了脑子，竟然喊了出声。她拎出长剑假意要威胁江逾白，“你再笑的话，我可就不客气了。”
“没了灵力还能操纵吗？不过这剑……”
他的眼神逐渐凝重，充斥着疑惑。但他欲言又止，在子夜好奇的神情下并未说出更多的有用信息，反倒是迅速回神让子夜躲在自己身后，并道这妖兽不简单。再没了之前的戏谑。
“怎么突然认真起来了？”子夜嘟哝一声，也没将这太当回事，很自觉地挪到江逾白身后。她并不在意妖兽由谁来解决，反正最后只能要消灭就是好事，她想自己也没必要拖着这个半残的身体强出风头。
但眼前的妖兽似乎有些陌生。
早年因为惊吓过度，子夜并不能完整回忆起那只妖兽到底是何模样，在向旁人陈述时只是道出妖兽的可怕，对于外形方面几乎没有什么描述。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将妖兽彻底忘记，存在于深远记忆中的骇人剪影让她可以百分百肯定眼前这个是冒牌货，起码肯定不是从青森明空镜里钻出来的那只。
“等等……江逾白！”她又喊叫到，险些让江逾白生气，不过还好，江逾白回了神。
“又怎么了？”他又往回挪了几步，刚才的位置离妖兽太近了，容易一不小心被杀。他盯着子夜。满脸无奈，虽然没说话，但眼神已经把心里的话表达了出来，大有“你今天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我就把你当妖兽砍了”之意。
“有些不对。这不是我在青森见过的妖兽，你先回来。”
“哈？这还能货不对板？算了算了，一起弄死得了。”
江逾白才懒得听她的指挥，抬手道道惊雷劈下，亮紫色的电光从天而降，霎时间石柱倒塌、焦土遍地。这比之他先前小心翼翼的模样实在是差距太大，让围观群众子夜下巴都要惊掉。
所以他之前是在装什么弱鸡？
子夜心道亏得自己看见他那副狼狈模样还紧张到破音，原来他老人家根本不把这只妖兽放在眼里。
事实上江逾白倒也不能算是装，当他听到这不是那只据说毁天灭地的妖兽，下手都放肆了几分。但在此前，他真以为这是只拥有灭世潜能的妖兽，再加之明空镜对于灵力的吸收作用，导致了他之前下手都小心翼翼，生怕灵力挥洒太多把自己玩完。
不过现在么……
他嘴角勾起，挥袖甩出数道青紫色光箭，每一支中都含有极强的破坏性，如疾风般刺向被束缚于明镜中的妖兽，凡是光箭擦过的地方皆燃起了暗色的火焰。那些火焰根本被熄灭，它们像是要将万物都吞吃，无止境地燃烧着。不到片刻，就已经烧到了九土殿的顶柱上。
而作为他重点关照对象的妖兽自然是躲不了，江逾白的准头极好，几乎所有的光箭都精准地刺入妖兽体内。妖兽原以为自己已经将光箭完全承受，正自鸣得意时却瞥见了对方带笑的眼。
大事不妙，妖兽的眼睛徒然瞪大，它挣扎着妄图逃离，但没有任何用处。
那些光箭在一瞬间的哑火后便又砰地一声炸裂开来，妖兽的哀鸣声几乎还未发出就已经被掐断，子夜躲在刚倒塌的柱子后，隐约听到了来自妖兽的极短暂的嚎叫声。随后她拨开浓雾，地面上滚落着一枚被人完整切下的头颅，切口完美，丝血不流。
它再也不可能发出声音了。
子夜叹了声气，并不是为妖兽的死亡，她从不会怜悯任何妖兽。她越过那些拦路的石柱，慢悠悠地行至江逾白身边，正想要说些什么时却被对方抬起时殷红的眼吓了一跳。
“你……”
“怎么了？”
江逾白抬起头来看她，一如既往的墨瞳。她揉了揉了自己的眼，却发现没有任何变化，于是她只当那红色是自己的错觉，连忙道没事。
“欲言又止可不是你的风格。”江逾白端视她半晌后说道，“不过有什么稍后再说，这儿要塌了。”
话音刚落，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已经开始坍塌，柱子倒下后便是整座建筑的承重便消失，已经不能再待在这儿了。
江逾白抬手打晕还在发呆的子夜，抱着她腾空跃起冲向宫殿外，而在那儿，有个等候已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