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暖阁崇祯懒懒靠在榻上,边喝着茶边,,边用手指扣着扶手,下首温体仁在叙说这次壕州之行。
其实曹化淳已经跟他汇报过了,此事也只是例行公事仍温体仁自己说说,毕竟他才是壕州行的主官,这个体面还是要给他的。
不然什么事都直接从曹化淳那里得知,那他这个主官不就成摆设了吗?甚至让温体仁有点被监视的感觉了。
连续了两壶茶后,温体仁才把事情说完,包括他如何去找带花柳的妓女,跟佛郎机人说过什么话,事无巨细,全倒出来了,在这种事情上他可不敢说谎,当曹化淳是摆设呢?
“温爱卿,辛苦了,此次不但拿到设计图,还把一艘盖伦船拿下,爱卿功不可没,朕不会亏待你的”,听完温体仁的报告,崇祯立马给他划了个大饼。
“为陛下分忧,臣不敢居功”,温体仁礼貌性回了一句,心想陛下当老夫是二十郎当岁的小伙子嘛,不亏待我,你当时不亏待一个试试啊,我等着你不亏待呢。
“爱卿,实不相瞒,朕这里有件事让你去做,因为壕州的事是你负责的,现在这件事是壕州的延续,所谓一事不劳二主,望爱卿不要推辞!”
温体仁那是一个想都没想啊,张口就直接拒绝了,一个壕州行就差点要了我老命,我这次好了几天啊,太医说我需要养身体,“陛下所托,臣本应万死不辞,可是臣这身体,唉、、、”
温体仁从外表看,确实像遭了一场大病,其实就是个吃错东西,拉肚子,加上点风寒,不过按理说,在这个时期,也可能要了命,好在这货身体底子不错,现在好了,身上的肉,吃多几顿就补回来了。
再说了,瘦了几十斤,看起来年轻了不少,在后世多少人想都想不来的事咧!
“那行,既然温爱卿身体吃不消,朕也不勉强你了,听说温爱卿在壕州时,收了佛郎机人总督的一箱豪礼,不知、、、”
“陛下、、、”,温体仁心道,又来,上次就是这个套路,就没点新意吗?
“唉,提这个干啥,朕没有别的意思,爱卿放心”,崇祯主打的就是个措手不及,“朕本来想给爱卿升个官来着的,既然爱卿身体不便,那朕就稳问问周延儒身体便不便,朕想啊,周延儒就算身体不便,他也想接下这个差事的!”
升官?还还找我的老对头周延儒那老货?温体仁一万个不愿意,陛下虽然手段不怎么地道,到是说过的话还是有保障、有口碑的,说升官就升官,绝对不会给你来个明升暗降!
“陛下别呀,臣还没说完呢,老臣是说,就算老臣再少二十几肉,也能完成陛下的任务,陛下尽管交代即可,不用去找周延儒了,再说了,这个事本来就是老臣负责的,一事不劳二主,陛下说的极是!”
“爱卿真的没问题?朕看你这个样子不行啊!”
“陛下放心,臣这是精瘦了些,身体更胜从前,太医说了,臣再养几天就没事了,陛下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崇祯暗道,这老货,朕还拿捏不了你了?你就是那个孙猴子,朕的手始终是你无法逃脱的五指山!
“爱卿自然如此说了,朕就给安排任务了,现在图纸有了,夷人工匠也有一些,接下来就要开始造船了,朕命你即刻前往南京宝船厂,秘密制造盖伦船,能造多少造多少、、、”,崇祯一一给温体仁说道。
造船?还是大量的造船?陛下这是要干嘛?还有佛郎机人那种大型的盖伦船他是坐过的,那玩意可不是什么商船啊,光是红夷大炮就一百门,陛下是要开海吗?可大明已经禁海很久了呀?
崇祯也不管他百思不得其解,管那么多干嘛,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爱卿朕任命你为南京工部尚书,兼任大明市舶司总理,工部尚书是你身份的幌子,市舶司才是你真正的官职!
爱卿别小看了市舶司现在只是个小衙门,朕跟你保证,等你的船造出来的时候,朕将市舶司单独分割出来,位列现在七部的级别,成为大明第八个部堂,这个市舶司在朕心里的价值,不亚于朕的司令部,爱卿可明白朕的意思?”
明白,当然明白,温体仁心中震撼,他大体明白皇帝要 做什么了,这无疑是将大明几代皇帝的政策,翻个底朝天啊,堪比立一个司令部了,朝臣的目光还在那一亩三分地时,陛下已经看到海外去了。
还有一点是,陛下说将来把市舶司分给出来,单独立一个部堂,那我温某人不就是开部大臣了吗,地位等他司令部这个更夸张,司令部什么地方,那时皇帝的心头肉啊,多少大佬想插手进去,都找不到缝。
要是市舶司以后的发展前景是那样的话,那他现在接下这个重任,就等同向皇帝陛下效死忠了,就如同孙承宗那帮人一样,成为陛下的心腹之列。
温体仁沉吟一小会,这是要彻底和过去告别啊,不管以前是什么党,只要接受了市舶司,那就是帝党,这就要赌这个皇帝的运数了,如果这个皇帝能在位超过十年,当帝党又又和不可,如果超不过十年,将来有新帝上位,那他们这些帝党,就会被清一清了。
到底要不要接呢?看陛下这个体格,应该能活个几十年吧,别向他哥、他爹那样啊,唯一可能出现意外的事,就是这个陛下,太爱折腾了,亲征都两会了。
接不接呢?唉!赌一把吧,哪有没风险的投资的,“臣,谢陛下隆恩,万死不辞!”
崇祯没有意外,温体仁对升官还是渴望的,他还没达到三公九卿的级别,还没到懒政等死的时候。
“好,温爱卿,朕没看错你,好好干,造出最好的船,朕要让有海的地方就要有大明的战船,等爱卿造出足够的船,市舶部就可以成立了,到时爱卿以市舶部尚书之身入阁!”崇祯怕这个老货怠工,又给他打一支加强针,入阁是每一个大臣的梦想,他温体仁梦寐以求。
果然崇祯此言一出,温体仁眼睛都亮了,这是陛下第一次给他确确的答复,之前那种就是说说而已,现在都说道这个分了,他的入阁梦是有着落了,“谢陛下,臣一定好好造船,只是陛下,臣想知道,陛下至少需要多少船呢?”
还真是小心,这个老油条,他是怕,到时他把船造出来了,皇帝一数,量不够,敷衍他!
崇祯似笑非笑奥看着这个了老油条,这老小子还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温爱卿你这就有点市侩了,不过既然你问了,朕就明确跟你说了,一百艘,朕把市舶司独立出来,五百艘,朕就把市舶司改为市舶部,八百艘你温体仁以市舶部尚书入阁,够明白没有?”
温体仁咽了咽口水,陛下的胃口好大啊,这得花多少银子啊,那个船他知道,光是一艘就不得了,现在陛下一副上不封顶的样子。
在壕州时他就问过佛郎机人,这一艘船的造价大概相当于大明的五十万两银子,除去火炮这些,光一个船体就要二十万两。
也就是说第一百艘时,就要两千万两白银,现在国库真有那么多钱?陛下到时不会以钱不够,摆我一道吧,温体仁人心很纠结。
崇祯也看出温体仁所想:“爱卿尽管造你的船即可,这是出海打仗的利器,可别给朕偷工减料,还有这个设计也不是最完美的,可以让我们大明的能工巧匠参与进来,加以改进,至于钱,爱卿就不用担心了,你去南京时,朕就会给你第一批十艘的银子!”
崇祯也是表演装着小事一桩的样子,其实心里也是慌的一批,十艘对于温体仁来说是二百两的拨款,但是要把十艘全部装备起来,对于他来说起码最低要五百万两啊。
加上这次出征的抚恤,赏钱这些,国库又是要见底了,明年朝廷还怎么运作?
按照今年的降雨,明年旱灾将蔓延到河南境内了,又更多的灾民等着他拨款,真是头大 ,不当家真是不知柴米油盐贵,就算有商行这只金蟾蜍也不行。
看来该杀猪了,不然等不到收支平衡时,大明就崩溃了,至于杀什么猪?当然是杀朱了,那么多皇室,大明百姓供养他们两百多年,该是出血的时候了。
有了崇祯的许诺,温体仁才高高兴兴的离去他这次是调任南京工部尚书一职,兼任市舶司总理,在外人看来这的确是下放的,因为他现在是实权的礼部左侍郎,调到南京虽然是正二品尚书,可是个虚衔啊,是个冷衙门,大部分南京尚书都是在朝廷不得志或者得罪了权贵,被下放的!
而市舶司总理,就是地方四品官,在朝堂大佬眼里,连芝麻都比这个地方四品官大,这不是下放是什么?
好好一个大佬级的正三品中央官,突然下放就要有理由吧,不然温体仁秘密造船的目的就会被朝堂各大佬得知,到时又是一番争斗才行,太麻烦了,崇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人身上,大明要想屹立世界之巅,就要争分夺秒了,这个时期是整个世界的黄金时期,错过了,再等三百年!
所以崇祯不厚道的给温体仁出了个主意,让他合理被下放南京,只是无故不早朝,留宿青楼,这对温大才子来说,合情合理,至于这个罪名,皇帝追究就严重,不追究的话,就跟个屁一样无足轻重,因为很多官员都好这口。
好在这个温体仁,自从知道花柳是嫖妓引发的,他就好久没有去过秦楼了,至于他那个“祖传秘方”,皇帝说过了,水银那玩意剧毒,很容易就会出人命,就算不死,后半生也会被剧毒活生生耗死。
第二日早朝,温体仁的老对头周延儒,在有心人的提点下,得知温体仁昨夜留宿在青楼。
这不打击对手的机会不就来了嘛,问温体仁,叫你老惦记老夫的尚书之位,这下不整死你,老夫不信周,堂堂三品左侍郎,告病在家,居然夜宿青楼,哼哼!
果然早朝上,周延儒把事情给捅出来,官员没花在英烈殿的心思都给招引过来,告病嫖娼,这多大的罪名啊,皇帝再怎么宽容,都不得不做些什么。
为此,周延儒一系的官员,疯狂弹劾温体仁,温体仁的小弟也疯狂回怼,吵着吵着,把火势蔓延到整个朝廷,那谁谁,他也留宿过青楼,你周大人为何不说?还有那谁谁,把秦楼的花魁都带回家玩了,这不更有失体统?
其他旁观的官员都懵逼了,我们就吃个瓜而已,用得着揭我们老底吗,于是整个朝廷乱哄哄的,吵成一片,话题就围绕一个:嫖娼!
崇祯的心腹们也在他是示意下,参与进来,维持多方的平衡,总之就是找一个合适的借口,把温体仁下放南京,但又不伤其根本,让他在南京时还保持现在的影响力,这样在南京办事时,就少了很多麻烦。
结果崇祯很满意,一切都在掌握中,温体仁因嫖娼,被调任南京工部尚书,兼市舶司一职,在有些人眼里妥妥的下放了,但还保留着一方大佬的体面,这个结果,大家都服气,这才让朝堂的争论停下来。
真是不像话,庙堂之高,居然因为嫖娼一事吵了大半天,还差点打起来,这个都得因为崇祯暗中派人拱火的原因,他可不想官员们把心思都投到英灵殿上,这些人的心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明日就是英灵殿的开祭典礼了,一定不能乱,所以这次问题人下放这个事,真是一举两得啊,不枉他安利温体仁那么久。
温体仁也没想道,临走时,还要被皇帝利用一次,真是够悲催的,没想到他温大才子,居然有一天,因为嫖娼,上了朝廷的议题,是有点丢人,但没什么大碍,大明官员嫖娼,太常见了,对于这些读书人来说就是雅事!