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互相道别后，厄尼斯特看向正无聊地卷着自己的头发玩儿的埃西莉亚。
她总是这样，遇事投降得最快，等消失在他面前之后又想方设法地给他制造麻烦，被他逮到之后又毫不犹豫地举起双手，如此循环。
就算这次同先前一样又采取什么手段恐吓她，让她再三保证以后会老老实实做人，她转头又能给他再放两根箭。
一般的办法对她无效，还往往会起到相反的作用，厄尼斯特早吃准她这一点，干脆在她的药汤里放了龙须仙，等到合适的时机就补充魔药和法阵仪式，实现无中间商的直接操纵。
现在看来，效果拔群。
与他交流她会习惯性谎话连篇，于是他今天在产生怀疑之后暗示了她放松对自己言语的严格约束，这才抓住她的一个破绽。
发现厄尼斯特正在看她，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问：
“你是从哪里开始产生怀疑的？”
厄尼斯特知道她是在没话找话，但还是回答了：
“亚莉克希亚不是没见过长得好看的女孩儿，但从来不会在刚认识的时候就主动贴上去黏黏糊糊。”
埃西莉亚眯了眯眼：
“你的意思是，她和那些女孩认识久了之后就会主动贴上去——黏黏糊糊?”
厄尼斯特觉得自己今天沉默的次数有点太多了，因此这次他没有沉默太久：
“你明明知道我对你做了什么，但还是没有刻意地去避开任何让你露出破绽的可能——自暴自弃放弃挣扎这种话就不用说了，你已经对我说过很多次，没有一次是真的。”
埃西莉亚在想他最后那句话好像还挺委屈的，于是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你想问我为什么？你先猜，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厄尼斯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回答直击核心：
“你的什么想法有了不错的进展？”
埃西莉亚用手势给他比了个勾。
“我不管你还想做什么——别把亚莉克希亚牵扯进任何事里，否则我不会再有现在那么好说话。”
埃西莉亚简直想笑，他居然觉得自己“好说话”，不过还勉强说得通，她那些小伎俩确实能让人心烦，现在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全凭他品格高尚——她稍微这么想了一下，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厄尼斯特没多在意，他习惯了她时不时莫名其妙的言行——换句话说，他看她发癫看习惯了。
埃西莉亚此时颇为好说话：
“我就是喜欢逗逗小朋友，这点你可以放心。”
“希望你这句话是真的。”
“那你可以双手合十给我上供。”
“我不想和你以这种无聊的方式交流。”
“你难道不承认你现在正在和我交流吗？”
“……”
他决定不和精神到达失控边缘的人进行无意义的争执，很直接地道：
“让你的人停止对拉米瑞兹家族内部网络的攻击，上个月被你们炸毁的地下城据点的损失账单之后也发给你——我知道你赔得起，卢修斯身上的微型炸弹也拆了，你拿不了这个威胁我……”
他列了一长串她最近犯下的累累罪状，埃西莉亚没有兴趣听他一一数完：
“不停，不赔——你想抢我的钱我也没办法。
“你说的这些我都不会做，但你要再给我来几次催眠我也没办法。”
事实证明，相处时间能影响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方式。
她刚来卡卡尔和他不熟的时候他们会严肃地针锋相对，而现在，算是熟悉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们已经进展到随和地针锋相对了。
厄尼斯特懒得多搭理她，她对他坚决的恶意行为也消极抵抗。
不过埃西莉亚从他的话里提炼出了要点：
“你终于舍得去查我的资料了？”
厄尼斯特发出嗤笑：
“藏得很好，下次别藏了。”
“继承人先生不对我跌宕起伏的流浪生涯作出评价吗？”
他打量起她，略加思索就开口：
“表里如一的疯癫。”
埃西莉亚：
“多谢欣赏。”
厄尼斯特：
“不用谢，我不欣赏。”
“我挺欣赏的，你真没眼光。”
“天晚了，回你房间休息吧。”
“赶人就说赶人。”
埃西莉亚转身就走。
“稍等。”
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
埃西莉亚已经打开门，门缝里吹来了夜晚的冷风。
“别耽误时间。”
厄尼斯特的音量低了一点：
“你觉得亚莉克希亚需要为今天的事向你道歉吗？”
埃西莉亚回身看着他：
“不需要。”
他微微点头，又说了一句：
“给你一些时间调整，你可以趁这几天好好想想该怎么和我解释你和亚莉克希亚的事情。”
他又恢复了那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回应他的，是门被暴力关上的声音。
厄尼斯特将视线移回还记着一大堆待办事项的智网面前。
她带来的麻烦一重又一重，每件事都无关紧要又极其烦人。
今晚又不用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