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冷气像蛆虫一样，用细长的口器在陈献眼皮上舔舐。
他紧闭的眼睑轻颤起来。
千万不要表现出任何异常。
什么都没发生……继续睡……
他蜷紧脚趾，尽量平稳呼吸。
它就在床头。
他能感觉到它俯视的眼神。
如芒刺背。
那道眼神越来越近，似乎从俯视转为平视了。
腥冷的寒气钻进他的被子里，让他生理性发抖。
别睁眼……
他怕一睁眼，会跌进一双猩红的眼睛里。
就这样一直僵持着。
时间过去多久了？
一滴冷汗从他额头缓缓流下，滴到嘴角。
好痒！
一阵刺骨的痒意在嘴角蔓延。
他下意识想要抓挠，可还是拼命按下右手，狠狠掐在大腿上。
大腿上的痛意似乎缓解了一些嘴角的痒意。
它究竟要做什么？
神经紧绷到极致，反而松弛了一些。
他尝试在脑海里想些别的东西转移一下注意力。
他胡思乱想着，企图忘记现在面临的危机。
对……就想想上次和茉莉姐一起去游乐园玩儿的场景吧。
紫色的星星，娃娃机，过山车，摩天轮……
心情逐渐放松。
茉莉姐的声音沉静而坚定，有种抚慰人心的力量，好像什么困境都可以度过去似的。
“加油。”
廖茉莉缓缓朝他微笑。
困倦再次袭来。
只要睡着就好了。
浑身开始松懈。
廖茉莉的脸缓缓扭曲成一张煞白的、酷似雕像似的脸。
一滴血从雕像的左眼滑下来。
他脑中一震，顿时睡意全无。
脑中雕像的脸和床头雕像的脸一模一样！
“嘀嗒……”
有什么东西在往他脸上滴，散发一股淡淡的甜香。
再坚持一下……
神经快要崩断了……
脑子清醒得可怕，像喝了一大杯咖啡似的，身体又很疲惫。
他僵硬着身体，几乎没有了时间的概念。
好像过了一万年那么久，面前阴冷的气息终于消失了。
他如蒙大赦，瞬间昏死过去。
……
“砰砰——该起床了，马上要去参观下一馆区了！”
导游逐个敲门的声音响起。
陈献清醒过来，只感觉浑身无一处不痛，仿佛所有骨头被坦克碾了一遍。
他触电般猛地坐起身，迅速看向左侧床头不远处的雕像——
雕像左脸有一道黑色的泪痕，从左眼一直蔓延到下颌。
他赶紧下床，蹲下身，将白色茶杯当做镜子，看着自己的脸。
脸上多了什么黑色的污渍。
这是……雕像左眼里流出来的？
是什么东西？
他用食指刮下黑渍，放在鼻子下闻了一下。
一股……有些烧糊似的焦糖气味。
焦糖……黑色……
他惊了一下。
难道他脸上的东西是黑茶？！
白色雕像会流出黑茶？
努力回想昨晚，他隐约记得这液体是甜的。
那种甜味，似乎和红茶的味道很像……
难道黑茶就是红茶变的？
红茶就是黑茶，黑茶就是红茶！？
白色雕像和玩偶馆有关系吗？
他隐隐感觉，美术馆与玩偶馆的关系没那么简单，似乎并不是完全对立的，更像是水乳交融。
他深吸一口气，走出房间，开启第二天的游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